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嬷嬷你去回了三弟妹吧,让她不要着急。至于洗瞳那里,让大夫好好用药调理。”
下人去禀了魏植,他知道这个孩子已经没了,倒也没有怎么伤心。他之前因这个孩子受了长辈最多责备,既然已经掉了便也掉了。左右他还年轻,日后总是会有儿子的。他又不像魏楹生个孩子比下金蛋还难的样子,成日家把个不会生崽的女人当成了宝贝疙瘩。
沈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便处理了这件事,那个不懂事的丫头被打了十板子罚去做了粗活。她也不可能去深究什么,左右不是她的事。既然魏植都不在意,她gān嘛管那么多。
不过,这么一来,族里还是有人说是不是林氏容不下,所以才有了这一出。林氏坐着月子气得牙痒。自己怀孕的时候通房伺候这是惯例,可是通房也怀孕的这在大家族就是少见了。分明是有人暗中坑了自己夫妇。而这个孩子这么离奇的就给补没了,还是吃了她赏的人参没了的。外头越传越玄乎,说她是故意而为之的不在少数。
“奶奶,这如果不是巧合肯定是有人在暗中推动。”杜嬷嬷说道。
“废话!把那个丫头叫来,我要好好问问。”沈寄不肯深究,她却不能不过问。只是审问的来的结果,这事竟隐约与宋氏身边的人有些瓜葛。
☆、卷四 V 98 守孝(2)
林氏对于这个结果有些莫名其妙,这跟二嫂有什么关系?不过她倒也没怀疑过沈寄,因为这事同沈寄更没有关系。
“你见到二奶奶本人了?”
“没、没有。是二奶奶身边的姐姐给了奴婢银子。”这个小丫鬟是跟着洗瞳从二房过来的。如果说是宋氏下手倒的确能办到,但是动机呢?自己跟这位二嫂虽然是亲妯娌,但现在已经隔房了啊。
杜嬷嬷想了一下,“奶奶,是不是二夫人许过什么东西给三爷的长子……”
这个倒不是没可能。自己身边防范的严,她没能下到手。可是洗瞳身边防范得的确是稀松。或者,之前宋氏不知道这个承诺。
林氏皱眉,家产的确是很敏感的,她和魏植的处境十分的尴尬。名义上在长房,但长房的一切都是老大两口子手里把着。魏植是二房的嫡子,可是却过继给了伯父,所以二房的产业他没份。但是二老爷二夫人是他亲爹娘,要给他一些也不是不可能。所以,大嫂也好,二嫂也好,都不乐见要分去家产的他们两口子。
大嫂看着大方,可那些都是从她指fèng里漏出来的小钱,大头是不会甘心分给他们的。所以自己一直都很警觉,但是一直都没有找到大嫂的把柄。即便知道是她的人在洗瞳的事上做了手脚,也只能隐忍不发。而二嫂,之前并没有什么利益纠葛,如今这样想来是二夫人真的有东西要给自家的儿子了。她看一眼身旁的女儿,心头虽然有憾,但毕竟这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亲骨ròu。
第一进院子的动静立马就传到了沈寄的耳中,她挑眉,“二奶奶做的?”顿了一下又道:“二奶奶知道这事了么?”林氏很qiáng悍啊,月子里撑着严刑拷问。而且又是那种验不出伤口的严刑。
挽翠点头,“自然得有人告诉二奶奶才行。”
沈寄忽然有点起疑,“真是二奶奶做的?”
“是啊,只不过有人告诉了她二夫人打算把名下的一个铺子转给三爷的长子而已。那铺子在哪里,做什么的,也有根有据,二奶奶去弄明白了那真是二夫人暗地里的一处私产,便出手了。当然,她也有舍卒保车的法子,不会被牵涉进去。”
能告诉宋氏这个消息的人,定然是她身边很受信任的人。说不定就是在暗中帮着宋氏打听公婆有多少私产的人。她打听这个,防的也就是公婆偏心小儿子,不将大头留给他们夫妻了。沈寄记得当初力哥出生,二夫人手笔很大。多半私底下就是给了宋氏一家很赚钱的铺子,当做给长孙的见面礼。所以,有人这么一说,宋氏很容易就上钩了。
沈寄盯着挽翠看,“这事儿你知道,我却不知道?”她已经能肯定那个告诉宋氏这件事的人,十之八九是被魏楹给收买了。或者说不定那不是宋氏从娘家带来的,就是老宅里的下人。而那个人本来就是魏楹的人。挽翠因为在老宅呆足了一年,有些事魏楹需要通过她的手去做,所以她知道。
挽翠讪讪道:“爷说奶奶的心有时候过于善了一点。有些事还是瞒着您比较好。”
“他是说我妇人之仁吧。”
挽翠小声道:“可是奶奶现在不是在为那个没能见天日的孩子难过么,如果要您亲手去做,您下不了手的。”
沈寄眼底一黯,那个孩子从出现到消失,都是他们搞出来的。出现还好,是为了给老三脸上抹黑,但是称不上伤天害理。大户人家很忌讳嫡庶年纪相差太近。正妻生出长子前,妾室通房是不能够怀孕的。所以林氏和洗瞳相隔几月先后怀孕,才会阖族都说老三做人糊涂。可是那只是多出一个小生命,所以沈寄做来毫不手软。但如今却是挑得宋氏下手将这个小生命害没了。如果事前知道,沈寄确实是下不去手。
魏楹这么做的缘由,沈寄能猜出来,如此一来,通过宋氏这么一弄,二房私产的事就要一步步剥丝抽茧的bào露与各房眼前。让他们知晓,二房不但是贪墨了二十两银子,还有一份不逊色于各房的私产,这些私产都是用公中的钱挣得的。那么众人的想法也就可想而知了。老太爷怕是也没想到二夫人能gān到这个地步,不但能贪现银,还用公中的银子另挣了这么大一份家业。
沈寄沉默了很久,然后跪在小佛堂里为那个孩子念了一遍《往生咒》。
‘吱嘎’一声,魏楹从外头推门进来,她回过头来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近,然后慢慢启口:“这些内宅的事应该是我来做的,你不应该把我撇开。”
魏楹的书伸到她腋下把她托了起来,“我那天说的是‘陪我’,你听成了‘赔我’,只要你陪在我身边就够了。”
沈寄想了一下,她是听错了。她以为魏楹说她把魏大娘嫁出去了,少了一个全新关爱他的人要她赔,所以她说会多生孩子来赔他,让他不要日后嫌孩子吵闹。
魏楹拥她入怀,沈寄两手抵在他胸口,“难道你把我撇开,那些罪过就没我的份了么?夫妻是一体的,我们得齐心,同进共退。”
“你不会觉得我残忍?”
沈寄抿了下嘴,“是二房先害母亲的,我们要报仇,又不能找二老爷单挑,当然必须用手段。”
魏楹抬起沈寄的下巴,知道她心头还是有些过不去,但是,她坚持要参与进来。
“好,以后都不瞒着你。”
林氏问出来宋氏指使丫头加大人参的分量让洗瞳流产,宋氏知道后叫起了撞天屈,说这是长房的事,同她有什么gān系,她gān嘛要做这种事。
此时林氏还在月子里,所以宋氏无法找她对质,只是在四夫人面前叫屈。四夫人则是因为此时事关魏氏的子嗣,她不得不把宋氏叫来问一声。
沈寄当时就在旁边,林氏去不了,她就是长房的代表,于是开口道:“二弟妹这意思,这事儿是我做的?”
宋氏知道这事咬不到沈寄身上,于是道:“我不是这意思。四婶,这事根本就是下人无知,那个洗瞳又以为人参吃得越多越好,所以才造成了惨剧,跟谁都没有瓜葛。三弟妹月子里背了污名,所以审问丫鬟,又听了人挑唆,我不怪她。”
四夫人看向沈寄,这事怕是只有按她之前那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了结才成。
“流言纷纷,但是身正不怕影子斜,既然查来查去都只是下人无知造成的,就不要扯到各房主子头上去了。”
沈寄和宋氏一起躬身应了,然后并肩出去。
同时,林氏在屋里气得牙痒,她问了丫鬟,但是并没有声张,可是消息依然走漏。因为她的一言一行都是在沈寄的眼皮子底下。她问魏植,二夫人是不是真说过如果他有了儿子就要把什么产业转到孙子名下。
魏植说没有这回事,说那鱼缸下的金子他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如今母亲名下那些陪嫁已经不多,怎么可能把产业直接转到孙子名下。还说当初力哥出生,大嫂的确是得了母亲一家陪嫁的绸缎庄,一边说一边瞥了女儿的襁褓一眼言若有憾。
林氏看他还在怨怪自己生的是女儿,心头着恼,可是这时候也顾不上生气,“相公,我们怕是中了连环计了。”
“你是说……”魏植的目光转向主院。
“没错,如果我生的是儿子,二嫂听了挑拨自然会不服,闹出些事来也是遂了别人的愿。而我生的是女儿,他们就还有另一手准备,那就是洗瞳的肚子。洗瞳喝了避子汤怎么还会怀孕,你不是为了这事怎么会被长辈们指着鼻子骂。反正这事闹到最后,怕是都要把二夫人私产的事闹出来。”林氏顿了一下道:“咱们这里隔墙有耳,你我夫妻说话也只能这样嘴巴贴着耳朵。可是妾身还是要提醒一句,您这句母亲,怕是不能叫了。大哥本就不乐意咱们在长房,分长房的产业。一定会找到把柄把咱们撵出去的。”
“哼,不是我娘看着,长房原本那些产业早就没了。而且我既然是上了族谱过继,他凭什么不分我三分之一。看着吧,我这就找他要求分家去。既然长房父母早就不在了,那早就该分了。凭什么他们把什么都攥着,我们就得每月在账房领银子用。我如今也是孩子的爹了,成了家自该立业。”
林氏蹙眉,“他们闹这么大一出,肯定还有下文的。至于你去提分产,怕是没几个人会站在咱们这边。”自家相公已经在族人心里落了个‘糊涂’的名声,兄嫂如果说暂不分家领着他们一起过,等兄弟日后成器了再分出产业给他单过,族里怕是也会支持。尤其,二夫人的私产此时闹将出来,相公是她亲儿子,大哥要是说怕相公又把产业jiāo到二夫人手里把持,族里新仇旧恨的加起来,可是够他们喝一壶的。
而宋氏一回到二房,立时就挨了二夫人一个耳光,“你个目光短浅的蠢货!被人三眼两眼的挑唆就敢害我孙子。不管我跟老爷有什么,日后还不都是你和枫儿的。”
宋氏捂着脸,心道那可难说,您偏疼抱出去的小儿子,这是人尽皆知的。
“现在好了,你被那两口子挑唆做下这样的事,他们下一步就该挑动各房的人来找咱们讨要那些产业了。jī飞蛋打,你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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