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贺的客人听到罗九爷到,都不由的惊讶了一下,罗九这段时间在南京商界那也是话题人物。
这位是钱庄业的黑马,先是以金矿之资开钱庄,财大气粗表现无疑啊。随后,土地风波里,别家的钱庄放贷这一块业务都收缩了,唯有罗九,在韩家那种不利的qíng况下,还敢给韩家放贷,结果又一次证明罗九并不仅仅是bào发户,还是很有眼光的,韩家翻身,义厚生钱庄更是因此一举成名。
所以,义厚生钱庄如今是名声在外了,只不过,东家罗九虽然名声响,倒为人处事还算低调,许多人对他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啊。
如今能见着一面,都纷纷好奇的张望着。
这时,走在前面的胡宗林也停了脚步,因着这次合作的关系,胡宗林这边原来跟罗九的一点芥蒂也就烟消云散了。再加上又得知罗九实是徽州人,自要亲近一翻。
“罗掌柜的,一起走。”这时,胡宗林冲着后面进来的罗九道。
“好的。”罗九冲着胡宗林拱拱手,怎么着也算是晚辈后进,该有的礼也是不能少的,随后快步上前,路过贞娘跟着的时候,却是摊了摊手,好似因为没有帮着请什么人而遗憾似的。
贞娘自是微笑摇头,表示毫不在意。
如此,罗九才又笑笑,只是那笑容里却微微有些得意,又是一拱手,便跟着胡宗林等人去厅上坐了,自有老夫人亲自出面招呼。
那边田荣昌听说义厚生的罗九到了,倒是有些不服气,这些日子,他也听到了罗九的名声了,几次拜会,可罗九都没给面子,没见。
没想到,今天罗九居然来参家李家的开业礼了,着实上他这心里有些不舒服,可随后,他看到罗九同胡宗林一行过来,却是哈哈大笑:“我道哪个是罗九呢,没想到居然是文谦兄啊,看来文谦兄如今还混不错。”
“托福,托福,这也全拜田二公子所赐,罗九铭记于心。”罗文谦咧着嘴,露出一嘴白牙,有些森森的道。随后便不看田荣昌,跟着胡宗林向李老夫人行了礼,然后落坐。
田荣昌叫罗九这话说的心里一突,罗文谦在北地弄着金矿,这金矿里面黑的很,便是几个金帮之间的打杀那几乎就跟平日里吃饭下菜似的。因此,一年多来,罗九自练就了一股子煞气。而这一股子煞气如田荣昌这样的花花公子,却是有些难承受的。
更何况,田家毕竟占了罗家的财产,罗文谦这话,他毕竟是有些心虚的。
再加上如今是在李家的地盘上,田荣昌再猖狂,但经过上回船上的事qíng,被田本昌来收拾了他一顿,他这会儿也识实务的多了。
反正后面还有好戏呢,他今天就是来看好戏的。因此,倒是哈哈一笑,拱拱手坐下。
而就在他坐下不久。
大门处又是一阵喧闹,竟是一片唱莲花落的声音。
☆、第一百零七章 纷乱和赌墨(六千大章)
“没有银钱婆娘嫌,一脚踹出家门边,可恼可恼实可恼……身上寒来腹中饥,还有狗儿撵着跑,可怜可怜实可怜……”
贞娘快步的从屋里出来,就看到一群叫化子围在店门口唱着莲花落这段子。莲花落有文武戏之别,文戏专门就是唱,而武戏就是唱念作打了。
而李家门口这一帮子明显就是唱武戏的,一帮子人在李氏墨庄门口摆开了场子,一个个还光着膀子,满脸横样,引得围观的人都小心的避开。
“郑掌柜,给兄弟们发发财钱。”贞娘看着门前的叫化子,冲着一边的郑复礼道。
“已经给过他们了。”郑复礼咬着牙有些恨恨的道。
听得郑复礼的话,贞娘的脸色自也不太好看了,想了想又冲着门口的那群叫化子拱了拱手:“看来兄弟们是嫌我们李氏墨庄的诚意不够,好,我们李氏墨庄初到南京,就再表表诚心。”贞娘说着,又冲着郑复礼道:“郑管事,再拿一份过来分给兄弟们。”
“贞姑娘……”郑复礼摇摇头,明摆着今天这些人是来生事的,怕是给再多的银子也没用。
“去拿来,要让街坊们看看我们的诚意。”贞娘沉静的道。
“好的。”听贞娘这么说,郑复礼才又进了柜台,拿了一封银子出来,递给为首的那个小白脸汉子。
那小白脸汉子丢了丢手上的银子,脸上一片不屑:“兄弟们,这么点银子够吗?”
“欺人欺人太欺人,这些银两是讨得了婆娘?还是逛得了窑子……”莲花落的板子又响了起来。
这时那小白脸汉子那大手一挥,一个光膀子的汉子就走了出来,举起一块厚厚的板子,就往他自个儿的脑壳上砸,没一会儿,那板便四分五裂了,汉子的额头上一块青包,却是咧着嘴冲着贞娘笑。
这是来耍横的了。
贞娘被这突然吓了一下,退了一步,却是咬着牙挺立不动。
“gān什么?想打劫不成?”立时,一边二狗和马师傅等人冲了出来,栏在贞娘的身前。
“打人了,打人了,打死了了!”二狗和马师傅等人只是栏在贞娘面前,动也没动,可那站在最前面的汉子却是大叫一声,抱着肚子滚在地上,就好似被人踹了一脚似的。
立刻的,又有那唱词的跟上了:“欺人欺人太欺人,李家不把叫化子来当人……兄弟们,拼命拼命拼老命啦。”
这时那为首的小白脸汉子又立马冲着众人拱了拱手:“今天,让兄弟们受委屈了,我们一翻好心来道贺,被人欺了还不算,这李家还要害咱们的命,我huángláng无能,不过只要我huángláng还有一条命在,必不让兄弟们白受了委屈。”
那小白脸汉子说着,却突然的从腰上抽出一把刀来,直接就给他自己的胳脯上来了一刀,血飞溅了出来。
“呀,闹出人命了。”看到见血了,围观的人哪还有心思再看,全躲了开去。
贞娘知道,她是遇上横货了。这些人就是靠耍横,拼命来讹钱的。
“唉呀,李姑娘啊,怎么闹成这样啊?是不是钱不错手啊,没事,跟我说,看在同乡的份上,我给你垫垫就是了,啧啧,闹成这样,这开业也开的太晦气了。”这时,田荣昌从酒席那边过来,冲着贞娘身边,一脸假好心的道。
暗里却侧过身,冲着那huángláng竖了竖大拇指。
huángláng是这阵子他搭上了的关系,是葛巡栏的把兄弟。正好,李家如今又跟葛巡栏闹翻了,于是,两人那心思便到一处去了,田荣昌出钱,huángláng出力,于是就有了这么一出莲花落的闹剧。
“不用,我的诚意已经到了,我问心无愧,我倒要看看他们要闹到什么程度?”贞娘咬了咬牙,又冲着二狗和马师傅道:“守着门口,由他们去,但不准他们进门,真要进门,就给我往死里打。”
这些人凭什么耍横?还不就是盘算着商家开业,要讨个吉利,所以才这么无法无天。这个吉利她不要了行吧,这些人闹那便由着他们闹,但要进想冲进门,那就是明抢了,她这边自然有防卫的权利,有着这么多贺客作证,倒也不怕别人颠倒黑白的。
至于打斗,倒也是没什么怕的,她店里的点烟师傅,杵捣师傅,哪一个不是一膀子力气,真要打起来,这些搅事的未必能赢,只不过,这是下下策罢了。
所以,贞娘不急,要耗,那就先耗着吧,倒要看看这些人能放多少血出来?
“说的好啊。”就在这时,罗文谦走过来拍着巴掌道,随后又啧了啧嘴:“晦什么气,开业见血,满堂红啊,出彩着呢。”
贞娘便笑眯眯的冲着罗文谦拱了拱手,多谢他的好口彩。
此时,外面继续闹着,二狗和马师傅守着门,冷冷的看着小白脸汉子们唱大戏。后面吃酒的这时心思也有些乱了,挤到前面来,有那胆小的就想告辞了,只是又有些不好意思,便在那里左右为难着。
“李姑娘,gān巴巴看戏没趣味,我看你这里有不少的墨,不如咱们来赌墨吧。”这时罗文谦咧着嘴巴笑嘻嘻的道。
“正合我意。”贞娘回道,这时候,她自不能怯场,便转身进了柜台,拿出一只十二锭装的墨盒子。又让人gān脆的摆了张小几正对着门口。
边看戏,边赌墨,这才有劲道啊。
“既是赌墨,那该有彩头吧?”贞良一脸笑意的看着罗文谦道。
“这……”罗九似乎很烦恼的抓了抓脑袋,随后摊了摊手道:“我钱庄是有钱,可那些钱都不是我的,我口袋里只有三文,还是准备买ròu包子的,没舍的买,不如,就三文,怎么样?”
罗九这话一说,边上的众人都乐了,堂堂义厚生钱庄的东家,说没钱,只有三文钱,这不是逗趣是什么。
贞娘也没好气:“寒碜人了吧?”
“没,真没,你不晓得财不外露的至理啊,我就只有三文钱,若是哪一天有人到我的店门口唱莲花落的话,我就只能三文钱打发了。”罗九这话说的响当当的。
气的外面那群唱莲花落的汉子们一脸铁青。
“好吧,三文就三文。”贞娘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
“既然是赌墨,怎么着也得请个中人吧,谁来?”罗九这时又冲着众人拱了拱手。
“哈哈,老夫来凑个热闹。”这时,那胡宗林走过来一脸兴趣的道。
“三人不成席,我也凑一个。”这时,那赵教谕也上前道。
一边自有伙计搬来凳子给各人坐下。
而一gān本来有些惴惴的贺客这时也被提起了兴趣,赌墨,可是难得一见的,便也围在一边观看着。
外面唱莲花落的立时成了背景墙了。
“既然赌墨,那就不能少了我田家,我出三两金赌墨,我田家虽然没有金矿,也没有钱庄,但我田家好jiāo朋友,各位兄弟异日到我田家走走,必不叫兄弟们失望。”这是田荣昌也搬了张凳子坐到茶几前,要跟李贞娘和罗文谦一起赌墨,当然,他于墨道是不通的,不过跟他一起来的还有田家请的鉴墨师,真正赌墨的是这位鉴墨师。
至于,田荣昌说的那些话,自然是为外面唱莲花落的那帮子人撑面子了。
“请……”罗九眯着眼,那眼里透出的光亮,跟见了一堆金银的守财奴似的,贼亮贼亮的。这是磨刀霍霍的节奏啊。
贞娘自也是笑眯眯的,当然,她心里还是挺看重的,因为跟在田荣昌身边的那位鉴墨师原是卫家的首席朝奉,姓曾,叫曾一品,人戏称“一品朝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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