每天都在和我的男朋友战三观_醴泉侯/铜汁铁丸【完结】(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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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越是这样,我就越是讨厌:“你一口一个天使的跟着叫唤,知道我这天使信上帝还是信真主吗?”

  文殊奴缓慢而僵硬地摇了摇头。

  我嘿的一声笑了:“真巧了!我也不认识你哪。”说着向着椅背上一靠,望着乌漆抹黑的天空:“我也不跟你绕圈子了。你我素不相识,你既不知道我来这儿gān什么,也不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也敢叫我救你?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怀着什么鬼胎,是不是谁给我下的饵,我又为什么要救你?”

  我越想越觉得自己正确,打定主意,只要他开口道“因为我觉得你是个好人”就立马叉他出去。

  过了好一会儿,文殊奴却说:“我想活。”

  他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我向下看去,发觉不知几时,他的泪水已经收了。

  他又低低地重复了一遍:“天使说得没错,但蝼蚁尚且偷生。我想活。”

  僵持了片刻,文殊奴突然自己站了起来,居然还冲我笑了笑:“我虽不知天使从何处来,但天使必是汉人,我,我其实也是汉人。”

  我心头冷哼,老子这个汉可是炎huáng子孙的汉,你们这儿连指南针都是个叫启白的巫女发明的,跟我套民族感qíng的磁儿没用。正等着下句,却见他把发辫抚到肩后,开始解扣子。

  事后想起来,我没有当场大喊一声“篆儿你快出来!这可是他自己脱的啊!”然后跳起来冲回房里,全因为当时我气得有点糊涂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qíng!替身使者之间有引力,我现在还有什么ròu眼不能见的基佬引力了吗?!为什么大半夜跑来我这里来脱衣服的都是男的!

  我是jiāo了个男朋友,但这段时日我扪心自问了无数次,最后都欣慰地发觉自己其实还是个直的。要说同xing恋,也是针对沈识微一个人的同xing恋。

  你要是个前凸后翘的妹子,现在当街就脱,我怕还得老脸一红,但你一个男人,脱给我一个男人看,什么心态?什么风气?

  我双手抱臂,盯着文殊奴一件件脱衣服,只待他脱完,我就回答“又怎么样?”或者“你觉得我硬得起来?”然后冷笑一声,扬长而去。

  孰料他一脱光,却真把我震住了。

  我只觉浑身不自在:“你这是……”

  我现在总算知道,他身上为何要绘着层层叠叠的佛经。

  既不是装饰,也不是亵渎,而是这些佛经本就生在他身上。

  有的是jīng细的刺青,有的是粗糙的刀痕,有的是纠结起皱的火伤瘢疤,还有的不知是什么乱糟糟的玩意儿弄的。

  他的身体就像临溪楼的墙壁,任人题刻得满满。

  只是墙壁没有血ròu,也必然不知道痛罢了。

  连他左边的rǔ头也被人深深地剜去了。

  最要命的是,他甚至不是个完整的男人了。

  文殊奴站在寒风里纹丝不动。跟今日献舞时一样,似乎既不觉得冷,也不觉得难堪。

  只有他那张秀美端丽的脸毫发无伤,如河心画舫,歌鼓齐chuī,远远观赏着岸边城中的大火与惨叫。

  我终于把话说囫囵了:“你这是……被瀚延德弄的?”

  他忙摇头。

  也对,一来疤痕颇旧,二来瀚延德连让他跳场艳舞都要等到破釜沉舟的时候,平时怎么敢这么对他。

  文殊奴道:“天使是个怎样的人我不知道,但是文殊奴却只是个蟊虫般的东西,自保尚且不能,又怎么能损人分毫?”

  这会儿我终于不知该把眼睛往哪里放,只得说:“你先穿上。”

  我原以为文殊奴必要再讨价还价,孰料他一声不吭,蹲下去拾起脱掉的衣裤。

  我别着脸,听他悉悉索索的穿衣声,一边琢磨。

  他要是瀚延德的jian细——或者更糟糕点,是赫烈王的——使个苦ròu计就赚了我的信任,日后就算沈识微不抽死我,我自己都想抽死我自己。就算他不是jian细,我要带他走,从各个方面看都不合适。

  可他要是说的是真的呢?

  他人xing命系于我一念之间的感觉真是太糟糕了。

  他穿齐整了,垂着眼睛站在我面前。和第一次向我敬酒时,他脸上一丝表qíng也无。

  如今我总算知道祥林嫂那般“如木刻般轮也不轮的眼睛”是什么样子了。

  那既不是镇定,也不是淡漠,而是彻头彻尾的绝望。

  要是自己没有半点决定自己命运的力量,那除了面无表qíng的等着他人发落,你还能怎么样?

  来这儿之后困扰了我无数回的那种躁烦终于又逮住了我的心。

  我yù言又止了几次,最终还是咬咬牙:“你先回去吧……我想想办法。”

  第55章

  这个世界与地球的植物不尽相同。青峪道旁的灌木丛开满小花,也叫迎chūn,但花色赤殷,气味辛辣。

  在这股锈味里,瀚延德像头四爪朝天、露出肚皮动物一般,带我看了城防、进了武库、阅了守城军的cao练,连防走水的大缸在什么地方我都去视察了下。

  除此外我还抽空去各处集市和城外逛了逛,脑子记不住的部分晚上都用竹签子蘸着墨汁抄在张帕子上了。

  一晃过了三、四天,该看的基本都看尽,我是时候要走。瀚延德说要替我践行,我忙惊恐地表示从简从简,大概见我的确不像是在客气,滚蛋饺子真比接风宴缩水了不少。

  宴近尾声,瀚延德叫人捧来两个锦匣,我一秒就明白了那是什么,不由浮现出发至内心的猥琐笑容。待他笑盈盈打开匣子,果不其然,见是一双白如炼rǔ的玉壁,六颗龙眼大小的珠子,标准的贿赂配置。

  这可终于有点起点相了。

  我搓着手:“受之有愧受之有愧。”一边忙把锦盒抱了过来,听瀚延德介绍说那珠子是传说中的夜明珠,恨不得现在就扎进被窝里看看是不是真亮得像小灯泡。

  此刻气氛着实融融,瀚延德见我高兴,也笑得十分欢畅。加之手捧珠玉,莫名多了三分底气,我于是开口到:“不知能不能厚颜再问将军讨样宝贝?”

  瀚延德道:“天使怎的这么客气?末将何来什么宝贝,若有什么土块瓦石入得了天使的法眼,尽管说就是!”脸上虽仍是在笑,心里估计在骂我的女眷,不过此乃人之常qíng,我也不怪他。

  我看看左右,示意他附耳过来:“接风宴上那跳天魔舞的舞姬真如天人在世,秦湛一见就不能忘怀,不怕将军笑话,这几日睡觉都不安稳……”一边说,一边自己也郁闷,怎么当正经人不像,学色胚就惟妙惟肖?

  不过文殊奴害我睡不好觉却也不全是瞎话,这几天没少琢磨他的破事。

  若以人道主义规劝瀚延德好好对他,又蠢又得罪人,且等我前脚一走,后脚瀚延德就拿他填井,谁能知道?忽悠瀚延德把他送回去更是不可能的任务,况且赫烈王那儿也是个火坑。想来想去,最可行的办法只有一个,不过又得牺牲下我的个人形象了。

  我见瀚延德没马上表态,心想他果然不太乐意,文殊奴也没白担心,无论是杀是睡,瀚延德还真有拿他派用场的地方,正打算流一点口水出来,qiáng调下文殊奴条顺盘亮、绝代好兔,弄不到手我就不走了,瀚延德却舒了眉头。

  他不屑地一笑:“区区一个怯怜口,算得了什么宝贝?天使喜欢,带去便是。”

  居然这么容易?

  我心头一块大石落地。连带也对瀚延德刮目相看,要是人人都这般大方懂事不耍脾气,这世界必将变成更美好的人间。一感动,我拍拍他的肩膀:“这可多谢杨兄啦!”

  瀚延德一怔,但立马也狎昵地在我肩上拍了回来:“这狗东西好大的福分,居然能幸蒙秦兄青眼。不过赫烈王如此爱他,他必然有几分本事……”

  我虽将心向明月,但这几天公事公办,还真没找着和他拉近距离的机会,没想到现在居然无意中成了。韦小宝说得真不错,比起斩jī,召jì不是更好?

  次日我出发时,瀚延德果然派了一顶小轿在偏门侯着,等我出了城,方从后面追了上来,里子面子都替我留足了。

  文殊奴也异常伶俐,直到我打发了轿夫回去才泪盈盈地跪下。

  相形之下,篆儿就没那么懂事了,全程傻张着嘴,忍了又忍才没跳起来冲我嚷嚷。可见在员工管理方面,赫烈王确实比我qiáng得多……

  我有个自由主义现代人的通病,那就是既不喜欢被人管,也不喜欢管别人。

  篆儿从小跟秦湛长大,一直没轻没重,我拿对我初中小表弟的态度对他,双方都觉得很自然,区别只在于我说:“去打盆洗脚水来!”,篆儿哦一声就去了,而我表弟势必要跳起来和我对打。

  但文殊奴就有点难办,他越是毕恭毕敬、低入尘埃,我就越手足无措,不过他一天不摸进我的房里来要以身相许,事qíng就还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

  文殊奴出侯府时也带了些细软,一身真皋贵族装扮,在路上时我骑马他走路,停下来我坐着他站着,太不符合常理,常引人侧目。等到了大点镇子,我赶紧替他买了几套汉人成衣和一匹小马。

  等他换了装,我把他叫进屋里。这会儿他把头发规规矩矩束在头顶,看着比娇俏双麻花时顺眼了许多,比较像个文弱书生,而不是初中女生了。

  我铺开两张白纸:“识字不?”

  文殊奴忙道:“真皋文和汉字我都识的。赫烈王常叫我替他读汉书的。”

  甭管肇先生多痛心疾首,但真皋贵族就是视学汉文化为不务正业,只有GEEK和文青才乐在其中,平日又免不了和汉人打jiāo道,解决办法就是豢养一批舌人。文殊奴会读写还算在我意料内。

  我把那两张纸递给他:“那就好,拿着。”见他双手捧了过去,我又说:“读读,看有没有什么意见,要是没,咱们就按这个统一口径了。”

  虑及这一路上要带着文殊奴穿州过府,难免人多眼杂,得给他编套假身份背景才行,我这人心思缜密,和沈识微那种临场胡诌什么刘毛驴之徒有宵壤之别,昨晚三易其稿,替他写了个十分详尽的人设。

  文殊奴站着读那两页纸,看得却也挺快,不多时就翻过页去了。我见他嘴角抑不住地向上扬,岂能不知他笑什么:“严肃点,我知道我字丑,你好好体会内涵。”

  他忙敛了笑容,我见他读得那么快,也不知上没上心,便问:“考考你啊,你大姑父做什么营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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