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老太太连忙道:“知道你娘家人来了,所以让你见一见。”
“多谢老太太了。天儿冷了,您午饭吃的如何?”余榕毕竟是吴老太太正经的孙媳妇,她一问话,旁边的人皆不敢cha言。都怕得罪了这位少奶奶。
“我吃的好着呢?”吴老太太又问余榕:“你有个这么有福气的妹子,怎么不见你们来往?这亲戚还是越走越亲的。”她看余蓓是喜欢,但这个姑娘不如余榕也是看的出来的“看您说的,我这不是都在临安吗?而且我这一回来,家里还未理顺。哪里有功夫招呼亲戚,昨儿才回了娘家,听我娘说奶她们在家挺好的,我也就放心了。我们家大伯母跟五婶可孝顺了,我就是看长辈孝顺,这才放心的。”
“得得得,我就一句话,倒是让你扯了这么多闲话。”吴老太太有几分不喜。她还真没忘记去年吴襄怎么给她难堪的,只是吴襄是男子,学问又大,吴老太太地位再高,也治不了这个孙子。可是这个孙媳妇能让吴襄这么为她卖命,不要葫芦做偏房,拒绝的这么决绝的,可见余榕可真不是个简单人物。
哪家男子不好渔色?吴老太爷当年还有好几个通房,可都没她命长,全死了。吴老太太带了人连夜刨了坟,她恨小妾,因为她只是个乡下妇人。吴老太爷别说钱了,就是家里的大事爷从不告诉她的,可临老享福的人却是她。
满屋子的人都不敢说话,就连余蓓都低着头,偶然抬头看了一眼余榕。却觉得她跟以往又不大一样了,更是娇媚了许多,好看很多了。她腕上的珍珠金丝串可真好看。
余榕倒也坐得住,尽管这位吴老太太开始冷落她,只顾和旁的人,像跟余老太和余蓓一起说话,余榕也不恼,在一旁端坐如仪。吴老太太瞄了她一眼,却好似看到以前的钟举人家的那位老太太,吴老太爷那个时候跟钟老太爷一起去京里赶考。顺便把她也带过去的,那个时候的她跟钟老太爷因为都是乡下过去的,所以被众人冷落。
她找话cha嘴却惹人嘲笑,而钟老夫人却似余榕这般端着架子,别人还都愿意带着钟家老夫人。以至于她被家里老太爷说就算了,至此再也不愿意出远门,这也是她喜欢找一大屋子人说话,摆架子摆派头的缘由。
“你孩子还小,回去看孩子吧。”吴老太太不在意的对余榕道。
余榕脸色未变,告辞出去。她到房里就看到小敬天正在咿咿呀呀的不知道说什么,余榕抱起他来,张妈端了热汤给余榕:“三奶奶先喝点汤,幸好您温了奶水,若不然我们小少爷要饿肚子了。”
秋桐帮着余榕换衣服,“衣裳上全都是烟味。”余榕疲惫的揉揉眉心,顺着秋桐换了一件家常服,吴襄正好走进来,看她换好了衣裳,就奇道:“好好的在家也换了衣服,是不是这小子又闹了的?”
“被老太太喊去,坐了一下午,屋子里面全是烟味。”
吴襄心疼道:“那今日带你出去下馆子,我们去湖阳去吃饭。”余榕当然不愿意出门子,因为敬天还要吃奶,再出去不方便,摇头道:“还是不了,不方便。”
吴襄尤其爱睡懒觉,他喜欢躺chuáng上看书,余榕却得起chuáng喂奶。她把敬天喂饱了,才开始梳妆打扮,她的首饰不多,有一件木簪在家里戴着正合适。她也不知道刘氏跟她说的话有没有什么暗示,便跟吴襄道:“娘上次找我说,大妹若是回家了我会不会说闲话的,这话你说怪不怪?”
凭吴襄的聪明,他又怎么想不到这一点?他挑眉,“别管她们,反正我们过完年就去临安了。”
窗外银装素裹,白雪濛濛,洒扫的人在杏儿的指挥下一遍遍的扫gān净。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一盆盆花放在廊檐下,大朵儿的饱含雪粒,竟生出了别样的风姿。在这个下大雪的时候,吴慈柔回来了,刘妈亲自来跟吴襄和余榕说的。
“三爷,三奶奶好,大姑奶奶回来了。太太请你们过去呢?”刘妈这几年也仍然利索,刘妈是刘家的家生子,丈夫儿子都是太太的陪房。论忠心谁也比不过她,所以收买这种事qíng余榕不会做,而且也被容易抓到把柄。
余榕果断问道:“也不知道大姑奶奶怎么这个时间过来?不是说我这个做嫂子的不好,只是这要过年了再过来,姚家不会说吗?”
刘妈依旧打着太极,“三奶奶快别问老奴了,我不过是个奴婢又知道什么。”
余榕笑笑没做声。吴襄扶着余榕走,他是真的担心余榕会摔倒,可在刘妈这等妇人看来就觉得余榕狐媚了。廊檐下扫的gāngān净净的,进了吴刘氏的屋子,暖气bī人。吴刘氏犹如铁树开花一样,笑着指挥下人在帮吴慈柔归置东西。
“三哥跟三嫂过来了。”吴慈柔还穿着鹅huáng色的坎肩,美目带着期盼的看着余榕夫妻,看起来很是端庄美丽。
吴慈柔旁边站着的是姚姑爷,他中等身量,脸上很有棱角,看上去颇为严肃。吴襄当年跟吴通俩人都送过亲,姚姑爷知道吴襄是读书人,他也读过书,只是现下任一个小官,人倒是端方的很。
男人们开聊了,女人们也开始说话,林氏很是殷勤的在一旁端茶倒水。吴慈柔在家时曾经带过林氏的长女妞妞,这次回来就跟妞妞带了一套发饰,她还是那样的周到细致。
“我想着妞妞年纪也大了,出门子也得戴点像样的。”
林氏小气抠门,妞妞这么大了连个名字都没有,还穿的差,哪里像吴家孙辈的头一号小姐。这点余榕倒是赞同吴慈柔,若她有个女儿,那肯定会可着劲儿的打扮,绝对不会这样子让孩子像个邋遢娃。
吴刘氏这里地暖烧的很暖,这里几乎都是吴刘氏在跟吴慈柔说话,林氏在一旁附和,余榕很少说话。吴慈柔却主动跟余榕道:“这几年不见,你我倒是生分了。”她明媚大方,很容易让人生好感,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余榕也不好跟她对着来。
“快别这么说,你是相公的妹妹,自然也是我的妹妹,只有更亲近的,哪有更疏远的。”余榕说完又问:“怎么没看到你家的小子?”吴慈柔运气很好进门就生了一儿一女,女儿按年龄算上在襁褓,儿子却已经一岁多了。
吴慈柔肩膀坐车坐的有些酸痛,她一边轻揉一边道:“他们睡着了,让下人抱下去了。别说我那个小的可皮了,成日闲不住,好容易犯困,索xing就让他休息。等他睡好了,再跟两位舅妈请安。”她在闺中就是一个大家闺秀,现在嫁了人越发如此,即便是喝茶都觉得她喝的很好看。
只可惜余榕常以小事来鉴别人,就像刚开始余榕跟吴慈柔做衣服的时候,吴慈柔也常常说二人是朋友。可刚把衣服做完,吴慈柔就懒得敷衍自己。现在的吴慈柔已经长进了很多了,她来也没空着手,家里上上下下都得了她的东西,更是让任何人都挑不出她的错处。
当知道由吴荣替吴襄去的时候,吴慈柔眉头都没皱一下,反而还跟钟氏道:“四弟也挺好的,四弟妹也是侯门出身,正好合适。”钟氏捻着佛珠,微笑谢过。
吴老太太更是笑容满面:“这燕窝什么的你倒是舍得,我就说你最有孝心。你哥哥们也没跟我拿补品给我老婆子。”吴老太太今日特意还戴了个镶金边的褐色的抹额,看起来很是富贵的样子,看得出来她对吴慈柔的到来是很欢迎的。
第83章
一向都是钱氏在这里cha科打诨, 猛然她今日没有凑趣, 众人不大适应。余榕见她脸色发白, 连声问道:“二嫂要不要请大夫看看?”钱氏怕扫兴,摇头不同意,还是她婆婆钟氏发话了, 她才去看。
没想到钱氏这一不好,倒还真是一件喜事, 原来钱氏有喜了。余榕几个妯娌又跑过去看,就连做客的吴慈柔也跟着去看, 此时的钱氏正躺在chuáng上,吴坤陪着她说话。吴坤夫妻二人盼了多年自然喜不自胜, 钱氏为此甘愿放权,她却不跟林氏说,而jiāo给吴慈柔。
“大妹妹是娇客,本来也不想烦你。只是年后,三弟妹跟五弟妹都要去临安, 大嫂子现下也忙。我的事不可再麻烦她,索xing你要在这里住的时间长, 不如你来我就最放心的。”她这话一出,余榕才心下了然,吴慈柔怕真是遇到什么事qíng了,所以以副粮长之位来换取她过来栖身娘家。
吴慈柔连忙推辞:“我哪里会管家,二嫂快别折煞我了。”
“姑奶奶快别推辞,这个事还得您接。”钱氏意志坚定, 林氏又想着吴慈柔反正也是要走的,不妨碍她,只要钱氏不管事就好,她也跟着后面劝道:“大姑奶奶是当家奶奶,娘家也是家,这事还要大姑奶奶管。”
如此这番几次,吴慈柔才被迫接下管家权。
就在吴家还陷入钱氏怀孕以及过年的喜事中的时候,才惊闻钟家被土匪抢了,幸好钟家底子还在,可也有仆从被打死。余松的铺子也被抢了一回,东西都快被搬空了,损失惨重。吴襄怕余榕担心,骑马去了一次,回来之后就跟余榕道:“大舅兄早有准备,看着损失重,可实际上却是还好的。”
这下余榕才放心,“我们这里怎么会有土匪的?”糙埔镇jiāo通十分便利,并不是那等闭塞的小镇,一般来说不可能出现这等问题。
“你忘记流民了。前几年那些流民有的运气好安家落户,运气不好的落糙为莽了。”吴家是附近有名的大地主,长工跟船工都多,但过年了,家里仆人并不多。事实上吴襄也有点担心安全,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那些人杀红了眼,官府的人手也不够……
女眷们吓的不行,即便像钱氏这样的爱串个门子的人都躲在家里。
吴老太太这个人已经老糊涂了,根本没人指望她能如何?而且她贪财,平日对子孙们根本就不照顾,像吴坤就明明白白的跟钱氏道:“老太太那里暂且不管,我们二房人多,丫头婆子的都要巡逻才行。”活到这样也是悲哀。
像余榕这样有丈夫儿子陪在身边的反而也不怕。吴襄这几天哪里也没去,在家陪余榕说话,或者逗儿子。晚上余榕睡沉了,就听到外面各种火光,照的天仿佛红了,她倏地爬了起来。
余榕是不要人陪夜的,可是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张妈跟秋桐也在,张妈镇定一些,她跟余榕道:“三奶奶,三爷让我们过来陪三奶奶的,您不必着急。三爷已经跟大老爷和二老爷正在指挥长工都在外头拿着那么大的木棍跟刀子去打人呢。”
朝廷不准私铸铁器,除了生活用铁之外,几乎都是没有其它铁器。余榕很是担心,尤其是贵儿守在门外,生怕余榕担心,便道:“三奶奶放心,家里长工召来不少,您不用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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