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天花乱坠有什么用?说到不如做到。”
“我只说这一次,以后,你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
他们一开口沈寄便明白了这是哪一出戏。小芝麻和徐赟是怎么避开众人说上私房话的?又怎么让这两个家伙在旁边偷听到了?
小包子笑得耸了耸肩膀,他就说他们俩怎么前后脚就跑去方便了。都走了留下他一个人招待客人。
小芝麻送客回来,眼见小亲王和小馒头窝在一把大椅子上笑得东倒西歪的,问旁边的小包子,“他们俩又抽什么风?”
“东南西北风。”小包子笑道。
沈寄看看一屋子三个男孩,都差不多是人憎狗嫌的年纪啊。魏楹在家,小包子便没有那么少年老成,也有些调皮起来。要是没人盯着,这三个能上房揭瓦。这要再生一个小的,能有jīng力看好他们三个么?
“大表哥和小叔叔比你们也大不了多少,如今已经是少年英雄了。”
那三个一凛,又要受教育了啊,他们没gān啥啊。
小芝麻直觉进来的时候这三个小的笑成那样,肯定有鬼,便说道:“不晓得是谁说要给爹爹争光的。”
小 包子不想被一千只鸭子教训,便站起来道:“我回去练轻功去了。”汪先生将轻功绝技传给了他,之前还问母亲要了很多好东西对他进行伐经洗髓来的,他不能辜负 了这份心意。看样母亲的肚子,这要是再生个妹妹,就一千五百只鸭子了啊。不过妹妹好像管不到哥哥头上来的吧。如果跟小馒头说的一样,乖巧又听话,多好啊! 完全可以把长姐qiáng势的遗憾弥补了。
母亲和长姐都不是需要他疼爱呵护的,如果有这么一个软乎乎的小妹妹,嘿嘿,真好!
看到小包子溜了,小馒头也道:“我该回去练字了。”拽着小亲王一溜烟的就跑了,不然等大姐姐知道他俩gān了声,不定拿擀面杖揍他俩的屁股呢。
小芝麻过来拿起巴掌大的小衣裳看,“这么小啊,好可爱!祖母的手艺就是好。”
“你学到几分?”
“娘,这个上头我随您了。祖母都没有办法把我调教出来,她说当年看你也是哪哪都聪明,就是学不好女红。”
沈寄思忖,自己的绣工其实是能见人的,只是婆母是此道高人,所以怎么看都看不上眼。
“那你的嫁衣盖头怎么办?还有给徐家人的见面礼衣帽鞋袜,难道到时候都让宝月斋的绣娘替你绣?”
小芝麻不敢再乱靠进沈寄怀里,便坐在旁边道:“娘,你当时是怎么办的?”
“嫁 衣是你gān姥姥找人帮我的,盖头是你祖母绣好留了一对凤眼给我。不过那对眼睛我绣得很好。至于见面礼,我全都没亲自做衣帽鞋袜。当时你爹才认祖归宗呢,我一 律是买的,反正怎么做他们也是要挑我的理的。”想起新婚夜,被人送上的尺子和《女戒》,沈寄撇了撇嘴。她绝不会让小芝麻重复她当年的遭遇。
“可是平日里,我自己贴身的小衣服,还有你爹的,都是我自己做的。你们三个小的时候我也都给你们做给衣服穿的。你的针线活还是得练练。”
小芝麻耷拉下脑袋:“知道了。嗯,娘,你休息吧,我去练会儿。”
沈寄这胎很安稳,徐方说她身体很好,这么多年练武是大有好处的。魏楹晚上趴在旁边,伸手摸着她尚平坦的小腹说道:“你是锦年,还是松年?”
锦年是给闺女准备的名字,小名是小芝麻取的,小豆沙。松年是个儿子准备的名字,小名是小包子取的,小饺子。沈寄一想到魏楹还准备了一个儿子的名字,鹤年,这家伙不用他自己生就想着多子多福。
面对沈寄的指控,魏楹道:“我怎么没出力啊?我出了大力的,没我你能怀上么。”
“你就负责出那会儿力,我却要十月怀胎一朝分娩。”
“哪啊,我要为孩子受足一年罪的。”看沈寄要变脸,魏楹赶紧道:“知道你辛苦,你看我这不是早早的就回来陪你了么。”
“申正三刻才到家,你还叫早早儿就回来了。哼,这么多年,除了坐冷板凳的时候,你就没有按时下过衙。”
魏楹摸摸耳朵,任由沈寄絮叨。
沈寄抱怨了一会儿,换了个话题:“你有没有想过,做到位极人臣,不该是人生的终点。赢得身前身后名全身而退,荣养致仕,让后人敬佩才学人品,才是完整的一生。”
魏楹点头,“当然想过,我想进名臣录,当然得做到如此。一旦心愿得偿,我不会年栈权位的。”说着在沈寄脸颊上一吻,“我会记得答应过你,后面三十年陪你看天下山水,品各地美食。”
苜蓿端了补品过来,在外叩了叩门然后进来,小丫鬟把小上桌摆到榻上,沈寄尝了尝,“嗯,今天的味道不错。”
苜蓿笑道:“是爷从告老的御厨那里请来的传人,专做身怀六甲的妇人进补的膳食的。”说完就退了出去,等一会儿叫了再带人来收拾。
沈寄笑笑,然后勺了一勺要喂给魏楹,“来,奖励你。”
“我才不吃这个呢。”
日 复一日,沈寄的肚子渐渐出怀,到中秋的时候已经很是明显。魏家和徐家的小儿女订下亲事,四时八节的按规矩徐赟就会登门来送节礼了。五月间定亲,这是第一个 节气。他不能中规中矩的送了厚礼来,还给小包子送了孤本的书,给小亲王送了生旦净末丑的人偶,给小馒头送了一只教什么会什么的鹦鹉,可谓是投其所好。这三 个对他态度又好了那么一点。小馒头都叫上大姐夫了。
陈氏私下里告诉沈寄,一应花费的银子都是徐赟自己挣的,包括小定礼都是。他一直用压岁钱跟着外祖父家的表哥做船行生意,如今每年有千把两银子的进项。
小馒头鬼鬼祟祟提了鹦鹉过来,离沈寄远远地,徐大夫jiāo代过的,这些不能离母亲近了。然后喂鹦鹉吃了几粒小米粒。那鹦鹉便开始学舌了:
‘你傻不傻啊,居然买宝月斋的新款首饰送我。’
‘难道买别家的么?宝月斋的最好啊。’
‘笨蛋!我不缺这些,你要送,下回送我一把匕首吧。’
沈 寄以手扶额,肚子里笑得不行,徐赟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小馒头这混小子,一头亲亲热热叫上了大姐夫,一头又带着鹦鹉去偷听。还有小芝麻,居然问未婚 夫要匕首。出去游历的时候,小包子告诉沈寄,回淮南的路上遇到流民的时候,护院还有七叔八叔都上了,有人偷偷往马车潜来,是姐姐带着他们用弹弓把贼人bī退 争取了时间。她这个女儿啊,内在完全是个假小子。
沈寄一指戳在小馒头额上,“你小子变本加厉了啊,越来越不像话了。”
“娘你不想听?”
呃,想!
“你到底在哪听到的?”
“另一个凳子下面。”
看来小馒头是把小芝麻和徐赟说私房话的时间地点摸透了啊。
“回去吧,下回听到什么,再来告诉娘。”
“就知道娘想听。”
“要是被发现了,你知道该怎么说么?”
小馒头垮下脸,他不就是为了将来被发现的时候娘能护着么,“知道,是我自己想听的,跟娘没关系。”
沈寄一巴掌拍在小馒头额头,“你这就叫此地无银三百两!”
“知道了,我提都不提娘一个字。”
“孺子可教,去吧。”
过来几日,采蓝来告诉沈寄,说小芝麻多了一把华丽的匕首,可好看了。
“拿来我看看。”
采蓝直接从袖子里摸出来,“咯,就是这把。开始大姑娘可高兴了。”
沈寄一看,的确是漂亮,上头缀满了宝石。她抽了出来,采蓝也没组织,再仔细一看,没开刃的。
“大姑娘就是发现没开刃,所以气得丢在柜子里了。不然我也拿不到。”
“是赟赟补送的中秋礼物,我知道的。”不过,没有开刃八成又要被骂笨蛋了吧。赟赟肯定是故意的。这点好,既肯宠着哄着小芝麻,也不会没有主见的放任她。
“既然奶奶知道,那我给放回去就是了。可是我听小丫鬟说,姑娘好像量了尺寸要重新找人打一把匕首替换。”
“这可不能让她得逞,玩什么杀伤xing武器啊。都是小权儿教的,不是弹弓就是匕首的。”
“知道了。”
沈寄到小包子的院子里,看到他又加重了绑在腿上的沙袋的重量在练习跳跃。她指着枝头的桂花道:“小包子,给娘把那枝桂花摘下来,办得到么?”
小包子一脸的无奈,却还是应道:“好!”说着把沙袋取下,助跑了几下跳到树上摘花。
“真好,回头要吃什么果子也不用叫人拿杆子了。”沈寄接过来闻香。
“娘,下人里头很多会爬树的。”
“那你练这么用功做什么?你要是敢继承汪先生的衣钵,你爹真能把你的腿打断的。你可别听他说什么你想做什么都可以的话。”要是魏尚书的嫡长子是个闯空门大盗,他得把肺气炸了。
“娘,又不是只有那一个用处。”
“做 细作,你不合适。”如今汪先生仍然被皇帝人尽其才的用在了细作里。不过,汪先生说家国大事出力他心甘qíng愿,哪怕差点为此丢了xing命也不悔。可是让他私下查探 百官,这种事他不愿意做。当然,他是高级人才,不愿意细作头子虽然不满也没有勉qiáng,但仍然派了些其他的活儿。是沈寄让他曝光的,所以有义务帮他脱身。这要 是再赔进一个儿子,她是怎么都不肯的。
小包子摇头,“娘,不过是汪先生觉得没有传人,然后看我又有几分天赋。他不会说出去的。我练来也只是为了qiáng身健体,以后说不得关键时刻能用上。”
沈 寄想了一下,“也好,海上凶险着呢。”这个夏天开始小包子每天都在小溪里游一个时辰的水,这也是为了出海做准备。小馒头和小亲王看到了也跟着练,小馒头说 等小包子回来,就该轮到他去了。沈寄每天都很喜欢来看两个儿子还有小亲王làng里白条一样的在自家后院的小溪里游水。这回另外一半宅子沈寄没再租出去。好歹魏 楹已经是二品官了,得是一个完整的宅子看着才够气派。所以那小溪足够他们三个游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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