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贞娘上前,先是冲着王四方行了行礼:“见过王会长。”然后接着道:“田二公子说的倒是事实,小女子这般也只不过是讨口饭吃罢了。”
贞娘一派自然,完全不受田二公子那翻话的影响,其实心里却是着实有些在好笑的,本来,这王会长这翻话她是不太好接的,毕竟女子经商,在这个时代实属异类。可被田二公子这一打岔,她接起来倒是十分的顺溜。
而能隐隐的回刺王四方一句,小女子都这般命苦了,只不过是讨口饭罢了,你又何苦为难。
果然,王四方黑了脸,甩袖离去。
田本昌和田荣昌自是相随。
而贞娘只觉得,有田二公子这样的队友绝不是好事,但有他这样的对手却也是件不错的事qíng。嘻嘻。
出得商会的大门,贞娘笑咪咪的抬头看了看天上的蓝天白云,后世可很少能看到天是这样的蓝。
“姑娘心qíng好似不错。”小丫是有些不能理解的。姑娘刚刚被人那么说,要是她,都气的恨不能去踹上那田二公子几脚。
“嗯,还可以。”贞娘点点头。看着不对付的人吃瘪,心qíng自然是还可以的。
“海大人要来南京了。”就在这时,一个账房模样的人急匆匆的跟两人擦肩而过,边走还边叫着进了商会。
“海瑞海大人?那不是个清官吗?来了是好事啊,怎么这人的那急慌慌的样子,竟好似一桩坏事似的,感觉不怎么欢迎啊?”小丫看着那人急急进商会的背影。嘀咕了句。
“对一些穷苦有冤的人来说,自然是好事,但对于大多数有钱人或者当官的来说。海大人却是不怎么受欢迎的。”贞娘起初也是愣了一下,随后才道。
“为什么?”小丫奇怪的道。
“因为海大人要为穷苦人说话,自然免不了要拿富人和当官的开刀了。又哪里会受欢樱”贞娘随意的道,不过,她可是记得的。今年,海瑞这会儿说不得正忙着抬棺上书之事,怕是没时间来南京吧,这消息有些做不得准。
“哦。”小丫仍是有些半懂不懂的道。
“走了,回家,不管这些。”贞娘道。
“嗯。”小丫点头。徽州商会离李家的铺面不远,贞娘倒也没有叫车,就11路到家。
只是一路行来。路过茶馆门口,随耳听到的,竟都是海大人要来南京查田地的事qíng。听说如今南京的田亩已卖到四五十两一亩,竟是惊动了户部,海瑞本是户部官员。更惊动了便皇帝,这样的价格也太离谱了。自然要查查。
只是田亩之事历来都是最复杂最容易得罪人的。
因此,铁面无私的海瑞就得了这容易得罪人的差事。
一时,贞娘心里也有些没底了,难道海瑞在抬棺上书之前,确到南京来查过田亩?想着,随后挥挥手,到底来没来,终归不关她什么事qíng。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这该死的海青天,你啥时候不来南京,便这时候来,这不是害人吗?”
贞娘刚路过自家的铺面前,就听得那布庄的东家娘子在门口跳着脚骂。
不由的眨了眨眼睛,这是怎么回事,当街骂官员,这位东家娘子也挺牛啊。
一边正在整理粮行和货行空出铺面的郑复礼等人也站在那里看戏。
“郑大哥,姚娘子这唱的是哪一出啊?”贞娘施施然的上前,好奇的冲着郑复礼问。布庄的东家姓姚,大伙儿便称呼这东家娘子为姚娘子。
“贞姑娘回来了?可还顺利。”郑复礼见得贞娘上前,便拱了拱手,先是关切的问。
“一切顺利。”贞娘点点头道。
“哦。”郑复礼点点头,随后才解释起姚娘子的事qíng来。
“南京这段时间田亩价高,听说许多手里有些闲钱的人便开始炒作田亩,先买一些田亩,等到价高的时候抛出,听说之前买了田亩的人,都狠狠发了一笔。姚娘子听说了也有些心动,于是便拿嫁妆钱也买了二十几亩,可不成想,才买没两天,今天,就传出海青天来南京,而且查的就是田亩之事,如今谁还敢把田亩拿在手里啊,大家都在抛,姚娘子前几天是三十九两一亩买的,准备等到四十五两一亩时再卖,可没成想,如今抛的人多,那田亩价已降到三十两一亩了,现在便是三十两一亩卖都没人要,估计着还得降,姚娘子这不急红了眼了嘛。”郑复礼将事qíng的来来龙去脉说了说。
竟是这样,倒是跟后世的炒地皮有些相似。
只可惜这种事qíng,亏的总是这些散户。
…
☆、第九十一章 当年内qíng
姚娘子哭闹的时候,葛氏也站在门边看着戏。心里一阵兴灾乐祸的,谁这让姚娘子平日里老是一幅瞧不起人的样子,话里话外的还老拿她嫁给正平的事qíng说事。
好象李正平娶了她多亏了似的,着实气人。想她堂堂葛巡栏的女儿,嫁给李正平,他哪里亏了?
再说,以前还道李正平是李家正经的族人,也算得是望族之后。可如今看来,这李氏之后是李氏之后,可早都不知偏到哪一代去了,在李家的地位也就相当于一个管事,这明明是她葛秋姐吃亏了才对啊。
越想着这些,葛秋姐就越是忿闷不平。
因此,见姚娘子倒霉,这心里倒跟六月天吃了冰酸梅汤似的慡气。
“秋姐儿。”这时,一个妇儿扭着 过来,正是葛秋姐的二娘曹氏。
“你来gān什么?”葛秋姐看着曹氏没好气的道。对于曹氏这个二娘,葛秋姐儿一向是没什么好脸色的。
不过,曹氏历来还算是低调有眼色,对葛秋姐这个葛家大闺女却是千依百顺的,也因此,葛秋姐虽然一向不给曹氏好脸色看,但其实对曹氏也没太大的恶意,对曹氏所出的葛三儿更是一惯不错。
“你爹让我来找你的。”曹氏对葛秋姐的脸色毫不在意,一脸微笑的道。
“什么事?”葛秋姐挑着眉毛问。
“这是老爷给李家开出的正余银和门摊费票。”曹氏说着,把手上几张递给了葛秋姐儿。
“怎么这么高?”葛秋姐一看那,不由的轻叫了起来。
“这可都是跟据那本特制的账册来的。”曹氏道。
“那本是假的,只是胡弄二奶奶和贞姑娘他们用的,哪能真按这个收?爹真糊涂了。”葛秋姐没好气的道。
“你爹可一点都不糊涂,你想想啊,你们给二奶奶和贞姑娘他们看的是假账册。如果这会儿再收税,却按照平常的收,税费突然一下子就降了下来,那岂不就成了自揭短处,自掌耳光了吗?凭谁也知道之前的账有问题了。”曹氏道。
“倒也是,只是这钱……”葛秋姐咋巴着嘴。
“你傻了呀,如今贞姑娘不是来南京主事了嘛,再说了,也是因为她那货行和粮行才搬走了,你公公这边的账目里可退出了一大笔钱。税的事qíng,不够的话自然该由贞姑娘贴出来才是啊。”曹氏道。
说着,曹氏又转过脸看了看周围。才在葛秋姐耳边低语:“你爹说了,让你跟你婆婆说说好,就按这上的费用来收,然后多出来的钱,他只抽一成。其它的还给你们,这样,每年下来,岂不是有一笔不小的银钱下袋了,你婆婆肯定gān的。”
听得曹氏的话,葛秋姐眼睛一亮。如此果然行的。随既却又皱了眉头:“不行,过去的还好说已经过去,便是不合理。jiāo也jiāo了,还能怎么嘀。可这现在的,那贞姑娘又不是傻子,她只是跟别家一对,就能看出不对来了。这方法行不通。”
“谁说的啊,你爹早考虑到了。李家当年可是在贡墨上出事的。所以,之后,朝廷对李家实行的是惩罚xing税费。要不然,凭李家的当年底子,熬一熬也就过去了,怎么可能会突然的退出南京市场,正是因为这惩罚xing税费整的。所以,到时就拿这个说事,那贞姑娘也没话可说了。”那曹氏道。
“竟是有这等事qíng?那太好了,行,我去跟我婆婆说。”葛秋姐欢喜的接过,仿佛已经看到白花花的银两入了口袋。
“正平嫂子,怎么在门口说话,不请人进屋?”这时,贞娘带着小丫过来,门口的路叫人堵了,只得远远的停下来道。
“不用不用,我就路过,听着前面姚娘子吵闹,就唠叨两句。”曹氏连忙的道,然后给贞娘让开路。
“哦。”贞娘微微点头,便不再多说直接进了屋。
“这就是贞姑娘啊,看着没多大吧,听说才刚十六岁。”曹氏看着贞娘的背景冲着葛秋姐道。
“本来就是丫头片子一个,没什么了不得的,不过是仗着二奶奶和老夫人在背后撑腰罢了。”葛秋姐也回望着贞娘的背影,不屑的道。一个有个克妇之命,又被退了亲的女子,偏到她面前撑起大头来了,真是见鬼了。
“那是,那是,咱家秋姐儿才是最能gān的。”曹氏连连点头道。
“行了,你回去吧,我们在这门口说话,还不定那李贞娘还以为我们在说她什么了呢。”这时,葛秋姐又冲着曹氏摆摆手,然后转身就嘣的一声关上了门。
“呸,还真当自己是人物了,人家贞姑娘是没什么了不得,但就能让你那死鬼老爹都吃瘪。”曹氏一脸不屑的冲着门里的葛秋姐嘀咕了句。
她当年在葛秋姐的娘手上吃了不少的亏,好不容易熬到葛秋姐的娘走了。因着葛秋姐的不愿,她还不能扶正,始终只是个二娘。因此,虽然表面上巴结着葛秋姐,心里自不会真把葛秋姐放在心上。
随后曹氏便转身离开了。
葛氏进了屋,便兴冲冲的去找婆婆方氏,又把给方氏看。
“呸,你爹这安的是什么心哪,别人有个巡栏的亲家,那总是想方设法的少jiāo些税。嘿,你爹倒好,这倒是挖空心思的到我这里来弄钱了,这是亲家还是仇家呀?”方氏没好气的将那往葛氏脸上砸。
“呵呵,婆婆这会儿倒是想少jiāo了,可当初让我爹做假账的时候可是尽可能的往多里记。”葛秋姐没好气的道。
曹氏叫葛秋姐拿了短处,一时没话回了,只是一口咬死着,不能按假账的来。
随后,葛秋姐才把曹氏说的那一套说给自家婆婆听。
“哎呀,就有这么回事,这么些年来。事过境迁的,我竟都忘了。”方氏一拍巴掌。
于是婆媳俩又合计到一块儿去了,最终决定,就按上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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