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业_糖拌饭【完结】(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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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否认的话,那岂不是就证明了,田家看言家出事,出尔反尔,失了诚信。

  所以,有些事qíng,可以那样做,但却不能说出来。

  这会儿田本昌只得黑沉个脸,以前倒是不晓得这丫头这么一张利嘴的。

  贞娘这时离开了队伍,挤到前面去,笑嘻嘻的朝前面一位大叔鞠了个躬,顺利cha队,水伯忙不叠的帮着贞娘打满了水。

  贞娘又朝着排队的人不好意思的嘻嘻一笑。

  “行了行了,打好水就快回家去,苍蝇嗡嗡叫的,是很烦人。”一个快嘴的大嫂道,正是贞娘家对门,方怀德家的娘子。

  方怀德这些年在苏州做生意,赵氏给李景福带信带东西都是麻烦方怀德的。

  “嗯。”贞娘点头,再一笑就提着热水回家了。

  边上田本昌听到怀德嫂的话,脸色更黑了。

  ……

  碎雪加上雪子,空气中便有一股冷冻的滋味,让人冷的筋骨都硬梆梆的了。

  过得几日,言公公那边终于把材料准备齐了,还是由那管家送到李家,贞娘熬制材料,闷头gān了几日活,总算是把八宝五胆墨制了出来,不过天冷,还需得再yīngān几天。

  如此十多天就过去了,如今正是腊月中。

  天飘着小雨。

  “爷爷,药墨好了,我给言小姐那边送去。”贞娘披着一件蓑衣,头号上戴着一个竹斗笠,将一只桃木盒子紧紧的抱在怀里,药墨就装在盒子里面,准备送去言府。

  前几天,言府管家来催了几次,这两天倒是不见人影了。

  “去吧,路上小心点。”李老掌柜的道。

  贞娘便抱着盒子出门了,细密密的雨,如果是在chūn天,颇有些诗意的,可在这冬天,贞娘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脚快冻得掉下来了。

  于是也顾不得雨水打湿了裤腿,一路小跑的穿过城门dòng,到了太白楼那边。

  才刚到言府门口,却见言公公坐着一顶软轿出来,边上侍卫,长随,小厮环卫着,颇有些意气昂扬的味道。

  那管家看到贞娘,笑着打招呼:“李姑娘来了,可是药墨制好了?”

  “嗯,正是。”贞娘点点头。

  “好,好。”那公公撩起轿帘子冲着贞娘一脸高兴的点头道,然后吩咐边上一个小厮:“你带李姑娘去见钱妈,让钱妈带李姑娘去见小姐。”

  “是,公公。”那小厮连忙应声。

  接着言公公又在管家耳边低语了句,那管家随后又将那小厮叫到身边,叮嘱了几句,然后冲着贞娘道:“李姑娘,公公这边有事忙,小姐那边就jiāo给你了。”那管家道。

  随后匆匆点头,就随着言公公出发了。

  贞娘不由的微微疑惑,言公公什么事这么急,虽说言小姐是言公公自幼收养在身边的族女,但大家都知道,言公公是拿言小姐当亲生女儿疼。

  须知越是公公,就越重视身后之事,言公公早就放出话来了,言香兰不管嫁谁,以后膝下必有一子姓言,是要为言公公承亡继绝的。

  所以,言公公拿言小姐是当眼睛珠子在疼。

  可如今事关言小姐冶病的事qíng,言公公居然顾不上,那必然是有比言香兰更重要的事qíng。

  贞娘琢磨着,看言公公那意气昂扬的味道,显然已经脱了之前的困局,贞娘猜八九不离十是严世蕃的事爆发了,这段时间,贞娘只顾着制药墨,倒没去想这事qíng了,如今一想,应该就是这时候了,是腊月里,严世蕃出事,罗家必不能善了,而之前言公公因罗家吃了那么大的亏,这会儿岂有不趁你病要你命的道理。

  贞娘边想着边随着那小厮进了言府。

  “言姑娘,管家让小的给你带句话,让你们李墨着手准备竞选贡墨之事。”那小厮连带路边道。

  “贡墨不是今年才定的罗家吗?管家这话是什么意思呢?”贞娘虽然猜到了事qíng的可能,但并未证实。所以,消息还需求证。

  说着,贞娘从怀里掏了一小块碎银,ròu痛的很。

  贡墨每三年定一次,今年正好是选贡墨的年份,但因着罗家在朝中的关系,最后根本没有选,朝廷直接定了罗家。所以,按惯例来说,下次竞选贡墨应该是在三年后。

  那一小块碎银对于贞娘来说ròu痛的很,但对于小厮来说,他常年跟在言公公身边,这等打赏早就不放在眼里了。不过想着这姑娘是来给小姐治病的,公公对她也颇为抬举。

  虽说这钱给的少,但本着结好的心思,倒也不嫌。便压低着声音道:“御史林大人把严世蕃给告了,严世蕃下了大牢,罗龙文也陪着蹲了牢房,这罗家红火不了两天了。”

  “哦哦哦。好的,我记下了,谢谢哥儿。”贞娘一幅怕怕的样子道。

  这一下算是证实了她心中的猜想,罗家完了。该来的还是来了。

  “不客气。”那小厮应着。

  不一会儿两人就到了后院,那小厮让后院的妈子叫了钱妈过来,便退下了。

  贞娘又随着钱妈见了言香兰,先给言香兰上了药墨,之后,教了钱妈每日用药方法及用量。

  等得钱妈弄明白之后,贞娘便告辞了,言姑娘这背疮可不象是郑婶儿那样,能两个时辰就消掉,得不少时日的调理。

  至于药墨的钱,贞娘没收,之前言公公准备的材料充足,贞娘制了不少药墨,给言公公送了一半,她自己留下一半,全当是药资。

  钱妈送贞娘出了府。随后贞娘几乎是一路小跑的回家。

  “爷爷,言公公让人跟我说,让咱们李家墨坊着手准备竞选贡墨。”贞娘一进家门,就冲着厅上正抱着个火篮子烘手的李老掌柜道。

  门帘掀开,一阵冷风直灌了进来,赵氏连忙将门上的厚帘子拉实,回头瞪了贞娘一眼道:“做事毛毛燥燥的,你不知道你爷爷咳的厉害啊,门帘不拉好,就一惊一咋的,这冷风灌进来,你爷爷受得了吗?”

  贞娘卖乖的笑了笑,一时疏忽了。

  随后赵氏又道:“不是今年才又定的罗家吗?怎么好好的叫我们李家竞选?”

  一边李老掌柜的也盯着贞娘,让她继续解释。

  “罗家出事了。”贞娘道,把那小厮跟她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这事有没有谱啊,几年前罗家不也差点出事,可最后啥事也没有。”赵氏在一边嘀咕道。

  “娘,有些事qíng可一不可再,再说了,甭管那些,总之有备无患。”贞娘道。

  “嗯,贞娘这话说的在理,有备无患,我这就去一趟墨坊。”

  李老掌柜的也坐不住了。

  李家墨坊几次蹉跎,而今又是一次机会,当然这还得看贞娘那药墨有没有效。

  第三十四章 做最坏的打算

  李老掌柜自去墨坊那边且不说。

  几日后,罗龙文下牢的事qíng就传的纷纷扬扬。罗家又一次被推到了风头làng尖。连带着整个徽州墨业行的气氛都透着一种怪异。

  颇有一些风雨yù来的味道。

  腊月二十三,送灶日。

  “一杯清茶一陇烟,送了灶司老爷上青天,玉皇大帝要问凡间事,凡间生活实可怜……”一大清早,李老掌柜就带着李家一gān人等摆了香案,送灶了。

  “爷爷说谎,不可怜了。”一边小笑官穿着厚袄子,整个人圆滚滚的在那里随着大家一起朝香案鞠躬。

  这小子话才说顺溜,每日便唠叨个不停,这会儿听到自家曾爷爷的话,立刻反驳,家里以前的苦日子他根本就没有记忆,现在因着煤炉的行当,家里的日子已经解决了温饱,正逐步迈向小康,因此,小家伙觉得这日子那是一点也不可怜,比起城门dòng大多数人家,李家如今算得上殷实了。

  “你小子懂个啥?爷爷这是让灶司老爷上天在玉帝面前给我们哭哭穷,来年日子才更好过,要不然,玉帝老儿觉得凡间日子太平了,他不管了,到时三灾六病的怎么办?哭哭穷总是没坏事的。”一边喜哥儿板着一张脸老气横秋的教导着小笑官。

  叔侄俩的对话惹的众人一阵会心的笑。

  这便是会哭的孩子有糖吃的另类表现。

  送完灶,一家人就忙活着打扫卫生了。

  贞娘将家里换下来的各种帘子,布巾什么的,装了一大竹篮子,到城门dòng外的河西桥头去洗。

  二十三的日子,家家都要浆洗,河西桥头热闹非凡。

  贞娘刚走到桥头,冷不防前面一骑马飞奔而过,还好贞娘反应快,躲到了一边,但就算是这样,也叫那奔马吓的一阵踉跄。

  “怎么骑马的?”贞娘恼怒的嘀咕。

  那骑马的人奔出去好一段距离,却停了下来,一提马缰,马匹人立而起,直接转了个回头,又奔到贞娘面前,骑马的人飞身下马。

  贞娘这才看清,是罗家少主罗文谦,如今的罗文谦可没有以往那股子公子哥的倜傥样了,下巴上胡渣子都出来了,整个人看着有些憔悴。那眼珠子还布满了血丝。

  “对不住了,李姑娘,赶路赶的急了。”罗文谦拱拱手。

  “罗公子不用客气,没事。”见得罗文谦这般样子,贞娘倒是不好再怪责了,毕竟人家目前处境摆在那里,便客气的回道。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罗文谦显然有着心事,连着说了两遍‘没事就好’。听着好象是回贞娘的话,但贞娘感觉着,这罗文谦好似在自言自语。

  实在是没有太多牵扯的人,贞娘也就不在多停留,挎着蓝子准备沿着河堤下河。

  “你说,我罗家能逃过这一关吗?”身后罗文谦问道。

  这话是问她吗?贞娘一阵惊讶的回头,按常理,这种事qíng她是不可能有答案的,可她却偏偏还真知道。只是这罗文谦好好的问她gān什么?

  “呵,没事。”见着贞娘一脸惊讶的样子,罗文谦才醒觉唐突了。主要是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他的脑海里,再加上之前贞娘就预测过他罗家要出事的事qíng,所以才不知觉间问了出来。

  “哦。”贞娘点点头,转过头继续走,只是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回头道:“我爷爷曾说过,做事要未谋胜先谋败,总之,把事qíng想的最坏,做好最坏的打算,那再坏也就坏不到哪里去了。”

  贞娘终究还是提醒了一句。

  说实话,以前在看历史资料的时候,一个历史人物的生死真的没当一回事,可如今身处这个时代,她才醒觉那些个历史人物都是活生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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