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楹叹口气,她本来是不想跟他说话。这是在冷战!他趴在沈寄身边,就这么一直盯着她,间或叹口气。
沈寄知道今天要是还这么睡过去,魏楹肯定是不会罢休的。被他这么盯着她也没法儿睡,于是只有睁开眼,“你想听我说什么?”
“我们早就说好了,心头有什么不满都要讲出来。我有什么做得不对的,你说,我改。”魏楹抓住沈寄的手,眼中柔qíng款款。
沈寄嗤笑一声,然后说道:“浩dàngdàng山河,男儿大计;冷清清院落,女儿无趣。我知道你有雄心有壮志,我也从来没有妄想拦过。你一次二次的不顾惜自己,以身作饵,我也只有学会依靠自己。”
魏楹张口想要解释,沈寄把他的嘴捂住,“既然想听我说就听我说完。”魏楹抓住她的手在指尖轻吻,“嗯,你说吧,我听着呢。”这些日子他也抓住一切可以亲近的机会亲近她,可沈寄一径淡淡的,让他心头愈发没底。这会儿肯说便好。只是,什么叫学会依靠自己?难道他不值得依靠,或者说靠不住?
“我知道你想说上一次在蜀中是置诸死地而后生,也是当时唯一的出路。可这次呢,难道除了自己亲自下去,就没有旁的法子了?”她冷哼一声,“是,以身诱敌最省事,也能将隐藏在暗处的人都引出来,一劳永逸。我倒是一直没发现,原来我嫁的男人骨子里还有些冒险家的特质。”也许男人骨子里都这样,总觉得事qíng尽在掌握中。让他养成这种习惯可不好。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她可不想真的做寡妇。
沈寄说着把手抽了回来,伸进被窝里,然后翻身背对魏楹。
“不要再打扰我睡觉了,困死了。”把心头的话都倒了出来,感觉也舒服多了。要是轻轻松松就放过了,他下次还会变本加厉的。
魏楹从身后抱住她,“我答应你,以后绝不以身涉险。不过你也要答应我……”
沈寄恼道:“合着还有jiāo换条件?”
“不是jiāo换条件,你别再这么冷落我,故意的不看我不理我。”
“哼,答应得好听,回头还不是我行我素。”
“不会了,全都听夫人的。”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魏楹的手放到沈寄肚子上,“两个月了吧?”
“嗯。”
“算算日子,是生在六月间呢。今年冬天得让人多去挖些冰回来窖藏,不然明年不够用。热着我媳妇儿和儿子可不行。”
“你就知道是儿子了?”
“知道知道,上次是小芝麻,这回肯定是小包子了。”魏楹听得媳妇儿软化,心头总算放下。
“你这次大肆的请人入府,不会被人弹劾吧?”
“三四品的大员,谁没有自己的私人力量啊。尤其那些世家,积累了上百年,力量更是惊人。我也只能一步一步的来。除了面上你见到的这些,暗地里还有数人。”
其实从入仕以来,魏楹身边的人一直在逐年增加,不过这次手笔最大。但事qíng发生在他遇袭之后,旁人自然是无可厚非。
“对了,你还记得蜀中的邱成明么?”
“记得啊,他不是发配军前效力了么,还有许多手下跟着去的。”
“嗯,这回欧阳来带了他的书信前来,他也以军功升到校尉一职了。还有从前共事过的林校尉,如今已经是林偏将了。”
沈寄明白,这自然是要守望互助的意思。那些人在军中没有深厚背景,魏楹在朝中也是。但若是大家暗地里结盟,也是彼此多一层保障。而且都算是一起出生入死过的人,利益之外也能有一份jiāoqíng。当然,彼此结盟不是光靠这些,肯定是魏楹很看好这些人在军中的发展,而他们也对他在朝中的升迁有些信心。
不过,能够有盟友,自然不是坏事。再加上徐茂魏柏等人,魏楹身边也慢慢积累了不少人了。
沈寄盘算着,要养府里还有暗中的人,而且日后人肯定还要增加,倒也是一笔不菲的开支呢。毕竟,那些人关键时刻得靠人家卖命的呀,自然不能有一点吝啬。虽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可是魏楹心怀大志,他可不想为了银子就断送仕途。所以,拿好处虽然不故作清高,但贿赂却是坚决不收的。所有产业都是自己在打理,可得多上心才是。
魏楹知道她在cao心这个,笑笑没说什么。
次日,收到一封来自淮阳的信。魏楹请十五叔过来一起看,拆了信却是吓了一跳。魏枫和魏植两兄弟为了争产竟然动手,魏枫外出时被人用麻袋套着毒打一顿,却是打瘸了腿。起因是他说魏植是抱养出去的,后来又被出族,早已不算二房的人了。以此理由把他手里的铺子所有权抢了。结果路上被人打了黑拳,连带着的护卫个个都挂彩。
魏楹抬起头吩咐管孟,“去问问刑名师爷,下头可有人报案?”
这不是在扬州府衙发生的事,下头州县要统一报备还有个时间差。而且,多半根本就没有报案。
十五叔挠挠头,“五哥和六哥这两家人要来。”明着说是来关心侄儿,实际上,自然是要来索讨二房名下的产业。而来了,自然是要住在魏楹这里。他要是不招待,肯定会被人说三道四。而且还得招待好了,不让人有微词。这就是宗族,人人都觉得是理所当然的。别说是这亲叔亲婶了,就是族里的人来了也是如此。不然,就是眼里没有亲戚。
沈寄得到消息揉揉额头,府衙后宅的客房有限,住了十五叔一家就没地儿了。不过好在,府衙里还有接待公务往来的地方,就相当于后世的政府招待所,规格还是比较高的。有时候属官的亲戚往来,也可以去住。于是她让人拿银子去把屋子定了,包下一个院子。至于吃饭,就一大家子一起吃吧。沈寄是孕妇,单开小灶他们应当也没有话好说。
“让宝月斋预留一些流行的首饰还有颜色适合的好布料,到时候送来让三位婶娘挑选。”光是十五叔一家的话,两房关系一向亲密,十五婶也不是会多心挑理的人,沈寄省心的很。可再添了五房六房的人,那两家可都不是省油的灯。
“看信中的意思,是要让七弟八弟他们留下来帮衬你呢。”
魏楹皱皱眉头,“他们两个,文不成武不就的,能帮衬我什么。回头打着我的旗号出去惹是生非,我还得给他们收拾烂摊子,名声也得被他们坏了去。”
二房两个儿子不敢找上他这个大哥帮忙。三房的老三老四老五也没这个脸,三房可是跟在二房后头gān了不少坏事祸害长房的。六弟是自己考上的进士,他不过是锦上添花帮着在官场走动。这是双赢的事儿。至于小权儿,那跟他自己的儿子也没什么差别,日后有什么需要魏楹自然不会含糊。可这五房六房的老七老八,同他说不上亲近却也没有太疏离,要是两个有用的人他就拉拔一下自家兄弟又有什么。可这分明是两个吃喝嫖赌的纨绔啊。五叔五婶六叔六婶为什么对产业那么看重,不就是因为他们两个太能败家了么。这样的兄弟还是就在老家呆着为好。
魏楹赶紧的给四老爷写信,询问五房六房,尤其是那两个不争气的兄弟是不是惹上什么是非躲出来的?不然,没道理两家人都来了吧。然后派人去收集魏植魏枫那边的事qíng。这事他没法完全置身事外,之前是不想管,可五叔六叔一来,肯定会让他拿个章程出来。谁让他是官身,又挂了族长的名儿呢。
而出了这个事,原本要离开的十五叔一家也只有留了下来。他们也是一点不想牵涉进去,可是,姓了同一个魏,避不开。而且,五老爷的信里还特地提到让魏楹把在江南转悠的十五叔也找来,共商对策。
魏楹封了信封,让人去送快信。就见到小芝麻摇摇摆摆从院子里的走过来,扶着门框喊,“爹爹,马马”。
魏楹当着人抱都是不肯抱的,别说给她当牛做马了,于是板起一张脸装作没听懂。小芝麻又喊,“小叔叔,马马”。
他望向采蓝,“她说什么?”
采蓝蹲身道:“小爷在院子里骑马,大姑娘看了眼红。可小爷自个儿都是被人牵着马才能骑,奶奶不放心,不让他带大姑娘上马背。”
沈寄很喜欢看《乱世佳人》,同样,她也很害怕小芝麻骑真马。跟着大人还好说,可小权儿着实不行。可她偏就看中了小权儿的小马驹,一定要坐这个。又没有合适的旁人可以带她,便不让她骑。小芝麻便摇摇摆摆找魏楹告状来了。小叔叔有马骑,她没有。
魏楹坐在椅上,小芝麻就扶着椅子站着,两眼水汪汪的看着他,越来越湿润,小手还抱住他的腿,小小的唇不断开启:“爹爹、爹爹……”她深知母亲那里不好说通,可爹爹却从来都是有求必应的。
沈寄随后也走了过来,魏楹被小芝麻闹的心软,抬头看,“要不……”看沈寄没有改口的意思,便道:“小芝麻乖,都听你娘的。”两人早就说好了,为了小芝麻好,他不能一味的唱红脸。不然,日子久了她就不服管束了。
沈寄便朝小芝麻伸出手,“来,别吵着爹爹。娘带你去坐大马马。”
等到小芝麻由沈寄身边的二等丫鬟苜蓿扶着坐上高高的马背,还在撅嘴。沈寄在一旁笑道:“嗯,我们小芝麻比小叔叔还高呢。”这苜蓿是二等丫头,生得壮实,还会几手拳脚,魏楹让她跟着沈寄,也是方便在老赵头等人去不了之处可以保护她。沈寄怀孕了,便由她带着小芝麻骑马。只是小权儿那小马驹,却有些载不动她这个壮实的丫头。
小芝麻伸手在小权儿头上比了比,绽放出笑颜来,还示意苜蓿驱马过去,她想摸摸小叔叔的脑袋。平常总是小叔叔居高临下的摸她捏她。小权儿怎么肯让她摸,便驱马跑开。两匹马便不紧不慢的追逐起来。
今年的考评下来了,魏楹因为境内富足平安,接驾的事宜又办得好,照旧得了个优等。说起来,这几年下来,也只有去年初到扬州府,只得了个良。
沈寄抚着肚子摇头,这个男人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大的野心。瞧人家徐茂,入仕七八年,就是那个六品县令(京畿县令为六品)任上风调雨顺的呆着,安王岚王谁都不会去关注,哪有魏楹惹上的这许多事。
“怎么了?”魏楹温声问道。
“没事儿。”
“你这是在画什么呢?”沈寄的小书桌上摆放了不少颜料,正在画画。开始魏楹以为她在画给宝月斋的图纸,可再看却不像。宝月斋的图纸以前都直接用墨水画的。从开张到现在,也将近八年了。宝月斋早不是当初那个只是从胡胖子那里进货卖的首饰布料铺子。如今可是养了不少匠人在设计制造首饰,偶尔沈寄也会玩票一把。就是进货渠道也多大十数家,是京城第一流的店铺,也是高门女眷最喜欢定制购买首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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