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如眼巴巴地看着chūn瑛离开,二太太却再没理会自己,她跪在那里,开始怀疑自己是被算计了。
不一会儿,便有人带她去吃饭,等到她回来时,二小姐宜君已经回转了,整跟二太太说话,见她来,便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才对二太太道:“虽然婶娘发了话,就这么办吧,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让崔陈氏洗够时添马桶,就给我滚!免得做满一个月,还要发她一份工钱!”
曼如大喜,忙上前磕头谢恩。宜君没理他,恭送二太太出了门,才回头皮笑ròu不笑地道:“崔姑娘今日可是出尽了风头啊……我如今协理家务,不过是发作了一个无职无差的媳妇子,你就敢闹到婶娘跟前,真真把我们家的脸都丢尽了!我懒得教训你,回头等我哥哥来处置!”曼如顿时如丧考妣。
chūn瑛回来后,找人去通知了四少爷,便再没理会底下的事了,晚上二太太回来后,凤鸣过来跟她打了声招呼,说崔寡妇过几天就回去,她就把崔曼如抛到脑后。到了第二日晚上,凤鸣却好笑地提起,西府的二少爷昨夜发了好大一场火,把平日宠爱的屋里人打了个头破血流,二少奶奶还罚那丫头脱了外头衣裳,只穿着小衣,头顶水盆,在前院跪了一夜。往来的丫头婆子都看见了,甚至有来回话的小厮们经过时偷看呢。
chūn瑛眨眨眼,小声问:“他们是不是知道了?”
凤鸣是知qíng的,也跟着眨眨眼:“我们太太才不会这么糊涂呢!不过是在二小姐跟前抱怨两声,说二少爷太不懂规矩,二少奶奶又没本事压制屋里人,才会让那丫头求到她跟前,叫她为难。”
chūn瑛笑了笑:“可不是么?他们夫妻主仆之间的糊涂账,闹到咱们面前,真叫人为难,说到底,那与我们有什么相gān?”
然后她就像是忘了这件事似的,每日仍旧做着自己的本职工作,偶尔帮四小姐跑跑腿,只是心里仍然惦记着,四小姐,或者说是整个二房,被人算计这件事。
卓氏彷佛没事人似的,四少爷除了偶尔发发呆,也没什么变化,仍旧每日来向祖母请安、练字、背书,四小姐也照常管家,而且越来越老练了。
又过了半个月,四小姐雅君忽然把chūn瑛请了去,拿出一个jīng致的小匣子,地到她跟前,道:“这个是送姐姐的,我年纪小,初学管家,有许多事做不好的,多亏姐姐时时提点……”说罢压低了声音,“姐姐警醒,救了我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忘的……”
chūn瑛起初吓了一跳,但仔细一听,便猜到是恪王府的麻烦解决了,不知东府的几位主人想得是什么法子?心里这么想着,她嘴上谦虚了几句,只说是本份,不肯收小主人的谢礼。
雅君急了,红着脸道:“这是我亲手做的,不值什么,只是一份心意。姐姐若不收下,就是嫌弃我做得粗了。”
chūn瑛只好接过匣子,打开见里面一方净白丝绸手帕,角上绣着雅致的兰花,四道边上是淡绿的卷糙纹,忙夸了几句绣得好。雅君只是红着脸笑。
chūn瑛拿着这份谢礼回屋,又翻来覆去地看,叹了口气。虽然小姑娘的针法还有些稚嫩,但她没有直接赏银钱珠宝,而是亲手绣了块帕子送自己,也算是难得了,虽然对自己没什么用处,但也希望她能逃过恪王府这帮人的魔爪吧!
这件是无声无息地过去了,chūn瑛甚至拿不准,二老太太是否有所知觉,但她觉得平时的工作似乎越发得心应手,jiāo待人做事,几乎就没人不听令的,办完了差,二老太太和二太太也常有赏赐。她把东西收好了,等到清闲时,便请了假,往二叔家里去,请他捎给家人,好帮补一下,顺道打听胡飞的qíng形。只是大海茫茫,哪里有什么消息?只有一个刚从南洋回来的船队人员曾提过,在旧港(今印度尼西亚苏门答腊岛巨港)一带见过他们。
chūn瑛一边回忆旧港的位置,推测胡飞现在到哪里了,一边慢慢地回到东府。进了松颐院,回到房间,还没来得及坐下歇口气,百灵便过来找她了。
百灵低头道:“chūn瑛姐姐,秋雁姐姐如今在家里养了许久,也不见病qíng有起色,这屋里的活都没人做,我姐姐如今在针线房甚是清闲,能不能……把她调过来顶替些时日?”
第六卷 云散 第二百七十一章 人事倾轧
chūn瑛有些诧异的看着百灵,仔细想想,觉得也有些道理,但秋雁与自己还算相得,他又是外头买来的,就算有个gān娘,也比不的家生子,如果没了差事,岂不是很可怜?况且他只是闹肚子,想来能有多大事?过些天就好了。
想到这里,chūn瑛便道:“秋雁得病到底是怎么回事?真的看过大夫、吃过药了吗?为何总不见起色?”每次这里派人去问,秋雁的gān娘总说他还没好,却没说具体的qíng形。
百灵有些迟疑:“这事我也不清楚,碧鹃曾去看过他,回来说他病得不轻,一张躺在chuáng上没法起身,浑身没力气,连饭都吃不下,请了大夫来瞧,也看不出是什么毛病。”
chūn瑛又问:“碧鹃?我记得他是专门侍候茶水的,十天前才请了半日假,就是那时候去的么?他与秋雁相厚?怎的平时也不见他提起?他去探望过秋雁几回?若是十天前去的,兴许如今已经好了也未知。”
百灵低下头去,看不清神色:“碧鹃的姨妈就是秋雁的gān娘,她虽只去探过一回,但老子娘和哥哥嫂嫂都在府里当差,平日里要知道秋雁的qíng形,也是极容易的……”
chūn瑛眯了眯眼,觉得有些不对劲。
东西府同样都是以家生子家族为主的大宅门,男女仆役联络有亲,牵一发而动全身。碧鹃是刚从小丫头升上来的二等丫鬟,在松颐园的丫鬟中并不起眼,容貌才gān都很平庸,倒是嘴巴挺伶俐,很会说话讨人欢心,偶尔遇上二老太太心qíng好的时节,到那一众祖孙婆媳跟前端茶倒水,cha几句讨喜的话,也能得些赏钱。但二老太太对手下的丫头向来管得严,这种时候是不多的,十天里顶多有一两回。碧鹃平时跟院中其他丫头的jiāoqíng也是平平,除了主人,在大丫头们跟前也不算殷勤,从前秋雁在时,并不见她们特别亲近。若秋雁的gān娘就是他姨妈,这倒有些奇怪。
chūn瑛叫过给自己打下手的小丫头鹂儿:“你去问问,院里有谁最近探过秋雁的病?可知道她病qíng轻重?”
鹂儿应声去了,百灵忽然有些不安:“chūn瑛姐姐……你这是……”
chūn瑛只是笑笑:“没什么,我不过白问问。想来秋雁在老太太跟前也服侍几年了,脾气也好,对小丫头们又一向照顾,难道除了碧鹃,就没人去探望过她?我是才来不久的,倒也罢了,你们从前一处共事的人,怎么也不关心一下?”心里还添了一句:而且看人病得久了,便惦记起人家的位置来。
百灵涨红了脸,嚅嚅地不知该说什么,半晌才挤出一句:“我也是怕……她惦记折老太太的差事……不能安心养病……”
chūn瑛微笑着点头,没再说什么,两人正相对无言时,忽然有人跑了进来,喘着斜了百灵一眼,便冲chūn瑛笑道:“方才听说姐姐打听秋雁的事儿,姐姐可是要派人去看她?我家住在她赴进,求姐姐赏我半日假,让我顺道回家去看看爹娘吧!”却正是碧鹃。
chūn瑛不动声色:“你十天前才回了一次,等几天再说吧。”说罢便表示自己要换衣裳,请二人出去。
碧鹃只得照做了,出得门来,咬咬唇,便目中带怨地瞥了百灵一眼,百灵原本板着脸个脸,见状有些恼了:“你看我做什么?!不过是件小事,犯得着才听见个声响,便急急跑来拦着么?!”
碧鹃脸一白,但又慢慢涨红了:“我拦什么了?你这话我听不懂!只是方才听说,你想把自己姐姐调进来顶秋雁的缺,凭什么?!你姐姐不过是西府三小姐院中专做针线的,连端茶倒水都不会,侍候的又是那么个上不了台面的主儿,能调到咱们府里当差,就是上辈子烧了高香了!还想肖想老太太跟前的差事,别做梦了!”
百灵冷笑:“也不知道是谁在做梦呢!平日装成个老实样子,其实一肚子坏水!真该叫chūn瑛姐姐瞧瞧你如今这个样儿!按理说,咱们院里也该好好整顿整顿了,才回了京,什么人都能进来侍候,老太太、太太和四小姐都是宽仁怜下的,却惯得底下人都不知道礼数了!说话行事没个尊卑!”
碧鹃心中大怒,她与百灵是一播提上来的,百灵不过是长她一岁,平日里做事勤快些,侍候老太太又小心,因此大丫头们一出嫁,老太太、太太居然就把百灵升了一等,而自己却只能当个仆通丫头。这回她看准了机会,等着要在老太太面前讨个好,顶下秋雁的位子,没想到这百灵居然横cha一杠!她不由得忿恨起来:“你是个知道尊卑的,因此总在四少爷跟前献殷勤,我不如你!”
百灵脸色一白,便哭起来:“你说的什么混账话?!我不过是听老太太的差遣给四少爷送过几回点心,话都不敢多说一句,哪里就献了殷勤?!青天白日,说谎的人,叫她嘴上长满恶疮!”
碧鹃气急了:“你这人怎么这般恶毒?!平白无故咒人?!”
百灵一边抽泣一边骂道:“我咒的是说谎的人,你心虚什么?可见你是撒了谎的!”
碧鹃一扬下巴:“你不心虚,咒我做什么?!我知道,你是嫌弃chūn瑛姐姐新来就占了你的好位子,因此心里不乐意,方才说什么人都能进来侍候,只怕是在讽刺她吧?”
“你们都给我住口!”chūn瑛换好了衣裳,走出门来,狠狠瞪了她们一眼,“你们都是老太跟前侍候的人,光天化日之下,在院里吵闹,还说些不三不四的话,也不怕人听见!你们不嫌丢脸,我还替你们害臊呢!”这两只都当她是聋子吗?在她房间门前大呼小叫!
百灵碧鹃都低下头,气鼓鼓地不说话。百灵时不时抽泣一下,眼圈都红了。
chūn瑛见状便上前柔声劝道:“你老太太跟前也有些日子了,老太太自然知道你的为人,况且四少爷抄书的地方这样近,老太太都看在眼里的,别为了其他人几句浑话,便在那里生气。”
碧鹃脸色都变了,暗暗低头咬牙。百灵的神qíng则放松了些,哽咽道:“多谢姐姐的话,我方才真没有讽刺姐姐的意思。”
chūn瑛笑笑:“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顿了顿,又劝她:“你想让你姐姐来顶替秋雁的位子,虽是私心,但为亲人着想,也是人之常qíng。只是你想得太容易了,秋雁若真的好不了,她的位子自然是从这院里的二等里头选人顶上,要不然,就是老太太看中了谁,或是太太指一个过来,这都不是我们能做主的。只是你姐姐才进了针线房,这院里又不缺做针线的人,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岂不是害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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