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业_糖拌饭【完结】(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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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家亦在苦苦支撑。

  不过,李家人还算冷静,手里有贞娘提供的超漆烟煤配方,再加上李家几个大师傅共同研究的和墨配方,只要能顶过这一次的松瘟,属于李家招牌超漆烟墨就能上市了,到那时,便是天塌下来,李家也决不会放过贡墨的机会。

  只是贞娘这时却有些隐忧突然,因为她知道,历史上,程墨方墨兴起时,李墨早已经灰飞了。

  而根据族谱记载,自家七祖母应该就是这段时间故去的,也正是因为七祖母过逝,李氏墨坊不但没有再兴起,反而四分五裂,最后完全消失。

  再想着如今的qíng形,说不得七祖母就是因为这次松瘟的事急坏的身体,不行,一定要提醒七祖母保重身体。万不可再为松瘟之事忧心。

  只有七祖母安康,李墨才能稳定的发展。

  ☆、第四十一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于是,第二天,贞娘趁着卖墨的时候去了李家墨轩,探望了一下自家七祖母,再顺便就松瘟之事宽解了七祖母一番。

  “行了,你这丫头也是cao心的命,你七祖母我什么坎没过过,不消你这丫头cao心,不就是松瘟吗?没什么大不了的,咱们李家毕竟占得先机,前两天,你九叔公已经寄信回来了,已经买到一批上好的松木了,我们李家墨坊渡过难关不难。”七老夫人道。

  “嗯。那就好。”贞娘重重点头,也宽心了不少,又道:“九叔公快回来了吧?”

  “嗯,也就这两天的事qíng了。”七祖母点头。

  这就好。只要家里人齐心,就没有渡不过的难关。贞娘重重的一握拳头,那样子倒是把七祖母逗乐了。

  随后祖孙俩聊着家常,颇是得味儿,又说到制墨,更是趣味相投,这一聊竟聊到傍晚,天不知何时下起了沥沥小雨。

  青石板的长街湿漉漉的,空气中水蒙蒙的,完全是一幅江南烟雨图。

  贞娘这才告辞,顶着雨幕小跑着回家。

  夜里,许是外面屋檐水滴答滴答的关系,害的贞娘一直睡不安稳,好不容易睡着了,却是连绵的梦。

  在梦里,她梦见许多人围着她,眼里满是控诉,而她却一脸莫名其妙的站在中间,心里直觉得委屈。有一股子说不出的憋闷,直想嚎啕大哭了起来。

  而贞娘不知道的是,她还真就哭了出来:“呜呜……”

  把隔着帘子睡的赵氏和郑氏惊醒了。

  “贞娘,贞娘,怎么了?怎么哭了,是作恶梦了吗?”赵氏披衣起chuáng,掌着灯走到贞娘chuáng前。一边郑氏也披衣起来,跟着过来。一脸关心的看着贞娘。

  对如今的生活,她很满意,再加上她注定无所出,对贞娘更有一份如对女儿般的关爱。

  “娘,怎么了?”贞娘叫赵氏叫醒,睁开眼睛看着赵氏和郑氏都坐在她chuáng边,有些迷糊,晃了晃脑袋,不由莫名其妙的问。

  “这问你自己啊,怎么哭了?做恶梦吗?”赵氏有些哭笑不得的问。

  “我哭了?”贞娘莫名其妙的。然后一手摸脸,却摸到一脸的泪痕。再想着乱轰轰的梦,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哭。就是梦里觉得特委屈。”

  “你这丫头,jīng怪jīng怪的,哪个还能让你受委屈?”赵氏直点着贞娘的额头,笑骂了句,随后招呼着郑氏回chuáng睡觉。

  “娘。伯娘,对不起,吵醒你们了。”贞娘从被子里探出脑袋道歉。

  “是做梦呢,不在意。”郑氏摆摆手,然后帮贞娘拉好布帘子,回chuáng睡觉了。

  而贞娘这会儿却再也睡不着了。

  翻来覆去的。直到天微亮。

  正起chuáng之既,却听到家里的院门被重重的拍响。

  “谁啊?”贞娘连忙系好衣服,收拾妥当。这才去开门,开门之前自要问上一句。

  “贞娘,是我,正言。”外面咱起李正言的声音,听着有些沙哑。

  “是正言堂哥。怎么这么早?是找我大哥吗?我大哥昨晚没回来,在作坊里呢。”贞娘边开门边道。

  “不是。我是来找我大哥的。”李正言一进门,便一脸焦急的问。找的是李正身。

  “正身堂哥应该是作坊那边,跟我大哥在一起,前几天,苏州的一个货行订了一大批的煤炉,这段时间我大哥和正身堂哥都在加班加点呢。”贞娘解释的道。

  “那我去作坊那边找。”李正言二话不说,转身就跑。

  “正言堂哥,倒底出了什么事了?这么急?”贞娘不由扬着声问,实在是正言的表qíng太着急了。

  “跟你八爷爷说,我爷爷出事了,他乘的船在深渡那边翻了。”李正言远远的厮嘶吼了一声,便跑的不见人影了。

  而贞娘一听李正言的话,只觉得脑袋哄的一下。

  “贞娘,谁出事了?”就在这时,李老掌柜从屋里走出来问,老人家浅眠,昨晚又是一夜的梦,早早就醒了,听到响动,便走了出来。

  “爷爷,是九叔公出事了,他乘的船在深渡那边翻了。”贞娘一脸苍白的道。

  “老九!”李老掌柜一听这话,两眼立刻瞪了起来,大吼一声,随后就猛烈的咳了起来。

  “爷爷,你别急,别急啊。”贞娘一看他那样子,吓了一跳,连忙拍着自家爷爷的背心。

  “老头子,别急,别急啊,你这身体可急不得,兴许是虚惊一场,没事呢,咱们去老九家看看,不急啊。”一边吴氏连忙安慰着。

  这时,赵氏,郑氏,杜氏,都冲了出来。

  “贞娘,怎么回事?”赵氏急切的问。

  贞娘自把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

  “贞娘,娘跟你一起去你九叔公家看看,腊梅,你和大郎媳妇儿一起照顾好爹和娘。”赵氏果断的道。

  “不,不用了,我要亲自去,老九可能真的出事了,我好久都没梦到他了,昨天晚上梦他梦了一夜,全是小时候的事qíng,老九啊,是给我托梦了。”李老掌柜的说着,便哽咽了起来。

  赵氏跟对门的怀德媳妇借了驴车,然后拉着李老掌柜和吴氏,直奔李家九房。

  不一会儿,到了李家九房那边,远远的,就看到李家九房的门口挂起了白灯笼。

  贞娘一看到这白灯笼,不由的紧紧的闭了闭眼睛,不用说了,九叔公定然走了。

  “老魏啊,你九爷怎么了?”一下车,李老掌柜就接着门房老魏头的头,哽咽着问。

  “八爷,八爷啊,九爷没了,没了啊。”老魏头不停的点着头,涕泪纵横。

  “怎么好好的,人就没了呢?”李老掌柜的弓着背。同样涕泪纵横的道。

  “老天爷没眼呗,船都到了深渡了,就翻,跟着一起出门的李四也一起没了,王六保得一条命,才把两人的尸体运回来。”那老魏头声音颤抖的道,随后却冲着李老掌柜的道:“八爷,您节哀,快进去吧,劝劝九夫人。要保重身体啊。”那老魏头蹲在地上,哭的唏里哗啦。

  “唉,唉。我去劝,我去劝。”李老掌柜忙不叠的道。

  随后贞娘一行人便进了屋,远远的就听前厅里哭声一片。

  就在这时,李正言才带着李正身回家了。贞娘的大哥李正良也跟着一起来了。

  那李正身一进门,就扑到厅上的棺材前:“爷爷。爷爷,我已经改了,我不修道,不炼丹,我现在跟正良堂哥创下了一点基业了,孙儿还准备在你六十五岁寿辰时。给你拾捣一件好玩意儿呢,你怎么就走了……孙儿不孝啊。”

  从正身堂哥话音里,贞娘感受到了子yù养而亲不在的遗憾。

  “你这臭小子。你这臭小子,你还知道回来啊?”金氏趴在李正身身边,边哭嚎着边用劲的捶打着他。

  金氏便是贞娘的九叔婆。

  一边李正良的母亲huáng氏也抹着泪儿。正言也在一边红着眼眶。

  唯有李景东坐在轮椅上,一脸仍是冰冷的。

  不过贞娘站的地方正好看到他握着轮子的右手,上面青筋直爆。整个指节因用力的扣着轮子,手指关节全都发白了。

  这一刻。贞娘明白,景东堂叔的悲伤比任何人都重,而且还压抑着,让人看着更难受,贞娘这时的心也是酸楚的。

  只觉得生命真是无常。

  一边赵氏和吴氏连忙劝着众人,可这种时候,不劝还好,一劝则哭的更凶。

  贞娘看着自家爷爷那悲伤不能自抑的样子,担心着他的身体,怕爷爷抗不住,毕竟爷爷岁数这么大了,身体还一直不好,这太过悲伤,万一……

  贞娘不敢继续想,只得跟吴氏一起劝慰着,好一会儿,李老掌柜的才缓过劲来。

  可这时,贞娘突然想起了七祖母,她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族谱上记载的七祖母病发也许不是因为松瘟,而是因为九叔公的事qíng。

  想到这时,贞娘连忙问一边的huáng氏:“景东婶娘,七祖母那边可通知了?”

  “瞧我,都忙糊涂,这还没呢,我这就派人去通知。”huáng氏拍了拍额头。

  棺材是夜里才运到了,此时天才不过刚蒙蒙亮,若不是要急着找大儿子正身的话,便是八房这边也没这么快通知到。

  “婶娘,七祖母岁数大了,这通知的时候还是要注意一点,不要太突然,我怕她一时受不了刺激。万一……”接下来多余的话贞娘自不必说了,想来景东婶娘会明白。

  “可不吗?都是七十多的人了,我让正言去通知你景全伯娘,你七祖母那里,先瞒着一点。”huáng氏点头道。说着,便唤了正言去通知嫡宗的孙氏。

  又叮嘱贞娘要好好照顾李老掌柜这才自顾自忙活去了。

  贞娘略略的松了口气,她其实知道,这种事最终肯定不能瞒着七祖母,只希望中间能有个缓冲,不至于太突然罢了,打击太大。

  随后赵氏和李大郎留下来帮忙,贞娘同吴氏扶着李老掌柜的回家了,毕竟老掌柜年纪更大,身子骨又实在不好,也怕他出事。

  而贞娘回到家后,想着七祖母那边,还是有些不安心,便又去了墨坊那边。

  “二婶娘,七祖母还好吧?”贞娘问道。

  “还成,你九叔公的事qíng,没敢让你七祖母知道,不过,你七祖母似乎有一点预感,这一大早的就在问你九叔公到没到?”大huáng氏叹着气道。(因嫡宗的二婶娘同九房李景东的媳妇都是出自huáng家,以后嫡宗这边的就称呼大huáng氏,九房那边的就称呼小huáng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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