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抱起来,按压了一阵肚子,魏楹竟然吐出水又活过来了。这是曾经有下人落水,管家让人这么施救的,魏大娘在旁边看会的。她本是求得好心的门房大叔偷偷给自己打开了后院小门跑出来,此时便抱上才醒过来的魏楹偷偷走了。
魏楹小时候的模样肖母,但据魏大娘说如今却是越长越像乃父,一看就知道是魏氏嫡脉。
这位学政大人曾经是魏父当年的同窗,听闻如此惨事,又知魏楹有才学,当即拍案而起说如果属实,一定为他保留住功名学籍,日后好再进京考会试。于是便有了魏楹随学政大人一起回来的一幕。
沈寄得知一切竟然是如此的惊心动魄后,瞠目结舌。而她贴身藏着的东西也就是魏楹被人按进水里
沈寄记得当时那几个魏氏家仆说他们来时奉家主之命一定要把逃奴沈莹(也就是魏大娘)抓回去。
魏楹凛然道:“即便是家奴,那也是我长房的家奴,何况她还是先父的房里人,怎么处置该由我说了算吧?”
那仆人忽然冷笑一声,“你的身份也不是那么清楚的,大奶奶,呸,那贱人与人通jian,你到底是不是大爷的种还很难说呢。后来族里查到那贱人婚前就与人私相授受,族里为免大爷名声受损,已经将你除名,另过继了二爷的次子给大爷后继香火。至于你说你是我们淮阳魏氏的少爷,这跟我们做下人的说不着,你得让族长开祠堂重新将你写入族谱才行。”
沈寄看那人鼻孔朝天的模样,恨得牙痒痒。此时是在公堂之上,方才魏大娘被带上来就看到脸上有被人掌掴过的痕迹。当时魏楹拳头就捏得格格的响。此时这些人又rǔ骂他的生母,沈寄下意识的想转头看一下魏楹,就见身旁有人影一下子冲了出去,直接一拳打在了说话那人的鼻侧,那人顿时鼻血就流了出来,然后想还手却被马知县手下的衙役挡开。胡胖子使了银钱,那些人自然是帮着魏楹。
马知县适时拍了一下惊堂木,“肃静!魏楹,公堂之上不许打人。”
魏楹躬身道:“学生知道了。”他这几年游历在外,早不是当日手无缚jī之力的书生了。一拳全力挥出也是很惊人的。沈寄心里暗叫了一声好。
今日是马知县主审,学政大人陪审。只是,如今此人说出魏楹已经被淮阳魏氏除名,而他现在的户籍却是挂在这里,从魏大娘那里算的话,他还是奴仆之子。
学政大人也倍感头痛,被族里除名,那就不能再以魏氏子弟自居。这个功名却要如何保住呢。毕竟这是魏氏族内的事,他是个外人没有置喙的余地。
魏楹看一眼魏大娘,然后对马知县道:“大人,家中田地是在学生名下,学生才是户主。此事您问里正即可知道分晓。”
里正、二狗子还有许多村民也都在衙外围观,马知县当即召了里正进来,问明魏家的田地的确是转入了魏楹名下,魏家也不是女户了。所以,魏楹即便不被魏氏承认,他又不是沈莹之子,他是良民的身份。
看来今日的qíng形他们也不是没有一点准备的。学政当即说既然如此,就不存在以奴仆之子的身份参加科考的事,也就不会有革除功名不准参考的限制了。
马知县便断了案子,沈莹证据确凿是魏氏逃奴,准予带回。魏楹保留功名,可以继续参加科考。
魏楹走到那几个魏氏家仆面前,“我知道你们都是世仆,在魏家本家都是很有面子的。可是今日我把话撂在这里了,如果我养母有个什么差池,必定十倍报于尔等。”
他方才挥拳打人,现在又狠态毕露,而且那几人既然是世仆,也认出了他的长相酷似亡故的大爷,确确实实是魏家骨血。尤其如今就已取得举人功名,如果再中了进士,未必没有重回魏氏的一日。到时候要收拾他们的确是易如反掌。
“我等不过是奉命行事,既然县大老爷如此判决,我等先回去禀告家主。其余的事qíng就不是我等的身份能过问的了。”
☆、卷一 翻转(2)
魏大娘被那些人带走,只对魏楹说了一句:“少爷,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万勿以我为念。只有你有出息,大奶奶才有沉冤得雪的一日。”
“娘——”魏楹一向少年老成,少有当着人动qíng的时候,此时却是泪盈于睫,“您放心,儿一定会接您出来过好日子的。”本以为已经逃出那些人的搜查,他们也以为自己早就死了。早知如此,他一定不会缓这三年。三年前就去考未必就一定不能高中。
沈寄也追了两步,“大娘,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帮着少爷的。”她本来想了一下要不要把那些银子给魏大娘,她如果身上有银子也好办事一些。可是转念一想,这些人如láng似虎,仗着有家主撑腰什么事做不出来。说不定一转身就把银子全抢走了。那几十两银子还是留给魏楹吧,相信魏大娘自己也是这个意思。
人已经走远了,沈寄拉拉魏楹的袖子,“少爷,我们回去吧。大娘如今是他们握着对付你的人质,轻易不会出事的。还得你考上进士,才能有机会救大娘回来呢。”
魏楹点点头,登门拜谢了方学政、马知县、胡老爷之后背着行囊往家的方向走。对胡胖子他只一拳击在他肩头,说了声“兄弟,我承你的qíng!”
其实最开始,他和胡胖子相jiāo是有私心的,但后来见他为人慡朗,仗义疏财,尤其有两年一同在外互相扶持的游学,其间经历种种,两人已经成为了真正的莫逆之jiāo。
胡胖子也回击了他一拳,“既是兄弟,说这么多废话作甚?”
沈寄拎着她的小包袱跟上魏楹,前者为了配合她的脚步,走得比平时慢。这半个月发生的事qíng真是太离奇了。魏大娘突然成了大户人家的逃奴,魏楹又突然不是魏大娘的儿子了。然后现在,魏大娘被抓走,她就只能先跟着魏楹过日子了。还有,那个人说的魏楹的生母又是怎么一回事,他居然还被族里除了名。太匪夷所思了!
“魏家小哥,寄姐”身后有人喊他们,沈寄回头一看,是邻居王二叔赶着牛车呢。还有些乡亲也在车上。
车在他们面前停下,王二叔道:“上来吧,捎你们一段。”
这件事在村里也是风风雨雨的闹了一场,王二叔等人是来看县老爷断案的。怎么说是村里唯一的一个举人,万一真被革除了功名也挺糟糕。至少村人想沾光是不可能了。而且魏大娘母子这些年也是与人为善,也不想他们遭了厄运。平日嫉妒一下魏家买到个能挣钱的丫头,又有个能读书求功名的儿子,日子越过越红火是有的,但说想他们一下子被人打落尘埃,却是没有的。
回到家里,沈寄就把魏大娘攒的银子也一并jiāo给了魏楹。方才公堂之上,她只来得及把那个红布包给他。没想到魏楹只看了一眼,就推到她的面前,还从袖袋里掏了十多两银子出来,“这是我在外头挣的,日后这家里的钱你就收着吧,我需要用的时候再找你拿。”
沈寄想了一下,行,最多她做个账本记清楚就是。魏楹如今要刻苦攻读,现在是六月,会试是明年的二月在京城考。
“少爷,魏家的人不会对你的考试动什么手脚吧?”
“他们还没到一手遮天的地步,而且那些族人虽然不会为我出头,但是要同我那láng心狗肺的二叔一起下手害我倒也未必。而且我已经请托了方学政帮忙,考试资格是没有问题的。要左右会考成绩,那除非手眼通天了。”
“嗯,那你好好复习备考,我会给你做好后勤工作的。”沈寄信誓旦旦的说,就差拍着胸脯保证了。
魏楹看她一眼,“你gān嘛又叫我少爷?”
“村里的人又不知道我已经赎身了,要不然我以什么身份呆在这个家呢。”现在户籍上可就只有他们两个了,乖乖的。
“随你怎么叫吧。”魏楹此时担心的却不是他的会考成绩,而是自己能不能顺利进京参加考试。如果路上出点意外,那连喊冤都没处喊去。
翌日,魏楹去到书院把自己的身世原原本本的讲给了裴先生听。
“朗朗乾坤,竟有这等事!真是岂有此理!”裴先生勃然大怒,顿了顿又道:“原来你是一门三进士的淮阳魏氏的子弟,怪不得天生就是读书的料。”转而又想起曾经仰慕过的书香大族居然出这样的事,而且魏楹已经被除名了又不由得感慨万千。
“事到如今,你也只有放手一搏了。楚霸王背水一战的结果是大获成功,希望你也能如此。”
魏楹颔首,“学生明白。”
其实,要说村里人一点没有趁机占便宜的心思,那也是有的。至少魏家那十几亩田地,魏大娘被抓走,魏楹眼看功名要不保的时候,就有人撺掇里正充公或是贱价变卖。而那些佃户也未尝没有趁机不jiāo租子的打算。而里正算是比较见过世面,知道事qíng不到尘埃落定,那还做什么都不到时候,所以否决了建议。而那些佃户在魏楹保住功名之后也老老实实的把租子jiāo了上来。
沈寄由此再次体会到了功名这个东西在现时代是多么的有用。
到了八月间,胡胖子和一gān生员再次往华安府参加乡试。可惜,他再次落榜。倒是那个王灏这次如愿成为了举人,将会和魏楹同期赴京赶考。
沈寄想到那个人的嘴脸就觉得恶心,明明看着是个温文尔雅的读书人,可是因为心眼下嫉贤妒能,面相都有些yīn险,真真的相由心生。
乡试的结果是魏楹去过县城后回来告诉沈寄的。他作为本县的一名年轻举人,在新任知县为王灏举行的宴席上也有一个席位。
不过,他只是轻描淡写的提了一句,就回房继续苦读去了。倒是沈寄愤然了半日,那种有才无德的家伙居然也考中了,日后要是再进一步成了进士做了官,还不知道如何的耀武扬威呢。
☆、卷一 翻转(3)
魏大娘不在,沈寄和魏楹过的相当于是‘同居’生活。同居于一个屋檐下,虽然是各住各的屋。但是,沈寄已经渐渐张开,有了小姑娘的模样,不是小孩儿了。裴先生在一次探望魏楹过来,提出让他到自己家去住。
“这样,你我师徒可以随时讨论一些问题,你师母也能好好的照顾你。寄姐毕竟自己都是半大不小。而且,她也不算是小孩子了。”
魏楹看了一眼在地坝里晾晒衣服的沈寄。她这两个月其实把自己的衣食住行照顾得挺周到,裴先生当时没有提出这个提议,怎么现在突然又说起?
“咳咳,其实也是为师疏忽了,还是听到有人说起些闲言碎语的才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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