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瑾瑜:“……”
然后就是第二鞭。
魏瑾瑜从未练过武,谢玉甚至不曾想过教他,他的身体虽然并不娇弱,至少从小学过骑she,却从不是武人,因此,这样的皮ròu之苦……也是从未受过,他没有内功来保护他的身体,只是承受这刻骨之痛。
鞭痕是淡淡的血色,在他白皙的胸膛背脊纵横jiāo错之后,竟生出一种奇特的冶艳之感,只因他本就格外好看,等到他的里衣被打得七零八落之时,更显出一股子凄美来。
他的下唇被咬出淡淡的血迹,但是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吭过一声,甚至没有发出丝毫痛苦的呻吟,只是用他那双清凌凌的眼睛看着谢玉。
“是条汉子。”谢玉称赞他。
能在这样的鞭刑之中忍住不出声,即便是最早在魔门之中,那些个硬骨头的正派人士都少有人能够做到——因这是魔门知名的鞭,简直能给人带来一种仿佛在鞭笞灵魂的痛苦。
“真的很疼。”他轻轻道,声音已经变得嘶哑不堪,却依旧低沉中带着一股子特殊的魅力。
谢玉叹了口气,伸出手来,抬起了他的下巴。
魏瑾瑜的面色已经苍白不堪,事实上他能够不晕过去,已经算是意志力qiáng悍,汗珠从他的额角缓缓滑落,再到就是没了血色的唇,唯有下唇那明显的牙印,乃是被他自己咬出了血,使得唇角那深红色的血迹显得很有些刺眼。
美人不愧是美人,到这般凄惨的境地,反倒显出一股子颇为惊心动魄的美来,一种异样的病态的美。
“你看,”他轻轻咳了两声,已经显得虚弱不堪的声音里反倒带上似是无奈又似是认命的笑意,“不管我的内心如何抗拒,身体却很诚实。”他伸出手来,微微颤抖的手还因为疼痛而有些抽搐,却仍然试图去盖住谢玉的手,“只需要你这样触碰我,即便是在这种状态下,我仍然会有感觉。”
魏瑾瑜因那鞭打衣不蔽体,确实无法掩藏自己的感觉,他只是无奈,却无心掩盖。
几乎像是条件反she一般,这种不可思议的反应,只要见到这个人就很幸福高兴,只要碰触她,就足以让他失去控制。
魏瑾瑜原本就很抗拒这种感觉,然而并没有用。
到最后,这微弱的抵抗都变得可笑。
不过是他的自尊无法让他不战而退,到最后再给自己一个理由——不是不战而退,只是输得彻底罢了。
明明内心早已丢盔弃甲,只是qiáng撑的骄傲不准他没了最后的一丝尊严。
谢玉是他的劫,从很久之前他就知道自己在劫难逃。
☆、第50章 漠北绿洲
江南正是烟雨朦胧,漠北却是gān燥到让人心烦心乱。
至少昭王魏平飒就是如此。
不比中原的厚重繁华,更没有江南的婉约富庶,这极北之地,真的只能用荒凉来形容。尽管魏平飒身为藩王,有足够的条件应当享受富庶的生活,然而看着这再如何建设都显得萧条的城市,瞧着被这风沙chuī得面色蜡huáng的边民,他又怎么真正过得了享受的生活。
“王爷,小心风大。”身着锦袍的昭王妃走到他身边,亲自给他披上外袍。
魏平飒叹了口气,“这么晚了,王妃怎么还没睡?”
昭王妃苦笑,“王爷夜不安眠,我又怎么睡得着。”
魏平飒虽是先皇的弟弟,却比他小太多了,算起来比魏瑾瑜也就大个七八岁而已,却满脸风霜,瞧着足有四十来岁,全然不像那些个王爷一般面白虚胖,瞧着一身福贵,也不似仁王魏平涛那般威武雄壮,看起来就好似那些个英雄人物。昭王衣着朴素,面容愁苦,不仅瞧着比原本年纪要大得多,而且长相普通,丝毫没有皇室的贵气。
昭王妃站在他的身边,瞧着同样比实际年龄要大得多,她原本也是养尊处优的大家闺秀,也曾面容清秀婉约娉婷过,然而岁月在她身上留下的刻印太重了,乃至眼角都有了细纹,皮肤也不复昔日白皙细腻。
夜色渐渐深浓起来,昭王将王妃劝走之后,又独自在望北阁站了一会儿,正想回去休息,就有下人来报。
“王爷,李家公子求见!”
昭王一愣,“哪个李家公子?”
“他说有信物为证,王爷一看便知。”
昭王将下人手中那物接过来,却是脸色大变——那是一枚禁卫虎符!
“快请他进来!”
能知道他与李瑞明关系的人寥寥无几,京中李瑞明身份败露之事前几日传到他的耳中,这也是他近些时间夜不能寐的原因所在。
没过多长时间,昭王就见到了一个满脸惶恐的少年,走到阶梯附近他一个踉跄,身旁的年轻女子赶紧扶住了他,“夫君,小心一些。”她轻轻道。
不说其他,单单他能找到这里来,昭王就信了三分,再加上那禁卫虎符,昭王心中明白,若是朝廷当真知道了他勾结外族,决不至于弄个少年前来试探他,更多的是直接派兵前来,押解他进京才是。
再加上,这少年瞧着不过十六七岁,皮肤白皙眉清目秀,一看就是养尊处优长大的,这一点绝骗不了人。
见过一面之后,昭王就安排这李家少爷夫妻二人暂且住一晚,却不敢留他们太久,连夜招了心腹来商量该如何处理此事。
“他是来投靠王爷的?”一个心腹谋士皱眉道。
昭王摇摇头,“不,他只说他的父亲让他回到蓅目族去。”
“当真?”
“确实如此,他们一行十三人,那李家少爷、他的夫人并一个侍女,剩下十个死士,一路逃亡到这里。”昭王道。
那谋士叹了口气,“我原想着会不会是有人有意要试探王爷,既他要往塞外去,怕这事儿没有十分也有九分是真,若当真是那李瑞明的幼子,回到蓅目族去怕也是唯一的出路了。但是他的父亲卧底败露,又非在糙原长大,即便是族人,恐怕也不会对他们有多少亲近之意。”
“王爷,明日里就送他们走!”
昭王皱眉,“就不知那李瑞明是否还有什么后手,他既让他的幼子回去族中,应当是有所凭依才是。”
另一个中年文士这才开口,缓缓道:“王爷说得没错,若只是逃命,往南往东都比往北要好,他这幼子从小在京里长大,哪里适应得了糙原的苦楚。”
“梓飞说得不错。”昭王叹了口气,“只怕那李瑞明有东西定要让他带回族里去。”
之前那位谋士摇摇头,“王爷,你应当想,不管这是个什么东西,是否值得你冒险收留他们,若是被朝廷的人发现……说什么都晚了,这任何事都不可能真正瞒得滴水不漏,这样做的风险太大。”
与平凡的长相不同,昭王确实不是那等优柔寡断犹豫不决之人,听到这话立刻决定,“明日里就送他们走,知道这件事的人统统封口。”
“是,王爷。”
同这些心腹不一样,比如之前来报信的那个下人,恐怕明天就要在昭王府中悄无声息地失踪了。
他够果断,手段同样算得上狠辣。
第二天一早,昭王甚至没再去见那“李公子”一眼,直接派人给了些许gān粮和盘缠,就着人送他们出了关。
而那位“李公子”也丝毫没有留恋地一去不回头,拿上东西就跑了,看着就知道并没有想要留在昭王府的意思,他这样gān脆,昭王反倒有些后悔了,看来他的手里定然是有些什么,否则一个娇生惯养的公子哥,怎么就那么心甘qíng愿果决迅速地往塞外跑呢?必然是有所依持才是。
但这会儿想这个已经晚了,因昭王本来派人跟着,不过短短三天,他的人就跟丢了,那一行十三人在茫茫漠北迅速失去了踪迹。
再然后,就是半月之后,昭王听闻某位穆达大人于回贺天被刺的消息。
穆达乃是漠北少民部族首领的音译,回贺天算是漠北地区最大的一片绿洲,诸多部族的游民,包括糙原上的金帐头领和流窜的马匪,都常在那里jiāo易,谁也想不到会有人胆敢在回贺天刺杀穆达大人,回贺天虽不算太平静,各部族之间常有矛盾,这其中关系自然很有些错综复杂,但却是出了名的和平地带,各族之间有公约,并不准许破坏回贺天的规矩。
这会儿的回贺天却已经戒备森严,几个部族封锁了进出的道路,一股子肃杀的气息让整个回贺天都显得风声鹤唳。
“吱呀”一声,木门被推开之后迅速关上,谢文博抬头,看向走进来的卫裕西,“怎么样?”
“再等等。”
谢文博点点头,继续擦拭手中的匕首。
他们的住处并不算差,顶替着李明瑞幼子的身份,假作在漠北迷失了方向,率先来的就是回贺天,这里鱼龙混杂,最容易打听消息,果然没有几天,就逮到一条大鱼。
这位萨拉穆达正是与昭王结盟,并野心勃勃主张进攻中原的主战派之一。
“他又说了什么?”陆荞将手中煮好的汤放下,随口问。
一行人中,只有陆荞和窦冬燕两个女子,陆荞曾是大家闺秀,窦冬燕却只是一个农家女,然而她们二人在玉阳十二坞中反而结为好友,她们二人身上有一种共同的特质,便是再困难的qíng况下都能一直维持着坚qiáng明朗,绝不会向命运屈服。
“水子正在审。”谢文博站起来,直接进了里间。
他们一行人哪怕换上了皮裘毡帽,在这到处是高鼻深目人种的地方仍然十分醒目,等找到蓅目族的据点,jiāo上了李瑞明的信物,才算是得到了承认——李瑞明在特殊魔功的审问之下,许多秘密不说也得说,因此他的信物和底牌,几乎都掌握在谢文博的手中,冒充他的幼子并不算困难,反正他那个纨绔儿子压根儿也是不会异族语言的,甚至在李瑞明出事之前,都不知道自己原是异族人。
在得到蓅目族承认之后,他们住的地方并不算差,但是比起中原,那是要差得多了,只好歹没有被赶到外围去住帐篷。这木质结构的房舍已经有些年头了,里面很有民族特色的陈设却还很新,前任主人匆匆搬走之后,盘下这里的新主人什么都不需要带就可以直接住进来,谢文博他们甚至连脚下那已经明显陈旧的羊皮毯子都没换掉。
最重要的是,这里的里间有一扇暗门,恐怕前任主人也未必知道这里,但却没有瞒过卫裕西细心的检查,打开那扇暗门之后,后面一个小小的空间布满了灰尘和蛛网,瞧着已经很久没有人打理过,这也从侧面说明了这里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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