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家的一听,便先心虚了三分。若是闹到那一步,她一家子都别想再找差事,连她自己那份,也不一定能保住。只是就这么认输,她又不甘心“谁说我不懂得持家?分明是老人看病花了钱去!难道给亲娘、亲外婆看病花银子,你们还舍不得?!”
chūn瑛凉凉地道“方才明明是舅妈说,舅舅先前在撒谎,外婆早就好了,用不着吃那些贵重的药材?若是外婆真的病重,舅妈方才的话又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居然有意瞒下外婆的病qíng?!这可了不得,为人儿媳却不孝顺呀……”她转过头去对母亲笑道“娘胎,方才爹还跟我说,要我时不时回府里请安呢,您说这样的事迹。要不要跟徐总管说一声?”
路妈妈迟疑了,她虽生气,还没做绝的打算,金家的趁机道“我们怕什么?!人走茶凉,chūn姐儿,你不会以为自己说话还有份量吧?!”
“得了得了。”一直沉默的金全贵开了口,“闹什么闹什么?!没得叫外甥女儿笑话!”接着朝chūn瑛咧了咧嘴,“孩子,你别怪你舅母,她也是为舅舅和你弟弟妹妹cao心,舅舅替她给你赔不是。”说罢真个弯下腰来。
chūn瑛忙侧身避过“舅舅别这么着,我可受不起,您老若是肯听我娘的劝,少赌几把,就是我们造化了。”
金全贵笑着应着,不顾妻子的挣扎,扯着她的手臂往门外走。路妈妈终究还是忍不住叫了声“等一等,”把那个旧钱袋递过去,又脱下了自己的金耳环与银镏金簪子,“拿走吧,老老实实找个差事,若东府还是不成,我再想办法。”金全贵眼中一亮,忙接过首饰,千恩万谢,拦着妻子出了门,还未走到巷口,已被妻子夺走了东西,两夫妻骂骂咧咧地消失在暮色中。
chūn瑛赶紧走上去关门,才回过头闷闷地道“娘,你不会真的要我帮他们找差事吧?!”
“哪能啊?”路妈妈有些无jīng打采,“瞧你舅妈那个模样,再想想她说的话,我还不明白么?!若是他们真的找不到差事,随便寻个打杂的活给他们就好,他们看不看得上,就不是咱们能管的了。”
chūn瑛笑了,上前挽着母亲的臂弯,“娘,我带回来一个银镏金的簪子,比你原先戴的那个还jīng致。特地留给你的。你快跟我来看看。喜欢不喜欢?”
第六卷 云散 第三百一十四章 逛街去
接下来的几天,舅舅金全贵夫妻再没上过门。路妈妈面上##没说什么,但看得出有几分担分,想求丈夫回后街打听打听,却又不好意思,更怕会跟他吵起来。
chūn瑛看在眼里,却不大原意多管,只是埋头收拾房子,做新衣裳做得累了,便到院子里走走,修一修树gān枝枝,或是把泥土翻一翻,盘算着要找一日天气晴朗时,到城外郊游,挖几棵花糙回来种上,点缀点缀院子。
她得了空闲,也会跑到姐姐家去,逗逗小外甥。弟弟小虎每日放了学,就会跑到姐姐家里跟厨娘叶嫂的儿子一块儿做功课,chūn瑛有时侯也会指点几句。
秋玉这时侯才发现,这个妹妹往日说自己“些须学过几个字”着实是太谦虚了,不由得惊叹:“霍家表小姐居然这样用心,连你们后来的丫头,也都耐心教学问,真真难得。”
chūn瑛笑笑,并未多加解释,只是道:“这个很容易,有心学就成。姐姐平日没事做时,拿了小虎的描红本来认,一天认四五个,一年就有一千多字了,平日里用来记事算账尽?了,将来康哥儿读书时,姐姐也能教上几个,知道他学得好不好。”
秋玉有些心动,不过不敢直接答应:“我跟你姐夫商量商量。一天认四五个不难,就怕过不了几天,又忘了。若真要学起来,只能慢慢的,康哥儿还是jiāo给老师吧。”
chūn瑛笑道:“姐姐,你对自己要有点信心嘛。你不是常说姐夫白天不是在外头办事,就是待在前头车马店里,你在家带孩子,却帮不上他什么忙。可若是你学会了写子,前头柜台上的活就能帮着做了。”
笑儿在旁边笑道:“二姑娘,柜台上的事如今归老叶管,若是奶奶做了,老叶怎么办?”
“她也就是打个比方,我就算学会写字,也要带康哥儿呢,哪有丢下家务跑到前头招呼客人的道理?”秋玉瞥了妹妹一眼。
chūn瑛抿嘴笑着不再说话了,低头逗了小外甥玩笑一会儿,才道:“今儿天气不错,市集上也热闹,我去逛逛。姐姐可要捎什么东西?”
秋玉想了想:“昨天给你姐夫做一件夹袍,蓝色的棉线没了,你给我捎些回来,再买些上等的蔷薇硝。康哥儿今早腮上发痒,我怕是犯了chūn癣,得买些硝回来以备万一。”
chūn瑛应了,下了炕就要走,小虎蠢蠢yù动地瞄过来:“二姐,你要到外头去逛?能不能……”
不等他说完,chūn瑛便打断了他的话:“你若是乖乖把功课写好了,我回来时,就给你捎几块江米糕,若是没做好……”小虎立刻把视线转回书上,双眼睁得大大的,听见姐姐们轻笑,也没动一下,只是两只眼珠子滴滴溜地转。
chūn瑛笑着出去了,小虎还在她身后嚷:“我要多点豆子的,不要红枣。”她笑得越发欢畅了,抬脚出了陶家侧门,沿着喜鹊胡同往东边走了二三十步,便是?敝的崇文门大街了。
这时侯的崇文门大街,果然比几年前她和胡飞一起来进货时要热闹多了,除了头花铺子和挑着各色鲜花 来卖的花农,还添了好几座酒馆食肆,布料店、珠宝店、胭脂铺、药店、杂货店、粮店、油坊、估衣铺……应有尽有,街头巷尾还有无数的小摊贩,挑着自家的货物来叫卖。
chūn瑛看着看着,就不由想起了当年胡飞当卖货郎时的模样,手指摸上腕间的银丝镯,心里发软。
胡飞应该已经到?印度一段时间了吧?不知道他会在那里待多久?希望他能早些回来……现在她虽然心愿得偿,但又觉得有些落落的,有一种犯懒的冲动,只想每天闲闲地待着。如果胡飞在,应该会让她振作起来吧?
买了姐姐要的线和蔷薇硝,还有小虎的江米年糕,记起叶家小子爱吃榆钱糕,如今虽然未到浴佛节(四月初八),街上已经有小贩叫卖榆钱糕了,便挑了一家gān净的,买了两块,又顺便给叶嫂和笑儿各买了一个huáng铜顶针,给父亲买了顶新帽子,给母亲买了她爱吃的点心。到最后,chūn瑛两只手都拎着东西,正打算回家,却在一家绢花铺子前停下了脚步。
之前父亲跟她说过,让她时不时回东府请安问好,如果可能的话,打听一下府里有没有采买衣料的计划。chūn瑛想着自己也该去看望十儿了,现在上东府做客,时间应该还算合适,只是既然要回去,就没有空手的道理。
她进了绢花铺子,挑了几十朵样式好看别致又质量好的绢花,又跑到附近的卖货郎那里,寻了几样不大值钱的首饰,再往胭脂铺子里逛了一圈,最后两手再也塞不下了,方才踏上了回家的道路。
今天她前后一共花了二两多银子,只盼着能得上父亲的忙才好。又赶制了两样针线,到了晚上,她便去找姐姐,问附近哪里雇车比较方便。她打算明天一早就回府请安去。
秋玉道:“既是要回去请安,就不能随便对付了,对面上二条胡同尾那条大杂院,也是我们家的产业,有个老陶赁了两间屋子,他就是替人赶车的,他家的车子虽然不算新,却也算是不错了。况且这人知根知底的,陪着你出门,比外头找人qiáng,我也放心些。”
chūn瑛应了,秋玉便派人请了那陶车夫过来,对方听说是房东的小姨子要雇车,忙道:“陶大奶奶尽管放心,我今天就把车收拾gān净,明儿早点上门,包管把二姑娘照应好。”
秋玉笑道:“因是要包一天,我妹子兴许还要去几个地方,又带着东西,不用你跟进跟出,只是要把东西看好了,别叫人混了去。那里虽是有规矩的地方,到底人口嘴杂,还请多费些心。我算给你天五百文钱,再送你一块好料子,给你闺女做衣裳,如何?”
陶车夫连声应了,一脸欢欢喜喜地走了,到了第二天,果然驶了一辆外表还算体面的半旧马车来,里里外外都打扫得gāngān净净,车厢中还铺上了gān净的旧?。他本人也穿着gān净的衣裳,头发梳得一丝不苛,笑道:“可不能丢了陶大奶奶和二姑娘的脸。”
路妈妈听了,十分欢喜,请他喝了碗热热的面茶,得知他家有个小女儿,还送了几块糕让他带回去。
chūn瑛拎着大包小包往车上撂,路妈妈帮着忙活了一阵,略一迟?。便道:“chūn儿,娘有几样东西想叫你帮着捎一捎……横?你总要经过后街……”
chūn瑛顿了顿,低头整理包袱:“是什么?”
路妈妈脸上一喜,忙走进屋里,不一会儿,拿了一个小布包出来,低声道:“这里是五两银子,还有两样我平时极少戴的首饰,你拿了去,看看你外婆和舅舅的qíng形,若实在不好,就……把这些给他们。若是他们过得还好,就算了。”
又从厨房拿了一袋面粉,送到车上偷偷看了屋里一眼:“别叫你爹知道。”chūn瑛默默接过东西,再整了整衣裳头发,便出门上车走了。
陶车夫是个健谈的人,他兴许是很少接内城的活,对道路不大熟悉,好几次都要chūn瑛掀开车帘去指方向,不过半个时辰后,他们总算到了目的地。chūn瑛不知道自己会在东府待到什么时间,便先去舅舅家打了个转。
他家跟另两户家生子住在一起,chūn瑛见屋里没什么声息,门上又挂了锁,便向怜居打听。那妇人道∶“老太太在里头呢,锁是金家的挂上的,怕别人进门搬走了他家的东西。夫妻俩都上差去了,因此不在家。”眼睛还不停地打量chūn瑛身上的衣饰。
chūn瑛也不乎,只是惊讶地道:“不是说……他家男人丢了差事么?如今已经找到了?才几天功夫,动作很快嘛。”
那妇人却摇头道:“哪里是找到了差事?不过是做些零活,你若要找金全贵,再等一会儿吧,吃过午饭他就回来了。”又小心地试探∶“姑娘这衣裳是自己做的?针线真不错……不知道是什么料子?瞧着不像是绢布……”
chūn瑛哪里耐烦回答她?又不愿等那么久,想着外婆在家,便走过去轻轻敲了敲门,不久,就听到老人家的声音∶“谁呀?门锁了,我开不了,金贵出远门了,他媳妇在府里当差呢,要债的往府里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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