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铁目光一闪。那是他媳妇,当然和一般人不一样。
他走到秦勉身边,把手中的竹茼杯递给他。
秦勉正觉得渴,接过杯子,一仰脖子,一口气喝完,“还要喝。”
雷铁二话不说地走到锅炉边,装满一杯凉开水,再递给他。
秦勉冲他一笑,喝了两口,把杯子还给他,“我们去南墙看看。”
此时,老宅里,赵氏坐在井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搓着木盆里的衣服,不知在想什么,眉头越皱越紧,不时抬头往村西的方向看,连水溅到身上都没发觉。
钱氏路过,好心地提醒,“二嫂,你的鞋湿了。”
赵氏回过神,不在意地看了一眼裤腿和绣花鞋,站起身,伸手拉钱氏,“三弟妹,“西边那家”是越来越热闹了,咱们就这么gān看着?走,我们瞧瞧去。秦勉请几个外人烧水送茶却不请我们俩,这怎么都说不过去。”
钱氏不着痕迹地避开她的手,疏离地道:“二嫂,你自己去吧,我还有事。”说完就转身进屋。相公和她说过,只要不去招惹秦勉和雷铁,有什么好事秦勉和雷铁自然会想到他们。一个劲地凑上去只会惹得他们厌烦。以前她是傻了才跟赵氏去讨嫌。
“哎?”赵氏莫名其妙地瞪着眼,“钱氏转了性啦?”
和赵氏一样坐不住的还有一个人,雷大qiáng。他早上吃过早饭就出门溜达,几次想往村西去,又几次收回脚步。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当初那个不被他放在心上的大儿子如今能变得这么有出息。雷铁越是有出息,他越是后悔当初对雷铁不好;他越是后悔,就越是意识到自己是多么愚蠢。他嘴上绝对不会承认,但实际上羞愧地脸上发烫,同时还恼火,雷铁请了那么多村民去搬砖、砌墙,却没有请他这个做父亲的!他不是没想过去闹,但一想到雷向智马上就要参加童生试,他就不敢轻举妄动。
童生试?
他心中一动。对啊,他可以以童生试为借口去找雷铁。弟弟就要参加童生试了,问做兄长的要些钱不是很正常吗?
想到这里,他急不可耐地走向村西。
秦勉和雷铁站在南墙边,jiāo代砌墙的人务必不要把“悠然田居”四个字“写”错“写”歪了,否则就要返工。
“小兄弟放心。”年近四十的砌匠笑着说道,“你把每个笔画用几块砖、离地面有几块砖高、两个字之间隔多远都说的很清楚,如果这样我们还出错的话以后也不用gān这一行了。”
秦勉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雷铁拱手道:“大叔勿怪,内子只是追究完美。”
“呵呵,明白,明白。”砌匠宽容地一笑,对另外一个砌匠道,“咱们也想看看弄好是什么样的。”
“是啊。”另一个砌匠将一块砖撂上去,用砌刀将挤压出来的泥浆刮掉,“还是第一次听说可以这样写字,连匾都不用挂。”
雷铁看了看秦勉额头上的细汗,“回家休息。”媳妇在太阳底下晒了大半天了。
秦勉确实有些累了,点点头往回走。
“对了,我还以为又会看到雷向仁。他居然没来。”
雷铁目视前方,淡淡道:’病了。”
秦勉忍俊不禁,“你做的?”
雷铁道:“他来了,我点了他的麻xué。”
秦勉哈哈大笑,“活该。”
第75章
雷大qiáng轻嚷咳一声,走过来。
秦勉和雷铁停下脚步,客气地喊人。
“爹。”
雷大qiáng看了眼远处砌匠砌墙的背影,慈爱地看着雷铁,“这里还需要人手吗?你爹我还有一把子力气。”
秦勉正要开口,被雷铁握住手捏了捏。
“人手已足。”
这样的态度让雷大qiáng气不打一处来,脸色也冷了下去,忍了忍,换了话题,“你弟弟要参加童生试的事你已径知道了吧?当初你们说过要出钱的。”
秦勉了然。这是来要钱了。
雷铁颔首,“记得。分家文书里写了,不管是五弟考学还是四弟、五弟和小妹成亲,爹出五份哦,我们出一份。”
雷大qiáng一噎,“现在的情况怎么能一样?你们如今更宽裕,应该多出些钱,也是你们对弟妹的一片爱护之心。”
雷铁冷颜以对,“我们会出那一份钱,也会另外给五弟一些钱傍身,但不会把钱jiāo到你手里。”
雷大qiáng怒从心头起,厉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这个当爹的难道会贪儿子的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