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ūn瑛万万想不到,那远远看过去的一片青绿林地,居然如此有来头,忙问:“怎的我从没听这庄上的人提起?说起来,咱们离得这样近,至少也应该看到几个大户人家的随从才是呀?”
胡飞笑道:“南苑固然来头大,可它离这里最近的门也隔了十几里远呢,咱们仅是挨着墙角,况且它也抛慌了许多年了,不少地方都不复从前的光景。不过那里现任的提督倒是个擅长经营的人,因有许多王宫子弟去玩,他便特地命辖下海户在附近开了饭庄,只要是去南苑打猎的人,不管收获如何,附上一百几十两银子,便能置办下一桌上等席面,一色儿的野味佳肴,不管是自己享用,还是招待朋友,都极体面的。一年下来,光是这笔银钱,就有几十两,据说圣上也有耳闻,只要他不耽误正经差事,便当作不知道。”
chūn瑛眨眨眼:“这跟庄子有什么关系?!难道这里的人还能从南苑赚钱?”
胡飞挑挑眉:“怎么不能?那里虽说水糙丰美,养了许多珍禽异shòu,种了许多瓜果蔬菜,但那都是供皇家享用的,况且多年下来,也没剩多少了,还要预备圣驾来临呢!总不能叫皇上来了,光对着空园子吃西北风吧?可是,那些王公子弟来了,若没有猎物,也是扫兴,因此院内的jī鸭呀、兔子呀、羊呀、鹿呀……大都是从外头收来的,连那席上的瓜果蔬菜,也有四成是从外头采买,不然,多少东西也不够他们糟蹋的!
chūn瑛忙倒:“你是说这庄子里还有给南苑供货的本事?!可是我来了几天,除了农田、桑树林和鱼塘小河外,也没见到别的地方可以种养这些呀?!”
“这就是那边林子的事了。”胡飞向东边瞥了一眼,“那边的林子里有一大块空地,有水源经过,糙也茂盛,周围的树还能遮挡一二,因此庄上的人便养了许多鹿在那裏,也有些锦jī兔子。待养大了,南苑自有人来收。这是瞒着上头做的,入息一向不算入公中,除了在庄头与两个监工,庄上的人到了年底,也能分一笔钱,因此他们不会轻易向外透露。庄上出产的桑葚,也有大半是卖到那裏去了。”
chūn瑛张大了口,过了好一会儿才吁了口气:“若是我们家能加入进去,在庄上也能过得不错吧?”
“可不是么?其实曹、赵、曾三家,除了庄里的住处,每家人在镇上都有宅子,只是瞒着上头罢了。”
chūn瑛有些古怪地望着胡飞:“我是侯府的家生子,在庄上住了几天,都不知道这些,你是从哪里打听来的?”
胡飞却移开了视线,转而盯着墙头上的一簇gān糙:“啊……就是打听来的……”
chūn瑛怀疑地望着他,凑过去小声问:“你是把人灌醉了问出来的,还是塞了银子?不然……就是给了别的好处?”
胡飞脸一红,清了清嗓子:“总之,我没有使坏。好了,咱们言归正传,其实这门生意不错,若能买下个小庄子,也养些飞禽走shòu,种些瓜果,卖给南苑的人,也有不错的入息,揖便做不成这笔生意,附近也住了许多海户,他们也要吃喝的。侯府的人不知道这些,只当这里是个穷地方呢,咱们……”
他话还没说完,路有贵便从门外走进来了,一见他们凑在一处说话,便拉下脸来,又看见屋里没人,脸色更难看。
chūn瑛小心地对他道:“爹……小哥带了姐夫的一个消息来……是好消息呢!”
“哦?”路有贵瞥了胡飞一眼,“是你姐夫的消息,还是别人借了你姐夫的名儿捎来的消息?方才我从外头来,可听彭老爹提起了一个了不得的新闻呢!”
chūn瑛头皮一麻,转头去看胡飞,两人对视,眼中都露出“不妙”的神色。
第五卷 沉浮 第二百四十二章 许婚
路有贵听完女儿的介绍。以及她那一千两的典故,半天说不出话来。
chūn瑛一脸乖巧恭敬地站在边上,只偷偷抬眼去看父亲的脸色,心里七上八下的,再往左手边瞄一眼,胡飞倒是一脸淡定。
过了半晌,路有贵才吐了口气,瞥了胡飞一眼:“你还真是个有心人……且不说别的,那一千两银子,居然是chūn儿借的一百两生出来的,哪里有这样划算的买卖?!再说,chūn儿几时积了这么一大笔银子,也不告诉家里,随手便给了人?!”
chūn瑛忙道:“那是我在外头住的时候,做针线卖得的银子,还有跟小飞哥一起做生意赚的。起初只是一点点,慢慢地越积越多,后来又卖了三少爷赏的一块玉牌,才凑成的。”说到这里,就有几分埋怨地瞥了父亲一眼:“我原是想拿这笔银子给家里人卖身的……可爹和娘总是不应承,娘还说我不该有这些念头……我一时灰心,想着既然没用了,不如给需要的人,横竖银子再赚就有了……”
路有贵瞪了她一眼:“即便如此,也该跟家里说一声!哪家的女儿手里攅着这么一大笔钱不叫家里知道的?!你说你是送给胡小哥使的,那就是盘缠了?”
不等chūn瑛回答,胡飞便先开了口:“并不是宋的盘缠,也不是借的银子,chūn瑛原是看好我下南洋做买卖,又见我本钱不够,才入的股。当时我手里也就三四百两银子,加了这一百两,又向朋友借了些,才凑够了五百两,够得上随船商人的条件。若不是chūn瑛妹子,我就只能给人打砸了,哪里有今日的风光?几年下来,赚的利钱翻了几倍,这一千两,是照着份例算出来的,并不曾多给,也没少给。”
chūn瑛看他一眼,明白他说这话是想把自家老爹可能拿来质疑的理由都堵住,却觉得他有些多虑了,自家老爹虽然爱较真,但好歹也是在商场上历练过的,怎么可能把该得的银子推进去?老爹专程问这话,大概是为了把账算清楚,以确保今后部会产生纠纷吧?
锅然,路有贵听了胡飞的话,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便道:“既如此,你便将这钱取出来,我一并jiāo给大女儿收着,chūn瑛不懂事,把你当成银耗了,也不想想你要忙正事,哪有那个空闲?”
胡飞眨眨眼,忍住苦笑,恭顺地低头应了声:“是,等我回了京城,便把银票和补上的房契一起送到陆家去。”
路有贵盯了他几眼:“还请小哥记得,把房钱给扣了才好。”
“……是,路叔放心,我自理会得”
chūn瑛左看看右看看,心里有些别扭了:“爹!瞧你说话什么语气呀?小飞哥是在帮我们!”
路有贵又郁卒了,瞟了女儿一眼,叹了口气:“罢了,女大不中留!胡小哥,你就给我个准话吧!你这样用心,到底是个什么章程?”
胡飞迅速答道:“就像上回说的那样,晚辈的心意从不曾变过,如今只要想个法子,让路叔一家脱了籍,便一切好办。路叔也不是没有身家的人,想必不会再提那齐大非偶、门当户对的话了吧?”
chūn瑛被他们这对话吓住了,他们这是在议论她跟胡飞的婚事?她才开始谈恋爱吧?
只听得路有贵迅速接上:“那也要先脱了籍才行!我曾跟王家老哥们商量过日后的打算,他家的人也在府里打听过了,太太如今压根儿就没消气!况且那个将我拉下马的新掌柜,还有他家里人,段不肯让我重新回去的,我一加子要脱离侯府,只怕难上加难!我和chūn瑛她娘倒罢了,年纪大了,也没什么好急的,她兄弟也还小,要过几年才能当差呢,最怕的是chūn瑛马上就要满十七了,过了明年chūn天,便是虚岁十八,府里的丫头,多是十八九岁配人的。到时候,哪怕是我们做父母的,都做不了主呢!”
chūn瑛听得一头冷汗:“不至於吧?总要问一声的。府里的家生子,也有不少是各自看好了对象,才求主人恩典的,若是我真不肯,难道还有人硬bī?我又不是什么大美人儿。”
路有贵白她一眼:“若是从前还罢了,如今你觉得咱家还有这体面?只怕到时候,管家们一想起,便将你跟粗使丫头们算在一处,胡乱配人了事!”又转向胡飞,“不是我不愿意成全,实在是做不得主!”才说完,便迅速横了chūn瑛一眼,止住了她要说的话。
胡飞没看见,只是紧紧抿着唇,过了一会儿才道:“路叔放心,我绝不会叫chūn瑛受这委屈!也不会让路叔路婶,还有小虎被人欺负的。”
路有贵挑挑眉:“那你倒是说说,有什么法子可解?”
胡飞细想了想,道:“想来侯爷夫人每日都有许多家务要照管,您一家又不曾把她得罪狠了,她未必会记恨太久,等个一年半载的,她也就尽忘了。我听说庆国侯府从前还是太夫人当家时,每年都会放人出府,一半是老家人,也有一半是年轻子弟,这是为行善积德计。自打如今这位夫人接管了家务,虽然也年年放人,人数却少了许多,还多半是从前掌事多年的老家人,倒是年轻人少了。照我看,侯府中仆役日增,支出自然要增添的,长期以往必有亏空,裁人必成定局。这种事,侯爷夫人总不能事事亲历,少不得要##底下的管事或管事娘子。这些人里,总有与咱们不曾结仇的,给他们些好处,请他们将chūn瑛……以及路叔路婶和小虎的名字放进册子里不打眼的地方,让侯爷夫人囫囵望一眼,便点头准了。这岂不是万事大吉?”
chūn瑛眨眨眼,细细一想,果然个好办法,忙笑道:“这个法子好!就算太太那时候还记得我们的名字,只要册子上的名儿一多,她哪里能一个个看得过来?这种事,还不是靠管事或管事娘子们裁度?往年他们靠这个事可得了不少好处呢!”忽又想起:“就是不知要等多久才能等到放那么多人出去的机会。我想想……府里的家生子一年一年地增多了,这两年又因为太太不信任王家,隔了他家人的差事,却从外头买了些人回来,咱们家住的街尾一带,却没放多少进去,卖出去的人也不多……哼,不是我小看人,太太的xing子,是不肯叫人占便宜的,家生子们即使用不上,她也不肯平白放了,可是这样下去,光是每月发放的银米,就是一大笔钱!太太绝对坐不住的,迟早会下决心放人,只是不知道要等到几时?”
胡飞笑道:“也不用等到事qíng坏到这个程度,京中有名望的人家,遇上朝挺大事,比如宫中的喜庆或丧葬大事,都免不了要表示表示,放奴便是一个常用的行善积德的手段。再者,自家的大事,也是个理由。照我看,庆国侯府,最近这一两年里,最有可能发生的大事便是两件,一是太夫人的千秋,二是三公子娶妻。其中倒是太夫人的病qíng叫人担心,侯爷听说是位孝子,放奴积德的事,想必也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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