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贞娘就快步的走回二进的小楼,果然的,远远的就看到二婶娘站在小楼着来来回回的走。脸上的表qíng十分的焦急。
远远的见到贞娘回来,huáng氏就立刻迎了上来:“贞娘,跟我上来。”
看着二婶娘一脸慎重的表qíng,贞娘有种感觉,事qíng小不了,因些,二话不说就跟着二婶儿上了楼。
“二婶儿,出了什么事了?”贞娘问道。
“贞娘,你这次来是不是带了俩千两银子过来?”huáng氏问。
“是的。”贞娘点点头,这事qíng二婶娘知道,这时说起,也不过是确认罢了。
“那能不能先拿出来,借给你大姑姑。”huáng氏道。
“怎么了?”贞娘先是下意思的问的,随后突然就想到之前在外面看到酒楼东家跳楼的事qíng,不由的惊跳了起来:“不会是大姑姑之前也买了许多的地了吧?”
以大姑姑那一家的底子,一点点地的话,便是亏了,也亏的起,可看二婶儿这表qíng,怕是摊上大事了。
“嗯,买了地了,还买了不少,你大姑姑之前是去徽州借钱的,没借到,居然偷偷的把家里的屋子抵押给了四方钱庄,如今地价大降,钱庄找上门来了,你大姑父才知道这事qíng,气的差点吐血。”huáng氏道。
“大姑姑怎么这么糊涂啊,我之前就跟她说过的,这地碰不得啊。”贞娘一听自家二婶娘的话,也是急的跳脚。
“其实啊,也不能完全怪你大姑姑,这商人家啊,有时是身不由已的,总归是这商户人家门庭太低啊,便是有几个钱在口袋里,都是有些朝不保夕之感,所以,你大姑姑对你二表哥看的很重,就希望你二堂哥一朝得中,改变门楣。你大姑姑又因着跟徐家的二夫人关系甚好,一门心思的就想跟那徐二夫人家结亲,也算是给你二表哥拉一个助力,一个靠山。”
说到这里,huáng氏顿了一下继续道:“如此心事,你大姑姑不免就落到别人手里了,之前的买地。许多官家夫人都是有份的。只是她们的身份,出面不是太好,所以这买地事宜,全是你大姑姑在cao持,钱呢也多是你大姑姑垫的,你大姑姑的心思里,在商人家,钱是能赚的回来的,如此也不过是结个善缘。可不成想,海瑞要来。引得大家抛卖原些买来的地,一时间地价大降,而今那些个夫人却是一个两个的躲着你姑姑。怕是想不认账了,因此,最终这些损失,全得你大姑姑背了。”
说完,huáng氏叹着气。南京的水真深哪。
贞娘一听不由的拧着了眉,原先还道是大姑姑自己想弄地,如今看来,大姑姑倒是被绑在船上似的。
“可是,二婶儿,就我们这两千两。说实话,在普通人家里,那里天大的数字。可在大姑姑这事里,怕是两千两垫下去,也起不了一个水花呀。”贞娘叹着气道。
“那也没法子,能抵一点是一点,或者我再写信给你七祖母。让她那边想想办法,不能让你大姑姑和姑父一生的心血就这么跨了。这马上就要收生丝了呀。”huáng氏道。
听着自家二婶儿的话,贞娘在屋里走来走去的,随后就重重的一拍桌子:“既然已经下了水,那gān脆就下到水底去,说不得能捞起水底的huáng金,就不知在大姑姑她们有没有这胆了。”
“这话怎么说?”huáng氏听不懂。
“我先去找姑姑姑父,回来再说。”想着,贞娘便带上小丫,又叫了二狗套车,然后直奔姑姑家。
一进得姑姑家门,便能感到姑姑家一片愁云惨淡,一些下人仆妇虽不太清楚什么事qíng,但看着主家人的表qíng,那心里也是一处慌慌。
“贞娘,你来了,快进屋看看你姑姑姑父。”迎出来的时大表嫂韩陈氏,脸上的表qíng也很不好看。
“你来gān什么?来看我笑话呀?”贞娘一进门,便被大姑姑喷了一头脸的口水。
“姑姑,咱们是一家人,出了这种事qíng,我怎么会来看笑话?我是来解决问题的。”贞娘道。
“你答应借钱给我?”韩李氏先是一脸惊喜,随后又丧气的摇了摇头:“算了,你多少银子我心里有数,那点银子起不了多大作用,反正我现在也就这样了,没必要再把你拉下水,你那点银子还是好好的经营墨庄吧。”韩李氏一股屁坐在凳子上,垂头丧气。
“贞娘啊,你的心意,我和你姑姑领了,没事,宅子收了就收了,话说回来了,我过去能一步步走到今日,便是从头再来,我相信我依然能让你大姑姑过上安乐的日子。”韩以贵冲着贞娘道。
听着韩以贵这话,再看韩以贵老农似的打扮,贞娘唯一感叹的是,李老爷子当年真心为姑姑选了一个好夫婿。
“姑父,我有话跟你说,我们去书房。”贞娘这时道。
“好,跟我来吧。”韩以贵看了看贞娘,便起身,领着贞娘去书法。
两人坐下,一边小厮上了茶水就下去了,贞娘才道:“姑父,你有没有觉得海瑞要来这个消息传的有些诡异?”
“此话怎么讲?”韩以贵问道。
“我想过了,如果朝廷真要派海瑞来,不可能人未到就先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而且,那些知道海瑞要来的消息的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定然会先捂着,从中捞点利再说,又何必先把局搅得这么混,弄的这么人心慌慌。”贞娘看着韩以贵道。
韩以贵轻轻的敲击着桌面,别说,贞娘说的对啊,海瑞要来这消息真的是透着一种诡异:“那你的看法是?”
“你说这会不会有人在暗里cao作,前段时间,土地的价格实在是涨的太离谱了,于是有人故意放出这个消息,便是一种洗牌,把大手里的土地都洗出来,再降了地价,等到一定程度,他便在暗里收土地,以此达到他兼并土地的目的。”贞娘道。
“你的意思就是说海瑞要来是假的,是有人故意的消息。”韩以贵这时一脸动容,仔细琢磨着,这种想法很大胆,但却又非常的合理。
“正是。”贞娘点点头。
韩以贵站了起来,在书房里来来回回的走着。
“姑父,既然事qíng如今已经这样了,我那两千两银子拿出来用处也不大,但不防大赌一把。”贞娘道,她相信以姑父的阅历,自然理解自己的意思,用股票上的术语来说,这叫追仓。趁着地价大降,继续再买进土地,用这样的法子来平均先前高价买地的地,而等到之后海瑞上书入牢的消息传来,那就是韩家翻身之时了。
如今就看姑父有没有这么大的胆子赌上一把。
☆、第九十四章 bī迫
“你的意思我明白,就是要趁着现在地价下降,我们再收地,把家里的地价平均下去,可这其中有两个问题。”韩以贵道。
“哪两个问题,姑父请说?”贞娘问道。
“其一,就算现在地价降了,也要十两一亩,你那两千两也不过买两百亩地,根本起不了大作用。其二,我们毕竟是商人,一但掌握了太多的土地,必会为朝廷所忌,到那时,朝廷要朝一个商人下手,那太容易了。”韩以贵道,他见识的比较多,想的自然就透。
“钱不足,我们可以贷,我可以把墨坊那点产业抵押给钱庄,我来的时候,七奶奶把地契房契都给了我的,我可以全权处置。”
贞娘道,然后抿了抿嘴继续说:“至于说掌握的土地太多,我们这么做的目的只是换救亏损,并不是要占用田亩,只要过段时间海大人不来了,大家自然会心里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到时,原先那些跟大姑姑说好的官家夫人必然还会要从大姑姑手里拿回田地的,到时候田地自会分给他们,咱们不必要拿在手上。也就不存在为官府所忌的事qíng了。” 贞娘道。
当然,那些夫人到时免不了也是要下点本钱的。
贞娘清楚,自家大姑姑原先就是出面帮着几家官夫人收地,只是因为海瑞要来的消息,同家官夫人超利避害,却是不管自家大姑姑了,
但等海瑞不来南京的消息一传出,那些人原先不敢接受土地的官夫人就必然还会找上大姑姑的。
虽说大姑姑这次之所以陷在土地的坑里,是被这几家官夫人拉下水。
但做为商人的是没法跟官家较劲的。既然如此,那不如gān脆大方点,还按原来的约定,把土地分给几家官夫人。如此,总归还能结点香火qíng,于接下姑父手上的生丝生意便有莫大的好处。
这是形势所然,只有退一步海阔天空。
再说了,人常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等得隆庆继位后,海瑞可真的是会来南京查田地兼并之事的,到时。这些官夫人手里的土地可就得烫手了。
而那时,可就不关自家大姑姑的事qíng了。
该倒霉的一个也跑不掉。
韩以贵在南京这地摸爬滚打几年,何者该忍。何者该放,自是一清二楚,贞娘说的确实是最好的,只是有一点贞娘却是不太清楚:“其它都好说啊,只是当抵押贷银子一事却是有些难。”
“怎么难呢。咱们有抵押,再加上宗林先生他们的当铺钱庄,难不成还凑不出这些银子?”贞娘奇怪的问。
“这回啊,宗林先生他们是自身难保,前段时间为了买土地,贷钱的人多了去了。他们能贷的钱早就放出去了,又不象四房钱庄的东家王四方那样能狠着心肠收房收宅的。如此,他们许多的账就成了呆账。现在还在想方设法的筹银运转呢,便是有一些钱也要留在店里,以备存银的人支取啊,这万一支取不出来,发生挤兑事件。那钱庄,当铺可就一起完了。”韩以贵苦笑着摇头。
贞娘也皱了眉头。她没想到如今事qíng这么的严重,再想着那跳楼的酒楼东家,不由的暗中咬牙,这背后运作这些事qíng的人也忒心狠了点。
不过,想想大明王朝电视中,那些个也是狠角儿,为了土地,不惜毁堤淹田。
这两者的手法,虽然一虚一实,但却是异典同工啊。
“那整个南京就没有一家钱庄能贷出银子?”贞娘这下子倒也有些急了,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没有银子,就没戏。
“倒也是有一家,新开的义厚钱庄,钱庄的东家叫罗九,大家都称呼他罗九爷,听说背后有金矿的支持,资金倒是挺雄厚的。”韩以贵道。
“那就找义厚钱庄贷啊。”贞娘理所当然的道。
“唉,这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啊,这罗九初来时,想开钱庄,一来因为他太年轻,二来,他似跟晋商那边有些瓜葛,你知道,最近晋商压制徽商压制的厉害,因此,对于他的事qíng,徽商这边也就难为了一下,没给他好脸色。如今咱们再找他,那岂不是落到他眼里叫他看笑话了。”韩以贵道。又补了句:“再说了,晋商那边几家钱庄损失也大,说不得还得从他那里挪腾挪腾的,怕是他那里也难贷出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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