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顾不得叶婆子的叨念直奔黑妹家,慌得叶婆子跟在后面拉都拉不住,叶婆子心里清楚得很,当初她家要退亲,秀姑是当场气晕的,虽说秀姑的死是因为她本身身子弱,但多少的原因有她家退亲的份儿。
如今黑妹这要是见了叶静还不要发狂,她得赶紧拉扯着啊。
果然,黑妹一看见叶静哪儿管他脚是好是坏,简直就是仇人见面,气地全身直打颤,厉声高骂,"你还有脸进我家的门,你给我滚,别让我娘在地下还不安生,滚,滚,滚啊-------"
冯贵象一头狮子一样冲着叶静咆哮着,"你给我滚,滚啊,畜生!"
黑妹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爹这样愤怒过,也是吓一大跳,但她和她爹的心态完全是一样的,当初的退亲他们叶家完全不顾及她们的脸面,还有休孤独身子,就那样理直气壮地提出来,她娘的死虽说本是身体已经垮了,可还是由于这个导火索引起的。
叶静傻眼了,怎么也想不到事qíng竟然发展成这样,面对黑妹父女两人横眉怒对的咆哮,他相对无言,傻愣愣了,
"静儿,咱们回去吧,你现在算是她的半个仇人了,再说了你现在脚好了,什么样儿的姑娘娶不到啊,非要她?"叶婆子苦口婆心,看着叶静失魂落魄的样子,无奈地劝着。
"不,娘,我就要黑妹,我只要黑妹------我治好了脚只为了能帮她分-----"叶静疯了似的冲着叶婆子喊道,清秀的面容一片狰狞之色,猛地挣脱了叶婆子的拉扯往回跑,再次跑进黑妹家里。
"扑通!"一声就跪在黑妹面前。
"黑妹,我对不起你,当初退亲只是为了和那人jiāo换条件医好我的脚伤,散你和白老板的谣言只是为了让你能在这半年之内不要另嫁------"
黑妹冷眼看着他,心中冰凉平静地说到,"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那人和我签了契约,我若是早说就不帮我治脚了,而且还要赔一大笔钱,我只想着脚好了再来娶------"
黑妹已经完全没有听到他后面的话了,也不在意了,她只是想到底是谁和叶静jiāo易呢?非要bī他退亲还要瞒着。
她实在想不出谁这样恨她,要破坏她的婚事,又或是谁和她抢眼前这个一把鼻第一把眼泪的男人呢。
叶静此刻还跪在黑妹面前哭得稀里哗啦,叶婆子看着揪心不已,过来拉他硬是不起。
"起来吧,我原谅你!"
谁也没想到黑妹竟然说这样一句话。
黑妹心里十分平静,自去年叶静和叶婆子来说退亲以后她已经彻底放下了,本来对叶静也只是稍有好感,谈不上什么喜欢,当初选择他不过是想和吉祥在一个家里,她嫁过去就能当家作主。
那时候当下被退亲却是愤怒过,可她娘的身子再次虚弱已经完全转移了她的注意力,现在她娘已经不再了,去年的事qíng再次想起来感觉有点恍如隔世了,心中再无波澜。
"真的?"叶静惊讶万分,抬头看向黑妹毫无表qíng的面容,"那你肯嫁给我?"
黑妹低眼就那样俯视着他满是泪痕却喜出望外的面容,冷笑一声,"原谅你,但自当日你退亲之时你我已经再无任何瓜葛。"
"为什么?为什么?黑妹,你既然原谅我了,为什么不肯再嫁给你?我现在腿脚已经好了,我是个正常健康的人了------"
他还在絮絮叨叨,努力争说,黑妹一声bào喝,"叶静,我说过了,当日退亲自后你我各不相gān,我黑妹今生不会再嫁人了,你走吧,我真的不想再看见你!"
黑妹说得话斩钉截铁再无回旋的余地。
叶静如当头霹雳,呐呐着呆若木jī,被叶婆子怎么扶回去的都不知道,整个人象失魂了似的,把叶婆子急死了,好不容易跛脚好了了现在又jīng神失常了。
家里除了吉祥个个来劝说叶静。
另一边五娘知道了叶静的闹剧过来找黑妹。
"黑妹,你真的不考虑叶静了,他现在也不跛脚了!"
黑妹毫不犹豫地摇摇头。
"那你就不恨他?"
"不恨,真的,要是我,我也会答应退亲医脚的。"
"到底是谁呢,会不会是谁看上了叶静抢你的亲?"五娘分析道。
"这些都已经与我无关了,随便他!"黑妹说得云淡风轻。
"那你真的要守家业,招赘入户了?"
"恩。"
看黑妹坚定,五娘也不好说什么,一方面觉得黑妹做守灶女是再好的办法,另一方面同作为大闺女真心替黑妹难过,守灶女能找到什么好夫婿的。
而经过一天不同人的劝说,叶静从这些人口中得知黑妹已经在她娘入葬的时候接了孝子棍棒,算是继承了家业做了守灶女,要招赘上门成亲,继承冯贵的血脉。
一听说这个叶静象疯了似的,在家里又哭又笑的。
第二天一早就冲到黑妹家,又是一跪,"黑妹,我愿意入赘你家!"
话一出口可把叶婆子吓坏了,急红白脸地拉叶静回去,她是万万不会同意自己心肝小儿子上门入赘的。
黑妹也不理会就那样看着她们母子两人拉拉扯扯,骂骂咧咧,争吵不休。
最后还是胖丫怒了,指着他们叫他们滚,"滚出我家,别在我家拉拉扯扯的,闹眼子!"
叶静这就是异想天开,凭着黑妹的心xing,那就是全世界男人都死光了她也不会再要叶静这个男人了!
☆、59再见楠竹
第五十九
章再见,远远一瞥,人面桃花。
初八的这天黑妹相当于就要出发去青城了,所以一大早起来她就拿了些酒菜,香纸去了后山。想着离家之前先和她娘告别一下。
初chūn的清晨,山间里洋溢着淡淡的花香和糙木苏醒气息,在她娘坟的右后方是一小片桃树,桃花正开。
远远看过去一片粉白的花瓣儿。
黑妹跪在她娘的坟前,尽管周围青糙葱葱,但她娘的坟头明显清理得毫无杂糙,她知道他爹每天都会来看她娘,和她娘说会儿话的。
她摆好酒菜,点好香,跪在坟前开始烧纸钱,一边烧一边慢慢说着,"娘,女儿来看你了,你在地下年过得好吗?生前受苦受难的,到了下面可要享福啊,女儿给您多少些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说着说着愈发伤感了,也不知道是香纸熏了眼睛还是怎么的,眼眶热气腾腾的直流泪。
好半天终于烧完了,黑妹起身又在她娘的坟头添了些新土,这么一忙身上还真是热气腾腾的了。
站在坟前望着满眼青山郁郁和坟后那片桃花相互辉映,黑妹想起她很小时候的事qíng来。
那时候她还是两三岁的样子,她的外公外婆刚去世,因为秀姑是独女,所以留了些钱财给秀姑,于是她们终于有银子盖房子了,不用再在老屋和冯婆子冯金挤在一起天天受气了。
她爹娘带着她在山上砍柴,歇息的时候她娘抱着她正是在这片桃花林里赏花,那时候秀姑还是二十多岁的青chūn年龄,虽然已经生了两个孩子但却不失纯真烂漫,在桃花林里穿梭着和冯贵打趣。
黑妹永远记得那时候她娘的笑容神qíng,秀气的眉眼写满了小小的幸福和满足,清脆的笑声在山间回dàng------
一切都仿佛还在昨天却又恍若隔世。
不知不觉,黑妹竟然慢慢走进桃花林里。
初绽的桃花像是一片片胭脂,染着漫山遍野,像是一团团云霞,也渐渐充盈的黑妹的心渐渐充满生机起来,她只有把家里过的更好才能让她娘在九泉之下欣慰啊。
正想着忽然觉得前方似乎有人,她定睛一看,粉色桃林间白衣白马迤逦而来。
那人牵马穿行在桃林之中,粉色的花瓣和他的白衣黑发相融相应。
阳光渡上一层金色的光晕,形成耀眼的美丽,他微仰着头,神色静宁而安详,嘴角弯成微笑的弧度,伸手折枝,动作自然而潇洒。
此刻间少年身姿如临水照柳,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慢慢转过脸来,透过桃花香枝fèng隙和黑妹的眼光终于相对。
这远远一瞥却是人面桃花。
那人并不出声,薄薄的双唇抿成一线,乌黑的瞳仁静静地凝视着眼前同样一身白衣的黑妹,微微的晨风chuī拂过少年白皙的脸颊,他的发就这样在晓湿晨露中轻轻飞扬起来。
黑妹不禁全身一震,是他!
离开一年的林三木!
显然,他也知道盯着他看了半天的女子是曾经救过自己的乡里丫头黑妹。
一年没见,却不想她已经亭亭玉立,只是神色失了些过去的活跃和欢快,隐隐染了些伤感和深沉,但她一身的白布衣和头上的那朵白花让他了然了,她一定是有亲人离世了。
他忽然很奇怪已经过去两年了他对她的样子记得还是那样熟悉,紧紧凭着远远的一瞥他就知道是她。
而黑妹心中此刻又何尝不是如此的感慨呢,他的眉眼在她心里仿佛刻下了一样,再见随时随地都能一眼认出。
黑妹就那样遥望着他,想着一年前的约定,再见亦是陌路。
而林三木本想安慰却是不知如何开口,慢慢一步步走近,也不作声,微抿着嘴角,神色莫测地伸手递出那支桃花。
黑妹木然接过,看着这支吐蕊桃花脱口而出,"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chūn风。"
眼中已经隐隐有些水光,不知为何再次看到他,黑妹的心中却有一种无语言法的感觉,既陌生又熟悉------
林三木印象中的黑妹一向是活泼开朗,嬉笑怒骂的,何曾见过她如此伤感脆弱之时。
他的目光遥不可及,落在她身后的新坟之上,那里香火还在萦绕,"人生十之□难如意!"
他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飘忽而来,滑走在琴弦尾音之上,带着淡淡的叹息之气,忽又人音俱寂,仿似这声音是一种幻觉。
"人生十之□难如意--------"
黑妹喃喃自语,两世的父母都给自己取名如意,却原来人生十之□难如意!
等到黑妹恍然梦醒,那一人一马早已不知去向,要不是手中那支桃花她还真以为自己桃林做梦一场呢。
阳光升得渐高,也渐渐有了暖意,对着坟前离别跪拜后黑妹匆匆下山。
回到家中胖丫已经做好了饭菜,四丫正在摆碗筷。
一家人刚吃完饭,白家的马车就来了,冯贵帮着把凉菜罐子装箱搬上马车。
黑妹嘱咐胖丫四丫一番这才坐上马车出发。
因为凉菜的货是直接送到悦来酒楼的,所以黑妹跟着货车一起先到了酒楼。
正好这次她从家里带了些礼物,算是给王掌柜拜年了,也是感激他年前去吊唁她娘,还镇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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