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楹因为沈寄在京城的事差点得内伤,这会儿看她还在为早已不相gān的石家千金拈酸吃醋,顿时觉得内伤痊愈,不过,“为什么是白莲花啊?”
沈寄扳着指头数道:“纯洁啊,优雅啊,唯美啊……”
魏楹把她的手指按下去,“越说越不像话,没有的事。我当年就是看上她家的权势而已。”
“你没走眼,她爹现在是尚书了。”
“那又怎样,与我何gān?”魏楹忽然想起自己的猜测的沈寄是太后娘家亲戚的事。算了,都说了是猜测,再说是与不是又不会怎样。他站起来,“好了,别胡说八道了,被人知道我们现在还在说这些外头还不知闹成什么样呢。”
沈寄点点头,她就是一下子见面就想到那个人了而已。现在外头有人守着,她忍不住就嘴巴痒痒想说一说。
魏楹说想洗个澡,一身尘啊土啊的。沈寄便让看院子的婆子去烧水然后抬到浴室。
“你自己洗吧,我去厨房做点心。我还有活儿呢,一会儿还得去盯着。”
“嗯。”
沈寄便往外走,路上看到十几辆车子往松鹤堂运冰便问了句:“这是从哪拉来的?”
“回大奶奶的话,这是四夫人吩咐去买回来的,以后日日都需去买。”
松鹤堂对冰的需耗量极大,这十几天是把魏家各房今天夏天的存货都用完了,如今要去外头买。先顾着松鹤堂用,然后家里的老人、孕妇也先顾着。天儿实在是太热了,偏生老太爷的大事又在这个时候。只是这夏天,有钱的人家都想用冰,怕是有人坐地起价。不要单看着一项花费不高,但林林总总许多开支加起来,可就有些吓人了。就这,还有人在说只做四十九日到场都是委屈了老太爷。如果不是天气太热,本来该做满百日吧。
这场丧事办下来,怕是正如四夫人所料,最后一应支出会超出。她说了她是不会删减开支的,没得最后人家说她不孝,反正不够的各房到时候均摊就是了。既然二夫人把起点弄得高,她就不能虎头蛇尾招来闲话。这一点沈寄是绝对支持四夫人的。
到吃饭的时候,沈寄回到给家里人摆饭的大厅落座吃饭。如今魏楹也回来了,见过老太爷被冰保着的遗容。明日上午便要在看好的时辰盖棺了。所以今晚守夜的不只魏楹一个,还有七叔、十五叔。前头两个是在外为官很少在家尽孝,十五叔则是痛悔自己前半生荒唐,末了还违背亡父遗愿。
吃过晚饭,沈寄催着魏楹再回去睡一下,不然守灵的时候撑不下来。回去后略坐了坐,她便让魏楹躺下了。魏楹把头挪到她的腿上,沈寄便轻柔的给他按压着头上的xué位帮助入眠。魏柏那晚守灵下来,病了一场,到今天才好些。魏楹就是病了,怕是也逃不脱带领招待客人的命运,不可能有机会好好养着。所以沈寄不可能让他步了魏柏的后尘。
“你放松,好好的睡一觉,时辰到了我会叫你的。”
“嗯。”
沈寄每日里其实也是连轴转,怕是这么一场盛大的丧事办下来,最后魏家一半以上的人都得大病一场。
这一觉魏楹睡得挺沉,没想下午那样半个半个时辰就醒了。要入更沈寄把他叫醒的时候,他脸上还出现一抹迷茫,然后才回过神来。
“嗯,我去了。”
沈寄把小食盒递给他,“做得有多的,等一下可以分给七叔十五叔。”一边拿了一件披风出来,“半夜凉多穿一件在孝服里头,那屋里的冰可不少。”
魏楹听沈寄絮絮叨叨的安排着,心头一股暖意。过去九年,都有这么一个小管家婆在身边絮叨着。之前半年她不在身边,真是不习惯啊。说句实在话,养母嫁人带给他的寂寞和失落,还真是比不上沈寄不在身边的感受来得深。
“你也赶紧睡吧,明日又是忙一整天。四婶那里要帮衬,你也得顾着自己的身体,还有从京城带回来的话别忘了吃。行百里路半于九十,多亏!”
“晓得了。”
就这样子过了一个月,进入八月初的时候,老太爷的七七终于过完,要入土为安了。而林氏也怀胎足足八个月来了。
明日全家都要去送老太爷最后一程,沈寄想着林氏的肚子便到了前院。那个通房的确也是怀上了,如今已然出怀。梨香院现在是有了两个孕妇。
这事闹出来对老三十分不利,妻子怀孕期间,他不该让通房也有孕。大户人家忌讳这个。两个孩子年岁太相近了,日后容易有后患。这事传出去家里正是人来人往的时候,亲朋故jiāo都说魏植这事办得不地道,是个糊涂人。他被说了,心头不舒坦就回去撒气。那日沈寄去撞上他一早就去了松鹤堂,又听到那通房的哭声,便是两口子为此拌嘴了。
至于老三通房有孕的事儿是之前挽翠让人暗地里帮着散布出去的,省得这事无声无息就被掩埋了。只需要给那个通房灌一碗药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事qíng闹了出来,长辈指责魏植糊涂,沈寄和魏楹也陪着挨教训。长房没有长辈,两人便出头把事揽下来,说是管教不严才出了这等事。听得二老爷二夫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
都知道魏楹是几年前才认祖归宗的,而当时魏柏早已成人,他自小又一直是在二房长大,所以管教不严缺了家教是谁的过错不言而喻。二老爷二夫人看魏楹和沈寄一副很是痛心的样子,口口声声自承没有教好幼弟,真是牙都恨得痒痒。
二夫人便来问林氏,怎么会出了这样的事。林氏很是委屈,说每次侍寝后都是给两个通房服了避子汤的。
“哼!那就肯定是沈寄留下的人搞的鬼,你们在同一个屋檐下,就是那丫头有孕的消息必定也是从他们那里走漏的。”
可是知道归知道,又能怎么办。他们硬是要把新房设在别人的梨香院,沈寄又不准他们带多了人过来。身边就这么些自己人,自然容易给人可趁之机。
二夫人看着魏植道:“你祖父的孝期里,你可千万不能被他们抓住了什么把柄。不然,你就彻底毁了。”
魏植点头道:“儿子知道。”
“光知道不够,一定得做到。你瞧你这个通房不就是喝了药还怀上了么。万一再闹这么一出,魏楹就能搬出家法来治你,谁都保不了你。搞不好还会被直接净身出户。”
魏植眼里一闪,那可不行。本来长房的财产就该都是他的,魏楹却活着回来了。他就只剩下三分之一。在妻子面前,在岳父母面前本就矮了一截。这要是真的净身出户了还得了。二房的产业,二哥是不会分给自己的。即便爹娘的私产偷偷留一部分给自己,等他们百年之后,二哥二嫂必定也要来抢夺。他是过继出来了的,的确是没资格继承二房的产业。便道,“嗯,明日都要去送葬,我不放心三弟妹这里过来看看。”
杜嬷嬷赶紧把帘子打起来,“大奶奶请!”
里头的声音戛然而止,互相见礼过后,二夫人看着沈寄道:“大侄媳妇可真是个难得的,时时都不忘了关心兄弟和兄弟媳妇。”
沈寄一本正经的点头:“是啊,谁让我们都是没娘的孩子呢。三弟和三弟妹没有母亲,我这个做大嫂的,自然是嫂代母职要多cao些心了。”
二夫人的脸色变了变,当着她的面说魏植没娘。
“我也没有经历过,虽然关心也只能是瞎着急,还真的多亏了二婶时时过来关照侄子跟侄媳妇。大侄媳妇这里代过世的母亲多谢二婶对我们长房的关照了。”说着便起身蹲身行礼。
魏植和林氏见她们明刀明枪的就过起招来,却是无法。二夫人是生母,可沈寄却是长嫂,两边都是不能得罪的。生母自然不能伤,可这位长嫂手握长房的经济大权,就连他们的院子里,除了最里层,伺候的人都全是她的人。他们也断断不敢得罪。而且这里对沈寄有半分不敬,魏楹立马就能从主院过来,用‘不敬长嫂’的罪名拿捏魏植。
于是只能和稀泥。林氏笑着招呼她们都坐,魏植则起身避去书房。
二夫人笑道:“是啊,大侄媳妇没有经历过。等三侄媳妇生了,你可得好好抱抱孩子沾沾喜气才是。说不得你也就能怀上了。”
沈寄正色道:“二婶这话说得没错,可不当此时说。按理说您是长辈,说的话我们小辈原不该驳。可祖父尸骨未寒,怎就说到这里去了。明知您说错了还不指出来,那是不望着您好。二婶勿怪!”
二夫人道:“你不用那这个来压我,老太爷临走最遗憾的事便是没能看到楹儿的孩子了。他老人家最看重的便是这个有出息的嫡长孙了。你说没儿子,有个闺女也好啊。真是的,白让老人家盼了整整四年。”
“大侄媳妇之前有宫寒之症,可是已经请了王府的太医给治好了。等老爷子的孝期过来,一准给咱们魏家添丁。”从外头走进来四夫人,她也是不放心家里这个孕妇过来看看的。一来就遇上沈寄和二夫人正在唇枪舌剑的便出声帮腔。
二夫人看了沈寄一眼,原来果然是有毛病,之前瞒得可真是好啊。
四夫人问了林氏几句,“三侄媳妇,明儿我们会给你留足人手,在梨香院之外再安排几个经过事的老家人在家守着你,不用担心。”
林氏看着屋里三个各据一方的女人有点头大,笑着道了谢。
四夫人又和二夫人说道:“说起来还不只是王府的太医呢,宫里的太医也给大侄媳妇看过。”京里的消息传回来有一定的滞后xing,而且正值老太爷丧期,就是知道的人也不会大肆谈论。所以二夫人并不知道京城发生的事。但是,请动了王府和宫里的太医,魏楹有这个面子么?
“二嫂不信啊,我可是亲眼目睹的。大侄媳妇机缘巧合救了岚王的命,为此还得了贵妃娘娘下懿旨赞誉有加,太后也召见了大侄媳妇,还让她给自己抄佛经。所以才有这样的福分的。就是我,也跟着大侄媳妇出席了二品诰命的宴会长了不少见识呢。”
这次主持丧仪,二夫人给四夫人添了不少堵,多亏沈寄帮衬着如今才圆满的到了要送老太爷入土为安,四夫人此时自然是气场全开的助战。她知道二夫人一生jīng明qiánggān,但是输在夫与子都不是读书上进的料上。如今魏柏虽然没得官,但进士是当上了,她很乐意在对方的痛脚处多踩踩。想当初,柏儿落榜,二房可没少煽动人说风凉话。今儿把这个仇一并报了。虽然自己是沾沈寄的光才得以见到那些贵人,但总好过二夫人一生只与商人打jiāo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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