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楹晚上多喝了几杯,对他来说,如果没有那件最糟心的事儿梗着,没有被换到鸿胪寺,现在的日子可真是理想。可惜!他回去的时候,沈寄已经打发了儿女去睡觉,看到他脚步不稳的进门,便过来扶他坐下,“你怎么还不回去睡?”一边让人去小厨房把醒酒汤端过来。这还没满百日,是分房睡的。
魏楹伸手抱住沈寄的腰,“我不想一个人睡。”
“都过了五十天了,再忍忍吧。”我还不想一个人睡呢,非得让已婚青年过未婚的日子。
醒酒汤端来,魏楹靠在椅背上不动,说自己喝多了,非得要沈寄喂他不可。沈寄好笑的坐下,拿勺子搅了搅huáng褐色的醒酒汤,她怎么觉得魏楹这幅样子和小包子撒娇的时候很像呢。
“张嘴——”
魏楹听话的把嘴张开,沈寄便一勺一勺的喂他。看魏楹眼底渐渐有些湿润起来,沈寄也有几分意动,也不知道两个人怎么地就亲到一起了,最后还是魏楹把持住把沈寄推开了些,“我走了,你也早点睡吧。”
沈寄冲他背影挥了挥拳头,大晚上的过来把人勾起来就跑。不过也知道,这会儿的确不能让人抓了把柄,喝了口水闷闷的躺下,好在chuáng上还有个ròu呼呼的小包子可以抱抱。
十一月的时候,宫里宣沈寄进宫去。不过,既不是太后也不是皇后,而是太皇太后。沈寄有些纳闷,打发人去告诉芙叶一声,然后便急忙还了穿戴跟着宫里的人去了。那几个举子听到风声,他们心头再一次坐实了魏楹现如今顺风顺水的境况,也更加的有动力了。那日看到魏楹身居高位,坐拥这么大而华美的一座宅子,妻子美丽能gān,儿女聪慧大方,的确是狠狠的刺激了他们一把的。从前只在书中自有huáng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如今却是眼前活生生的例子。一时都有了头悬梁锥刺股的动力。
沈寄心头打鼓,太皇太后怎么又把她想起来了。她最近啥都没gān啊,芙叶据说也老实得很。不过国丧期间,她不老实也不行,也没人开宴会给她下帖子。呃,玉太嫔住在太后那里,难道是她又要让自己去陪她说说话解闷儿?不应该啊,她都知道太后不待见自己了。
难道,老太太也知道了,要了结了自己?还是不对,现在有太后呢,老太太就是知道了,也只会吩咐太后一声,断不至于亲自出马。毕竟皇帝是太后的亲儿子,和她又隔了一层了。
一直到进了太后的宫门,沈寄心头还在犯嘀咕,好在听宫人说了芙叶原本就在这里心头放下了一些。太后要弄死自己肯定不会当着芙叶的面的。
玉太嫔也在,她如今已经是大腹便便的了,太后把她这一胎看得跟眼珠子似的,亲自接到身边来照看。倒不是信不过太后,一个遗腹子能跟太后已经登基的儿子争什么。如今太皇太后亲儿子不在了,也是要给自己留个念想。她想把这对母子都留在身边,闲了逗逗小孙子小孙女也是好的。
不只玉太嫔,皇后贺妃甚至连皇帝也都在,他们是过来给太皇太后请安的。估摸着太后还在称病呢,所以不在场。是玉太嫔说起先帝爱听《十二金钗曲》,如今不好动丝竹,太皇太后便召沈寄进宫给他们讲说唱词。
沈寄心头有点不高兴,她又不是优伶。可是皇家人把天下人都当奴才,她也不能不服这个软。只是,没想到皇帝居然也在。虽然他没有像那次在太后宫中那样露骨的看自己,而且因为皇帝也在,中间还特地竖了屏风,可是沈寄还算觉得浑身不自在。
而且,她也不想把唱词给他们讲好了,更没有引申生发的意思,那日后还不得真当自己是个说书的用啊。但也不能讲得gān巴巴的,于是便浅浅的说了一通十二金钗的故事。可曹翁的词,不想说深了却也难,里头可全是人生jīng华。到后来还算把太皇太后、玉太嫔,甚至芙叶都给说得眼泪汪汪的。沈寄心头好笑,我要是给你们讲讲《红楼梦》,你们不是哭得更厉害?
不过,眼前这几个人,可都是面上慈和,暗地里心狠的,也就芙叶是个没心计的。
沈寄把人说哭了,自己也有些口gān舌燥的,于是端了茶盏喝茶。只是一群女人都在哭哭啼啼的,人都不注意的时候,皇帝却是勾唇看了沈寄一样。倒没想到,她还挺会煽qíng的。
沈寄把目光转开,没有理会,坐在这一群哭哭啼啼的女人中间,也不觉得膈应啊。还打着国事繁忙之余尽孝道陪太皇太后的旗号。
“皇祖母快别伤心了,沈氏这说的是故事呢。你们这都是在为古人伤心。”皇帝温和的去劝太皇太后,一边示意皇后赶紧收了眼泪。
沈寄不得不跟着一搭一唱的,起身请罪道:“太皇太后莫伤心了,都是臣妇的罪过,臣妇真是无地自容。还请皇上恕罪!”
太皇太后渐渐收了悲戚,还对玉太嫔道:“你可不能哭,赶紧擦擦。”
太皇太后还感慨了一句,“做女人是苦,尤其是千伶百俐的,更苦!”
皇帝微微一笑,“孙儿记得听人说过,这过得好的,都是想得少的。是不是这样啊,沈氏?”
“是,皇上说的是。”
芙叶也收了悲音,正好太皇太后一指指过来,“瞧她不就是过得好的。”说好便笑了。旁边几个人也都凑趣的笑了两声。连沈寄也有些忍不住想笑,芙叶还真是想得少过得好的。结果被芙叶瞪了她一眼,赶紧收住了。
皇帝站起来,“皇祖母,孙儿要去忙了。”
“去吧去吧,难为你还陪着我老婆子听这么一会儿故事。”
皇后用手绢遮着,微微撇了下嘴角,要不是听到召这沈氏进宫,能坐了这么久?这些日子,皇帝政务繁忙,而且的确没有机会下手,魏家防得虽不说滴水不漏,但沈氏门都不出,也让人没办法。如果不是太皇太后今儿心血来cháo来听着十二金钗的故事,怕是没几日就要让自己或者贺妃召人进宫来了。希望开chūn选秀,能断了他这个心思吧。
沈寄也赶紧跪在地上恭送皇帝,金龙靴在她面前停住。
“沈氏,你可不能再把皇祖母给招惹哭了。”皇帝说道。
“臣妇省得了。”不是你的皇祖母自己找我来讲这故事的么,这唱词一听就是悲剧啊。又不是我非要来当这说书的。
皇帝走了,太皇太后年纪大了jīng神不济,玉太嫔也是双身子,皇后和芙叶便起身告辞了。沈寄便跟着芙叶一起出去。好在这一趟有惊无险。只是,出来之后,皇后看人的目光着实让人不舒服。你自己没本事看住男人,难道要朝我撒气不成?又不是我勾引你男人。
芙叶也为这事儿发愁,皇兄掩饰的好,皇祖母都没有发现。可她早就知道了,还是能看出来些什么的。尤其皇兄临走站在小寄跟前说话儿的时候,她离得近,特地抬头瞥了一样,皇帝那眼底柔和的跟一江chūn水似的。啥时候见过他这幅qíng态,再偷瞥了眼皇后,脸上什么都没有,捏着手里丝绢的手可是用力得很。这也难怪后来无人时看小寄的眼神跟淬了毒的一样。这可咋办啊?
沈寄看着一向不想事的芙叶在马车上为自己的事犯愁,不由有些感动。不过让她想也想不出来个什么,所以沈寄开口道:“表姐,你以前帮先帝上府衙接过玉太嫔,以后可不能gān这个事儿。”
芙叶立马柳眉倒竖,“那是他们都有意,我才顺水推舟的。你这个事儿,我怎么能这么gān?”
沈寄小声道:“我是怕有人威胁你,跟皇帝作对可没有好下场的。”
芙叶也觉得很烦,于是问道:“那怎么办?”小寄主意多,皇祖母都让自己听她的了。
“我听说凌先生身上本就有功名,而且还有当年随穆王出征的功绩,如今直接进了吏部做侍郎。他在皇上面前是说得起话的,表姐去看看他吧。”
芙叶听懂了,点点头,“我知道了。好在开chūn就要选秀,希望那些水灵灵的新人能拴住皇兄的心。”
沈寄回到家,家里有客,是林夫人和儿媳柳氏一起过来了。这一次的人事大变动,新帝自然是把自己的人马都提了上来,可一个萝卜一个坑,这就需要有人让道了。林侍郎就是靠边站给人让位的官员之一。谁让他那个时候跟安王亲近呢。
林夫人也是没法,这才想起了沈寄这个皇帝的救命恩人,自己的gān女儿来。如今魏楹成了三品,虽然不知道后头有什么名堂,却是不好对沈寄再召之即来的了。于是过府来看外孙和外孙女。
毕竟是沈寄的gān娘和大嫂,府里自然不敢怠慢。她们听说沈寄被太皇太后召进宫好一阵了,也没离开就逗着小芝麻和小包子说话,挽翠伺候在旁。
☆、卷六 V 213 苦乐(4)
对于林氏上门请托,沈寄真是哭笑不得。这可是病急乱投医了。之前投向安王那边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林夫人那个圈子,甚至魏楹那些同年,差不多是一边倒啊。
“gān娘,你gān女婿听着好听是升了三品,可这鸿胪寺是什么地方,可不是啥热门的去处啊。我要是能这能耐,我还不先给他挪挪地方啊?”
这道理林夫人也不是不知道,而且她怕的除了家里老爷没官做,还怕被秋后算账啊。
沈寄无奈,这个,她真的是无能为力啊。
“gān娘从前和清远侯府上不是有走动么?”那可是正经的国丈府,真正的水涨船高,你不去求怎么倒是找上我了。
林夫人叹口气,怎么会不想去,可那边门槛现在是越来越高了。自己去了,也不过是世子夫人出来敷衍一二,滑得跟泥鳅似的。而且自家现在连官位都丢了,去走动也着实不方便。这去了能有世子夫人出来敷衍,还是以前十多年的老脸面,再多去几回,老脸也就用光了。
所以,才想起了沈寄和魏楹。魏楹虽然说换了个冷衙门,可毕竟是三品啊。而沈寄,全天下都知道她是皇帝救命恩人。
说到救命恩人这事,沈寄的眉毛抖了两抖,“gān娘,这话咱自个家里说说就是了。当初太后和太皇太后都给了重赏,咱哪能老拿这说事啊。”
林夫人叹气,知道这个话不能自己老说,就像是家里的下人救了主人一样,那是该当的,主人给了赏就是了,哪还有主人欠下人家人qíng一说。
沈寄把怀里乱动的小包子手脚摆好,他就一直转着眼珠看林夫人和柳氏。
“一直盯着大舅母做什么,去,让大舅母抱会儿。”
柳氏也是看了胖乎乎的小包子就喜欢的不得了,方才就一直在逗,听沈寄一说,便张开双手,“来,到大舅母这里来。”这事她是被叫来凑数的,因为沈寄怜惜她年纪轻轻被家人卖给林家结了冥婚,这些年对她多有关照,姑嫂关系还不错。可要是说这些,她并不太懂,所以就逗着小包子和小芝麻玩了。心头也不禁嘀咕,怎么沈寄的儿子女儿就都养得这么好,自家那个儿子,被婆婆娇惯着,三天两头不是病了就是没jīng神的。今天也是说不舒坦,所以不肯一路过来。瞧瞧人家的儿女养得多结实多活泼。
52书库推荐浏览: 明夏轻歌 宅斗文 种田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