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业_糖拌饭【完结】(44)

阅读记录

  贞娘说完,就把手上那一叠辞职信丢脚边铜盆里,然后用油灯点着,将所有辞职信烧了个gān净。

  “这些我就烧了,如果大家想清楚还是要辞职,那再写一份也不算什么,咱们墨坊不缺墨和纸。”贞娘又打趣了一句。

  底下一gān众人也都悻笑了起来。

  不过,邵管事同秦师傅两个却是相视一眼,这丫头这一手漂亮啊,这一手既表现了墨坊诚意,同时又表现不卑不亢,要走人却要好好思量思量了。

  而此时,几个打算要走师傅那脸上表qíng就有些让人回味了。

  随后众人散去。俱是沉思表qíng,显然是要好好想想。

  “邵伯,秦师傅,墨坊里就拜托你们盯着,我出去一趟。”贞娘这时又冲着邵管事和秦师傅道。

  “嗯,有事你管去吧。”邵管家和秦师傅点点头。

  贞娘出了墨坊,她自然是要去见景东叔。

  景东叔自前天晚上她答应接下墨坊后,便请假家里,说是要照顾九叔婆,但贞娘明白。经过九叔婆那一场火,景东叔怕是不好再跟自己争,但他亦不甘心听自己。因此,怕是有另起炉灶之心了。

  只是如今墨坊却离不开景东叔。所以贞娘要努力一把。

  踩着木鞋底,贞娘又一路‘扣扣扣’到了景东叔家。

  “婶子,我九叔婆身子骨好些了吗?”贞娘进了门,把顺路买几提点心还有梨膏糖递给huáng氏。

  “好多了。昨天你叔姨家来人了,跟老夫人说了会儿话,老夫人心里宽解了不少,昨晚吃了一碗饭呢。睡了一个好觉,一早上jīng神倒不错。”huáng氏微笑道。

  “那就好。”贞娘应和着,随后huáng氏进了内屋。先求见金氏,这晚辈上门,拜见长辈是少不掉。

  “不见。”九叔婆倒是gān慡很。直接两个字打发了贞娘。

  “贞娘别意,这段时间家里发生许多事qíng,你叔婆心里难受。”huáng氏道。

  “没事,婶子,我理解。”贞娘点点头。说实话,既便是九叔婆对自己有偏见。既便九叔婆做出烧墨坊这等事qíng。贞娘却是能理解她。

  毕竟九叔公是为墨坊而死,再加上九叔婆这般年纪,难免执拗钻牛角尖,做出一个过激事qíng不奇怪,前几天,她还听知家奶奶说过,当年景奎大伯过世,奶奶也恨不得一把火烧了墨坊,想着是,若是没有墨坊,景奎大伯便不会死。

  这种形为是一种负面qíng绪发泄。

  “我景东叔呢?”贞娘这才又问。

  “后院里,陪他姨家兄弟说话,我带你过去。”小huáng氏道。

  贞娘随着小huáng氏进了后院,入目是一株老石榴树,石榴树下几张石凳子。景东叔就陪着一个身着蓝布轻袍中年人那里说话,手里还捧着几块石头看。

  不用说了,这位穿蓝布轻袍中年人应该就是景东叔姨表兄弟,姓蒋,叫蒋来运。

  “顶级婺源泥浆石,瞧这细罗纹,不慢不枝,就这一块石头,没有一丝毫筋。看这长度,八寸为宝,七寸为珍,这一块雕出来,不说八寸,七寸总有吧,那绝对会是珍品。表兄,别犹豫了,咱们一起把这批石头吃下。”蒋来运一脸兴奋道。

  李景东沉吟着。

  “相公,贞娘来看你了。”huáng氏这时招呼道。

  李景东才抬起头,看了看贞娘一眼,没接话,又继续看他手上石头去了,神qíng很冷淡。

  huáng氏有些歉意看了看贞娘,心里些叹气,虽然家里婆婆和相公对八房人不待见,但huáng氏心里却是感激着八房。

  别不说,就正身那孩子,以前不懂事,就迷着修道炼丹,如今虽然不归家,但跟着八房正良却是做着正经生意。前些日子还偷偷塞给她不少钱,一个长歪孩子硬是被八房给扭了过来。

  所以,huáng氏心里如何能不感激。

  “婶儿,你忙去吧,我留下来给叔他们续茶水。”贞娘冲着huáng氏道。

  “嗯。”huáng氏鼓励看了贞娘一眼,拍了拍她手背,便转身离开了。

  贞娘也不乎景东叔冷淡,拿起一边小火炉上茶水,给两人茶杯里续满,那眼睛却盯着景东叔手里石头看。

  看着,贞娘不由就微皱了眉头,又gān脆蹲了下来,看着地上一块石头,这石头刚才蒋叔说是顶级婺源泥浆石。贞娘看着却不然,若是她没有看错话,这应该是祁门细罗纹石。

  宋人曹继善《瓣歙石说》上,对婺源泥浆罗纹石和祁门细罗纹石做过详分析,虽然祁门罗纹石跟婺源罗纹石到了几可乱真地步,但祁门罗纹石不坚,颜色要淡一点,石理很燥,上墨易gān,实不是好砚石材料。

  只是婺源罗纹石采掘不易,为难得之货,价格便高,因此,一些不良商贩,便常以祁门罗纹石充婺源罗纹石卖。

  后世,中招者赔家财都有可能啊。

  想着,贞娘不由想起族谱上记载,七祖母过世后,景东叔突然撤出了九房墨坊股份,而这时,李进财注入资金,正是因为这样,才让李进财轻易将墨坊拿到手。

  只是对于景东叔为什么会撤出墨坊股份,族谱上并没细说,贞娘不得而知,但显然应该有内qíng。

  难道跟这一批石材有关?

  ☆、第五十四章 人心

  “这好象不是婺源罗纹石,是祁门细罗纹石。”贞娘道。

  听得贞娘这话,那蒋来运没好气道:“你这丫头,你知道什么啊?这批石头我可是跟着马帮从婺源拉货出来,又怎么可能会是祁门细罗纹石,再说了,祁门有罗纹石吗?”

  李景东侧过脸看着贞娘:“你确定?”

  “关于这个,歙砚辩上是有记录,祁门溪坑就产这种石,当然,仅凭ròu眼,贞娘亦是无法肯定这就是祁门细罗纹石,不过,这两种石头虽然极容易混淆,但检验起来也简单,婺源罗纹石质坚而重,而祁门细罗纹石质松而脆,要想分辩,直接往地上一砸便能分辩出来。”贞娘这时却是淡定道。

  分辩方法是很简单,只是自宋以来,歙砚便为许多文人雅士追求,那价格也是节节攀升,而古时歙砚指就是婺源产砚石,包托金星,罗纹,眉纹,鱼子纹等等。

  也因此,若不是之前有所怀疑,谁也不会合得这种把砚石往地上砸啊,那岂不是钱太多了?

  听得贞娘话,李景东却是二话不说,直接把手上石头往地上青石上一砸,立刻,手上砚石就砚成了几块,再看那断面,颗粒疏松,又哪里比得上婺源罗纹石紧致。

  “表兄,你真砸呀?!”看到李景东举起手上石头时,蒋来运心疼大叫。可等到石碎成几块,蒋来运一脸苍白了,愣了好一会儿,却是惊跳了起来:“表兄,家里有事,我得走了。你帮我跟大姨打声招呼。”

  说完,那蒋来运就跟火烧屁股似跑了。

  “来运这是怎么了?怎么走这么急。”院门口,huáng氏奇怪问。

  “回去迟了怕来不及了。”李景东道,这次,若不是表弟一时凑不起来钱,也不会来找他,因此,李景东自然清楚,表弟是生怕他不家时,家里人自作主张买下这批砚石。若是砚石是真,那自然是好,可问题是。如今看来,这批砚石分明是假,真要是买下来,那岂不是哭都没眼泪了。

  岂能不急。

  想到这里,李景东也暗道好险。如果今天贞娘不来,他说不得真会出钱拿下这批砚石,毕竟明摆着赚事qíng谁会不gān哪。

  而如果按原来走势,李景东确实买下了这批砚石,终导致欠债,这才不得已从墨坊里抽出股份暂时用来还债。后却为李进财所趁。

  而今,因着贞娘之故,倒是避去了这一庄事qíng。

  李景东想着便伸手去拿一边拐杖。贞娘手,先一步将拐杖拿到李景东身前。随后扶着李景东坐上轮椅,然后推着他走。

  “你回去吧。”李景乐冷淡道。

  “景东叔,贞娘只想说一句,墨坊是李氏墨坊。它不是景东叔你,亦不会是贞娘我。我知道景东叔不甘心,说实话,贞娘也惶恐,可再惶恐,贞娘也已经被七祖母架架上了,如果贞娘不接受,景东叔和邵管事另有心思,便是嫡宗各房说不得也另有心思,再加上墨坊大师傅们也是另有心思,如此墨坊还能开下去吗?这些只要景东叔细一下就能想透。”贞娘推着景东叔轮椅后院里绕圈子。

  李景东仍然没有说话。

  贞娘推了一会儿,便放开椅背, “墨坊里几个大师傅和一部份墨工今早都递了辞职信,我要回去处理。”

  说完贞娘又朝着李景东鞠了一躬:“贞娘需要景东叔支持。”

  随后贞娘便不多说,转身离开了景东叔家。

  该说该做她已经做了,接下来也只能看景东叔想不想得通了。

  huáng氏送了贞娘出门,回头看着李景东:“景东,这是何苦,我瞧着贞娘这丫头挺不错,知礼,心善,也聪慧,其实别说别人,便是我也看得出来,还不是因为你跟邵管事斗,老夫人提贞娘上来便是起平衡作用。”

  李景东仍是沉默以对。

  “我知道,你其实不是征对贞娘,你是征对李景福。”huáng氏有些抱怨道。

  “闭嘴。”李景东冷哼了声。

  huáng氏摇摇头,一家都是些倔驴。

  就这时,门嘣一声被踢开了。

  “八爷,八爷,您老这是gān什么哟。消消气,消消气,有话慢慢说。”老魏头忙不叠声音传来。

  huáng氏回头一看,却看到李老掌柜手持扫帚疙瘩进来了,一进门,就拿着扫帚柄子冲着李景东打。

  “八伯,八伯,你这是gān嘛?”huáng氏连忙拉着李老掌柜。

  “老八,老九前脚刚走呢,你就这么欺上家来了,你不怕老九夜里找你讨命啊。”此时,金氏也从房里冲了出来,冲着李老掌柜恶狠狠道。

  “正是因为老九走了,我才来代替老九管管这不孝子,我倒要问他还姓不姓李,如今让贞娘一个幼女子面对墨坊大师傅们刁难,李氏墨坊如今让田家都bī到绝路上了,这小子不思量着大家一起努力度过难关,纠结墨坊继承人身上,若是墨坊后真倒闭,我倒要看看这小子有何脸面去见老九。”李老掌柜一顿骂道。

  “呵,那是你孙女得了墨坊,你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痛,你也不看看我家景东那腿是谁害得。我告诉你,只要李景福还一日,我们九房就不向你们八房低头。”金氏恶狠狠道。

  “景福已经死了……”李老掌柜冷冷道。

  “死了活该。”金氏骂着,随既却惊讶瞪起了眼:“老八,你说什么?开笑吧?”

52书库推荐浏览: 糖拌饭 种田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