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祖说行,就一定行!”一边低头检查小黑狗的刀口,董贤大声说。
秋jú扑哧笑出来。
实验室里一阵哄闹。
“师父,师父……”正热烈着,胡平拿了一本《灵枢》匆匆跑进来,“我找到了,找到了!”
“什么?”
大家都围上来,秋jú问道。
“《灵枢、经脉》说:人始生,先成jīng,jīng成而脑髓生,骨为gān,脉为营,筋为刚,ròu为墙,皮肤而毛发长……”
人体发肤血液,皆来自jīng髓!
“师祖的病在jīng髓!”胡平看着众人,“温热毒邪深伏于骨髓中,暗耗jīng血,致使机体jīng亏血少,形体失充,故形体日渐赢弱,血液化生不足,呈现一派虚损之象……”这就是他小师祖的症状!
用尽了方法还是一天天羸弱,他们的小师祖已经灰心放弃,携了将军远遁他乡,可是,他们这些人却从来没有放弃过,每天都在拿着医书寻找救治她的法子。
胡平话音落地,屋里顿时一静。
钟霖等人俱悄悄转过身去。
胡平瞪眼看着众人,“难道不是?”
褚榆慢慢地抬起头,“你读过扁鹊见蔡桓公吗?”
胡平不明所以。
“扁鹊见蔡桓公,立有间。扁鹊曰:‘君有疾在腠理,不治将恐深’……”秋jú缓缓念道,“……疾在腠理,汤熨之所及也;在肌肤,针石之所及也;在肠胃,火齐之所及也;在骨髓,司命之所属,无奈何也。今在骨髓,臣是以无请也。”
病入骨髓,药石无效也!
胡平恍然大悟。
原来大家早就知道他的小师祖已病入骨髓!
“……沈夫人早已病入骨髓,即使扁鹊在世亦无能为力。”褚榆声音低沉,有股无力回天的怅然。
是啊,甄十娘病已入髓,扁鹊再世尚不能及,他们又能怎样?
钟霖幽幽叹息一声。
“要是骨髓也像心、肾这样能换就好了……”胡平喃喃地看着晃晃悠悠的小黑狗。
扁鹊是神医,可他师祖也是神医。
扁鹊能换心,他师祖也带他们研究出了这种神奇的技术……谁说扁鹊不能治的病他们师祖就不能治?
“我们研究换骨髓吧?”他突然看着大家。
心都能换。骨髓为什么不能换?!
“你也真敢想!”卢俊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我真的想治好师祖的病嘛。”胡平垂头丧气地嘟囔道。
他们谁都想!
可是,这是甄十娘命,他们也无能为力!
因成功移植了小黑狗心脏的喜悦dàng然无存,一瞬间,诺大个实验室恍然古墓荒茔般沉寂。
秋jú转身跑了出去。
甄十娘正斜倚在抱枕上安详地听诊脉回来冬jú描述。
“高热,腹痛不止,舌胎灰黑而浊,脉弦细数……”甄十娘沉吟着,“看症状。徐婶儿应是湿热秽浊壅滞肠道,气机不畅而至,当消署化湿,行气止痛,可用百部。川辣子,苦参,乌梅,huáng连……”
甄十娘一边说着,夏jú刷刷地记。
“好了。”见甄十娘声音顿住,她抬起头,“还有吗?”
小村庄不大。就三十多户人家,村里没大夫,有病都要去临镇上瞧,一来路远。二来舍不得银子,村民们寻常有个小病都忍着,甄十娘看不过,寻常左邻右舍有个头疼脑热的就让冬jú夏jú去帮着瞧。一来二去的,村里人都知道冬jú夏jú会瞧病。都来找他们。
今天徐婶的病症比较特殊,冬jú和夏jú诊了脉,不敢拿主意,跑回来问甄十娘。
“就这些,去吧。”甄十娘摇摇头。
沈钟磬从外面进来,正听见这话,他重重地把手里的衣服往椅子上一摔,冬jú慌忙上前捡起来折好。
夏jú拿着药方不知所措。
“你去吧……”甄十娘朝她摆摆手。
偷偷瞄了沈钟磬一眼,见他没言语,夏jú蹑手蹑脚地闪了出去。
沈钟磬闷声不语地在炕边坐下。
冬jú端进茶水也悄悄退了出去。
“钟磬……”甄十娘起身亲自给沈钟磬斟了杯茶,“我这也是为了让冬jú夏jú锻炼锻炼,都是些头疼脑热的小毛病,累不着我。”她以为沈钟磬是心疼她又给人瞧病。
“那一家人不是好东西,你离他们远一些?”接过茶放在柜子上,沈钟磬闷声闷气说道。
不是好东西?
她还是第一次听沈钟磬说这种话。
甄十娘怔住,随即就想起早晨听冬jú说徐家的小女儿徐chūn凤一早来给母亲求医,瞧见沈钟磬正站在院子里浇花,就故意踩了自己的裙角往他身上倒,被沈钟磬闪身躲开,结果徐chūn凤摔破了膝盖,疼得呜呜地哭。
沈钟磬当时就黑了脸,吓的冬jú冲过去捂住徐chūn凤的嘴硬拖了出去,好歹没惊醒她。
能摔的不顾形象地大哭,徐chūn凤大约也没想到沈钟磬会躲开不扶她吧?
否则,她也不必做戏做的那么真了。
也觉得沈钟磬这么对待一个女孩家有些不近人qíng,可想到当初他bào怒地要卖了冬jú的事儿,甄十娘又有些欣慰,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磨炼,他bào躁的xing子,到底还是收敛了。
为沈钟磬的转变,甄十娘打心里高兴,眼底都透着笑,“……chūn凤年纪小,不懂事,你别和她计较。”她劝道。
这么算计自己,她竟然还帮她说话!
瞧见甄十娘眉眼都带着笑,沈钟磬蓦然想起前些日子他劝自己相忘于江湖的事。
难道,她是打定主意想把自己送给人了?
难怪她不吃醋,难怪她明明知道那丫头是在勾引自己,竟还让冬jú去给她母亲瞧病!
念头闪过,沈钟磬心里没由来的一阵bào躁。
按在炕沿上的手背上青筋一蹦一蹦地鼓了起来,不是顾念甄十娘身体不好,放在以前的xing子,他早就bào走了。
第三百四十章 回京
“钟磬……”发现气氛不对,甄十娘一把从后面抱住了他,“你怎么了?”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到他这么bào怒了。
沈钟磬僵着身子一动不动。
“钟磬……”甄十娘又叫了声。
听到她声音里的不安,沈钟磬到底不舍得,他叹了口气,反身把她抱在怀里,“你怎么不吃醋?”声音里满满的委屈落寞。
她真的以为给自己随便找一个女人来,就可以替代她,就可以安心地去了吗?
吃醋?
甄十娘恍然明白过来。
“我啊,”甄十娘笑看着讨不到糖吃的孩子似的闹别扭的沈钟磬,“倒是想吃醋,只是……”她话音一转,把手轻轻放在沈钟磬胸口,“我知道,你这里,除了我,再装不下别人了。”
“阿忧……”bào躁一扫而空,沈钟磬激动的抱紧了她,“阿忧……”他想再听一遍。
看着沈钟磬一瞬间就眉开眼笑的脸,甄十娘心里幽幽叹息一声。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他不要这样。
“钟磬……”她握了沈钟磬的手放在自己胸口,“我也一样,我这里,除了你,也再容不下别人了!”爱就是爱了,她不要在临死时才想起,竟忘了告诉他,她爱他。
“阿忧……”沈钟磬声音发颤。
“钟磬……”甄十娘把脸贴在他胸口,“你记不记得那年你给我雕的那个冰灯……”
沈钟磬就想起简武嘴里那个丑的不得了的两颗桃子被一支箭串到一起的冰灯。
“记得……”沈钟磬点点头,“是……古朴大方,很好看。”想起那年三十,就因为他说了一句那冰灯枯燥,好容易屋里没人了。她却别扭地不肯让他亲一下,他可是再不敢说那冰灯丑了。
“那不是桃子,是我们俩的心被爱神的箭给拴到一起了……”她给他说起了丘比特的故事。
沈钟磬眼睛闪闪发光,“我明年给你雕一个更大的,就摆在花园正中间,让所有的人都能看到!”
明年?
她还有明年吗?
甄十娘眼里闪过一丝晦暗。
沈钟磬也回过味来,心里一阵抽搐。
空气沉寂下来。
“将军,夫人,上京来信了!”冬jú兴冲冲敲门进来。“换心术成功了!”瞧见甄十娘正坐在沈钟磬怀里,脸腾地一红,“夫人……奴婢……”
正挖空心思想着怎么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寂,甄十娘腾地坐直身子,“我看看。”
沈钟磬也长舒了口气。
“……六月十七回chūn学馆一周年庆典。想参加吗?”和甄十娘一起看了信,沈钟磬小意地问。
“嗯……”甄十娘有些犹豫。
她实在不舍得这幽静的田园生活和同他这样相偎相依的日子。
“若不愿意,我们就继续留在这里……”瞧出她的不舍,沈钟磬说道,“我已写信回去,继续和万岁告假了。”
“回去吧。”甄十娘摇摇头。
能得他这样一心一意地陪了自己两个月,她已经足了。
顾彦浦说的对。他们既然不能相濡以沫,那就相忘于江湖。
大qíng小爱不能够填补人生中所有空白,爱也不是人生的全部,她的生命到了尽头。可他还要活下去,统一三国的沙场上,还有广阔的空间等着他施展。
他是雄鹰,只有展翅在蓝天上。他才能挥洒自如,振作起来。
“阿忧……”
“我也想回去看看小花。”甄十娘笑看着沈钟磬。
小花是移植心脏成功的小黑狗。原本是条黑狗,可简武有条鬼獒叫小黑,秋jú就给起名叫小花。
“好!”见她兴致高昂,沈钟磬就点点头,“我们这两天就动身,说不定还能赶上回chūn学馆的一周年庆典。”
太和殿里,傅公公也正问万岁,“六月十七回chūn学馆开业一周年,万岁要不要送块牌子?”
一周年,这么快?
万岁抬起头,恍然想起沈钟磬已经好久没上朝了
“他们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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