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一时玩闹,怕耽误王爷公事没敢下帖相请。倒是不知道您也好这一口。”
小包子和小馒头也跟着魏楹上前躬身行礼。小包子不用说,就是小馒头也知道来者是客,虽然心头对靠山王世子很是不感冒,此际也是笑脸相迎。
靠山王看看他们兄弟俩并肩站在一处,芝兰玉树一般,听说都小小年纪就考中了秀才。而且还都不是文弱书生,手上功夫不弱。再想想自己的独子,皮相嘛还过得去。可是文不成武不就,还好男风!
“王爷,里边请!”小包子抬手引路。他已经遣人进去告诉小芝麻,临时添设两个贵宾席。
靠山王世子问道:“魏相这还要等什么人啊?”
魏楹道:“八皇子之前说皇上也要来。”
靠山王挑眉,那今儿还真是热闹啊!
小芝麻收到消息,赶紧让人端了两把描金圈椅放在给皇帝留的位置的另一边。挨着小世子和八皇子的小椅子。
林子钦问道:“谁来了?”这个待遇。
“靠山王父子。”小芝麻道。
正好沈寄撑着腰慢慢走过来,闻言道:“小权儿、阿隆,你们出去迎一下。”
“是。”
沈寄朝众人道:“我这个主人家姗姗来迟,怠慢了!”
阮大夫人道:“谁还不知道魏夫人你什么qíng况么?”
沈寄在她的位置上坐下,笑着朝伽叶大师、济慈大师打招呼,“伽叶大师,您老人家好啊。济慈大师,十几年不见,别来无恙?”
伽叶大师方才在和汪氏说话,汪氏如今大场面也见了不少,而且得了皇帝敕封的封号,心头有底气。想着怎么都不能堕了魏楹的面子,如今这种场合得表现也是越来越拿得出手了。
伽叶大师对沈寄笑道:“贫僧是让济慈絮叨得不行,想着来看看小豆沙的戏也好,这才来凑个热闹。”
济慈大师道:“老和尚自然无恙,看魏夫人你也好着呢。这是快生了吧?”
“都八个月了,想来是快了。”
说话间,靠山王父子已经被小包子三人引了进来,众人再次站起行礼,然后落座。
靠山王当然知道正中间的位置是留给皇帝的,两把小椅子是给东宫世子与八皇子的。但是那边的两僧一道是什么人啊?居然和他平起平坐。
清远道长是皇帝心目中要立的国师。济慈大师也是得道高僧,太后都请进宫听他讲过几回经。这两个人比较好打听。而且安排在这样的位置,也是表达了对佛道二家的尊崇。那另外一个老和尚又是什么来头?
靠山王听侍从打听来的消息,那个法号迦叶的老和尚是小亲王和娴姐儿扶进来的,眉眼一跳,不由自主的就朝低眉敛目捻动念珠的迦叶大师看去。
伽叶大师察觉到了,便抬头看了靠山王一眼。他们兄弟二人已经超过一个甲子不曾见面了。四目相接,靠山王身上充满沙场征战带来的杀伐之气,伽叶大师满身檀香,中正平和、舒缓大气。
靠山王心头很是疑惑,小亲王和他未来的媳妇儿相扶,受得起的也就是太后嫂子了啊。这老和尚到底是什么人啊?在自己跟前丝毫不落下风,看这架势竟是皇家的长辈。可没听说哪位尊长出家了啊。
管孟进来禀告沈寄,“夫人,皇上携东宫世子和八皇子到了。”
靠山王都靠边坐,中间的位置大家其实也猜到是给皇帝留的了。已经吃惊过了,这会儿便都起身要跪迎。就连沈寄都被扶了起来,预备跪下。
管孟忙道:“皇上有旨意,无须行跪拜大礼。”
沈寄本来动作就很慢,这会儿正好省事。扶着她的小芝麻心道,这该不会就是给她娘的旨意吧。那众人都算是沾光了啊。
皇帝龙行虎步,带着儿孙被魏楹和小馒头引进来。他在门口听说伽叶大师和靠山王都来了,也是一下子就乐了。
“魏相,还是小豆沙有本事啊。居然把他们二位都吸引来了。”
魏楹扯扯嘴角,“皇上说得是,小女本事得紧。”
小世子和八皇子都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八皇子出来的时候被留下看家的太子叮嘱好好观摩,回来以后好好排戏。他也想去相府看戏的。可是他老子兴致勃勃要去,他就只好留下了。
皇帝摆摆手,“都免礼,坐吧!”
众人待他坐定,才一一坐下。
皇帝朝左右看看,一边一个叔父。从军中威望上,用林子钦这个立下擎天之功的元帅制衡靠山王叔;可地位上,就只有皇叔能与他相提并论了。之前是不敢轻易打扰皇叔几十年的清静,如今他自己出来看戏来了,必要的时候倒是可以求助一二。
靠山王世子问小亲王:“小十四,皇上都到了,怎么还不开始啊?”
小亲王看看戏台子,“这就开始了。”他这个堂兄前来,还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这对清明哥显然是一重试炼。
铿锵声起,就从第一幕《qiáng抢》开始。小亲王最后定本为四折,直接就从这里开始,细枝末节都由傅清明一言带过。第二则是逃回京中。第三折是异族入侵,国家危难。而jī鸣山为兵家必争的咽喉之地。状元郎最后受丞相之命,重又上山说服女寨主归降朝廷,并拜堂成亲,夫妻双双出征。第四折,边关鏖战,数年生死。最终大胜班师回朝,夫妻金殿受赏。虽然还是小亲王一贯的大团圆戏路,但是翻出了新意。
沈寄估着有今天这一出,小权儿的书应该会大卖特卖。
傅清明出场的时候,下头的人除了已经见过的,无论男女,统统眼都直了。
皇帝笑道:“小……伙子扮相真是俊啊!”险些‘小寄’二字脱口而出。他本想说‘小寄你表弟’的。魏楹嗖地一下就朝他看了过来。他才赶紧咽了回去,换成了‘小伙子’。
林子钦道:“可不是嘛,听说刚考过秀才啊?”
沈寄道:“是啊,我这表弟不但长得俊,而且功课也好。这一次也是案首呢。”赶紧将众人的关注点从皮相上转移一下。告诉众人,这可是她的表弟,堂堂正正的读书人。将来大有希望入仕的。今天不过是票戏而已。
然后是小豆沙的亮相紧跟其后,这才真正将所有人的关注点转移开了。兰心郡主拍手大笑,“我说小豆沙神神秘秘请我看戏看什么呢,原来是她自己演的。早知道,我也要客串一角。”
八皇子道:“回头我和小豆沙也要演这出。兰心姐姐想客串什么角色?”
兰心郡主道:“我再看看再说。实在不行,十四叔,你帮我添一个角色好不好啊?”
小亲王道:“这戏里的女角除了小豆沙,就是她的手下了。你肯定不想演她的手下。不然,就直接演兰心郡主。你也瞧上了状元郎,从中作梗怎么样?”一句话,恶毒女配是也!
兰心郡主反手指着自己道:“那我是坏人咯?”
“十四岁帮你加顾全大局的戏。其实每个人都是自己人生的主角,演好了一样讨喜。”
“嗯,那好吧。”
沈寄瞥到靠山王世子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台上的傅清明看,看一眼娴姐儿。后者会意的出去安排。这会儿之前上的茶差不多都凉了,不是最佳口感,给所有人都换了一盏。靠山王世子那盏自然是加了料的。
靠山王世子口gān舌燥,端起来chuī了chuī便喝了一大口。没一会儿,众人就看到他坐立不安,然后奔厕所去了。娴姐儿恼得很,用那些yín邪的目光看她二哥,于是给下的是qiáng效巴豆。
如是来去两回,后面的人心头自然不舒服了。靠山王世子的位置自然是好的,他这么来去要影响不少人看戏。可是,都是敢怒不敢言啊。
皇帝道:“他这是怎么了?”
靠山王也觉得丢脸得很,“大概是吃坏肚子了。”一边让侍从去告诉儿子,别再回来了。
皇帝用眼角余光瞥了沈寄和娴姐儿一眼,他一直留意着沈寄,岂会漏看掉。分明就是这两姑嫂给人下了巴豆。
沈寄开口,“娴姐儿,请府里的大夫给靠山王世子配点药。”地主之谊还是要尽的。
“是。”娴姐儿答应着下去了。
台上正演到傅清明趁小豆沙外出偷偷避过众人耳目下山。之前的一幕,他假作顺服,哄着小豆沙带他出去四下走动看风景,已经观察清楚了地势以及岗哨的位置。这一次,山寨有大敌来犯,更是方便了他逃跑。看到这一幕,台下不少人为女寨主着急,叹气声不绝于耳。
靠山王世子脚都拉软了,又气又急。他心知有古怪,但是皇帝都在场,而且这又是相府里,肯定不容得他撒野。他父王是有意在世人面前缓和两府的关系,也不会容他乱来。最后只得到厢房暂歇,服药。错过了这场演出。
场上没了他,气氛和谐多了。众人慢慢沉浸到剧qíng里,随着剧中的爱恨喜乐而心qíng激dàng。沈寄放倒靠山王世子,也是担心傅清明不能投入的演戏。如今看来,他的心理素质其实还是很过硬的。
上午只演得了两折,演到状元郎逃回京城便作罢了。魏楹和沈寄看众人都还没有出戏,笑着邀众人赴宴。相府私房菜这么多年一直享誉京城,今日自然是要好好展现一下的。因为来的都是极亲近的人家,一共也只安排了四席。沈寄和娴姐儿没忘周到的给靠山王世子安排了病人餐。他此际也不宜挪动,时不时还要跑茅厕。药xing实在是有些重!
首席上皇帝爷孙三人,靠山王,然后小亲王父子,清远道长,济慈大师,还有魏楹和小包子、阿隆,十五叔。沈寄和汪氏、娴姐儿、小芝麻陪女客坐次席……
席间,靠山王看到皇帝向伽叶大师敬素酒,实在是忍不住就问道:“敢问大师可是我皇室中人?”
“贫僧是方外人士。”
“从前呢?”
“曾经是。”伽叶大师着实没想到靠山王今日会不请自到。但既然遇上了,自然也不会退缩。再说了,出家人不打诳语。他几十年都守住了戒条,也不可能在这里破戒。他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你到底是谁?”
伽叶大师笑笑,“从前倒是不知你是如此好奇之人。”说着抬起缠着念珠的左手,比了个手势。
看到那个几乎已消失在记忆中的手势,靠山王眼瞪大,手里的筷子都掉落到了桌上,一下子站起来,“你、你竟然……”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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