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衙门口已是人山人海,一眼望过去,全是人头。整个衙门街围的水泄不通。
而为首的几人正是罗村的罗十二,王村的王东。李家的李树根。还有一个老汉。此时见得海瑞出来,便一个个全的跪了下来。
而每个人身后,也都跟着跪下一群人。
“尔等何事?有何冤屈就逞上来,莫在此聚众,惹出事端就不好了。”海瑞一脸严肃的道。
“大人。我等是罗村,李村,王村的百姓,听闻大人在审当年杜氏油坊桐油中毒一案,我们俱是苦主,幸得李家救冶才得以活命,只是当年犯事之人,仍是逍遥法外,我等小民求大人做主,严惩当初犯事的杜家兄弟。”说话的便是罗村的罗十二。
“大人,我等四十几人乃是城中百姓,也是当年桐油中毒的苦主,求大人为我们做主,严惩杜氏兄弟。”这时,那个站在前头的老汉也说道。
此时,随着众人跟出来看的方槐见到这老汉,连忙缩了头要退回衙门。
只是这老汉岁数不小,腿脚却是不一般,这会儿早瞧见了方便,便气的胡子发抖,也顾不得衙门的威仪了,冲上前去,就揪出了方槐:“臭小子,你还有没有良心啊?当日若非李家救冶,你哪还有今日,我打死你这个忘恩负义的臭小子。”那老汉说着,便挥起拳头。
“方老爹,方老爹慢着,你听我说啊,陈树叔说了,当日桐油中毒事件是李家在背后捣的鬼。”方槐抱头鼠窜的哀求道。
“呸,瞎扯蛋,当初大家桐油中毒,我们最先赶到杜家油坊的,当时,杜家那两个坏种正指挥着人榨油呢,那油榨上还有很浓重的桐油味道,他也不让人清洗,就又直接让人榨菜子油了,榨出来的油,全是混了桐油的,这可是教我们当场抓住的,要不然,还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要中毒呢,你这臭小子,别得了人家几个钱,就昧着良心说瞎话,瞧我不打死你。”那老汉说着,便又大耳刮子过去。当年桐油事件一发,他们是城里人,就直奔杜氏油坊,直接抓了杜氏兄弟一个现形的。
那方槐被抽的不敢啃一声。就抱着头蹲在那里。
而这时,一边几个郎中和吏目模样的人也站了出来,冲着海瑞施礼道:“海大人,当年桐油案,我们这些人都是晓得的,便是杜家兄弟当年也是认了的,如今,小人听说杜家兄弟又告李家谋夺私产,因此,甘愿出来给李家做证。”
其中一个吏目更是呈上当年桐油案调查的卷宗:“大人,当年桐油案一发,是小的带着的去杜家油坊查的,这是当时现场的记录,其中亦有杜家兄弟的手印,请大人明查。小的可以以身家xing命担保,字字为真,不敢有一字虚头,这亦是小人的职责和cao守。”
海瑞接过那卷宗,便细细的看了起来。
“大人,那陈树根本就是树家兄弟的狗腿子,当年,他仗着杜家兄弟的势,没少从我们身上扣钱,李东家接管油坊后,这陈树还要故计重施,结果被李东家赶出了油坟坊,他的说的,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还亲眼所见呢?当年,他做为管事,除了发工钱的日子,从不来油坊,我等俱是油坊的老人,从原东家起就在油坊里做事,对于油坊的事清清楚楚。却也容不得这恶人颠倒黑白。”
这时。人群里又挤出几个汉子,身上的衣服还油呼呼的,此时几个汉子亦冲着海瑞道。
显然这些人都是李氏油坊的工人。
李家人此时也叫这一切给弄蒙了。但心里却是十分的激dàng,这种qíng形。任谁见了没有不热血澎湃的。
“大哥,你如何能找了这么多的人来?”贞娘扯着自家大哥的衣袖有些悄声的问道,这声势可是太大了啊。
“哪里,我就只是跟几个药堂的郎中,还有那两个吏目说了说,再就是六爷爷那里说了句嘴,当时,这种事qíng毕竟没有发生,如何能说的肯定的?”李大郎这时亦是说不出的感觉道。他再也没有想到。居然有这么多人出来为他说话。
就在这时。贞娘感到有人捏了一下自己的手,不由的回头一看,见是罗文谦。
之前,她心里还有些埋怨的,想着李家出了这样的大事。这小子平日里神出鬼没的,可这等大事,却见不到他的面,心里自有些不高兴。却没想,这会儿就出现了,再想着刚才说话的是罗村的人,哪里还不明白,罗村的人出现跟罗文谦定有些瓜葛的。
不由的便也悄悄的回捏了罗文谦一下,轻问道:“谢谢了。”
“谢啥……我是你什么人?你家的事qíng还不就是我的事qíng。”罗文谦瞪着贞娘道。
贞娘不由的乐了,眯着眼道:“嗯,不谢了。”
“再说了,我可没这么大的面子,罗村那边,我也就提了一个提议,至于王村和方老爹他们,那更不关我的事qíng,我想真正的原因还是当年,你们李家主动接手,让中毒的人度过难关,有着前日的修行,才有今日之果。”罗文谦也是颇有些感触的道。
贞娘听着这话却是也有些说不出来的味道,其实当初,若不是自家嫂子陷进去了,他李家又怎么可能真接手这些事qíng,便是真正接手了,说实话,又何尝不是满腹的怨言。
如今看来,倒是她李家欠了这些人人qíng了。
“大郎,记住,你给我记住这一切,以后得还的。”而此时,一边的李老掌柜冲着李大郎重重的道
“是,爷爷,我记住了。”李大郎重重的点头,今日之事,着实出乎他的预料,要知道,百姓都是怕官的,更怕沾染官司,可如今,这些人齐齐的聚到衙门口,不为别的,就只为李家说话,这如何能不让李大郎激动?不让李大郎感动?
“大人,这些都是李家人买通的,大人,休要叫李家人蒙骗了。”到得这时,杜大也知道没有退路的,便又冲过来,跪在海瑞面前道。
“是吗?他们都是李家人买通的,那我呢?我今天就要告你们这对孽子。”就在这时,沈氏却从人群里走了出来,满脸涕泪的道。
说着,转过脸冲着海瑞跪下道:“民妇杜沈氏,是这对孽子的母亲,当年桐油案,民妇一清二楚,也是民妇做的主将油坊转给李家的,当时只不过是一间小小的油坊,发展成如今李氏大油坊更是于我杜家没丝毫关系,请大人明查。”
“娘,你来凑什么热闹?”杜大一看到沈氏,那魂都吓掉了,不由的跳了起来,不管不顾的把沈氏往人群里推,只想当她没出现过。
而这时,现场的人也都惊呆了,谁也没想到,这个时候,沈氏居然出现。
母告子,这可是大事了。
而到得这时,任谁都知道今日的案子已经没必要再审的必要了。
当然,要审也是审杜氏兄弟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再见王得财
“老夫人,老掌柜,这次是海某武断了,差点误了李家。”这时,海瑞方正着一张脸,冲着李老夫人和李老掌柜的揖了礼道歉。
“大人一心为民,之前只不过是为屑小所乘,所幸邪不胜正,如今就请大人秉公处断,给我李家一个公道。”李老夫人亦是还了一礼道。
“理当如此。”海瑞一脸严肃的道,立刻的便让人拿下了杜氏兄弟。重新开堂问案。
最终,杜氏兄弟下了牢,将于一月后流放杀胡口。
“袁司吏,请问我李家争贡权可还要继续审查?”这时,李老夫人又冲着一边听审的是徽州墨鉴局的袁司吏问道。
而此时,最尴尬的莫过于这位袁司吏了。他今日带着两个下属也来旁听,为的就是李家争贡权的问题,实是拿人手短,吃人的嘴短啊。本来以为,李家这次就算能够没事,也免不了沾得一身腥。没想到李家居然打了个如此漂亮的翻身仗,倒叫他之前是枉做小人哪。
这会儿又听得李老夫人这般的诘问,只得一脸悻悻的道:“没问题,自是没问题的,便是本司吏也是被流言所惑了,还请老夫人原谅则个。”
袁司吏说着,也起身揖了个礼。
“为流言所惑不算什么,袁司吏在徽州墨业里那一向是有着公平清正之名声的,这名声来之一不易,可莫要受流言所累,轻易丢掉实在可惜。”李老掌柜的冷冷的道。任谁都听出他这是话里有话了。
“那是那是,所以,我这次才带人来旁听,终归也是为了弄清事实真相。如今,证明李家清白,如此,李家争贡自没有任何问题,后日就是争贡正日。小吏预祝李家旗开得胜,夺得贡墨权。”袁司吏脸皮厚的很,这翻话说来居然也是义正言辞的。
“如此,那多谢袁司吏吉言了。”李老夫人回道。象袁司吏这等滑吏,是没办法计较太多的。
随后李家一行人便告退了。
到得门口。外面围着的人还未散去。李老夫人带着李家一gān人自是要道谢一翻,各人听得李家没事,杜家兄弟下了大牢。俱是皆大欢喜。
随后众人散去,罗村,李村,王村的人也要回村,这转眼太阳就要下山了,回去还有十多里的路呢。罗文谦是跟着罗村的人一起来的,这会儿自然也要陪着罗村的人一起回去,便扯了贞娘到一边:“我先回去,后日来的看李田两家争贡。对了。我前日接到信,王当家他们已经从两洋之地回来了,你那个正平堂哥也到了,听说这回收获不小,南洋的香,海里的奇珍。还有昆仑奴……”罗文谦一一的道。他有商队,再加上认识的人多,那消息来的比李家快。
“那太好了,我景明叔和景明婶儿一直在念叨着正平哥呢。”贞娘一脸欢喜的道,因着正平哥随着王翠翘出海是她牵的线。景明婶子私下里没少怨她,毕竟这年月,海寇横行,出一趟海,还真保不齐能不能回来,所以,每一次出海那几乎就是生离死别。
如今,正平哥回来了,又有了大收获,到时,婶子怕是高兴都来不及,她这一口气也就松了。
以后再有什么自不关她的事qíng了。
说了几句,罗文谦便又跟李老掌柜等人道了一声别,然后就跟罗村的人一起回去了。
李家一行人也回了家,唯有沈氏,在听得杜氏两兄弟判了流放后,又是痛哭了一场。告两个儿子,她其实是真下不了狠心的,只是一来,两个孽子太过份了,她也是看清了,今后靠他们是靠不住的,使不得只能靠女儿,自然不能再眼看着两个孽子把女儿的路给断了,终究是狠下了这个心来。
“贞娘,你跟你大嫂一起扶杜家婶子回家吧。再给她找两个照顾的人,该花的钱不要省。”这时李老掌柜的道,不管怎么说,沈氏今天能站出来,他李家也得承这个qíng的。而如今沈家两个儿子流放,就只剩得孤老和幼儿,怎么说,他李家总要扶着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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