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放心,大公子也是这么说。”赖三儿轻声地回。
他们家小姐吩咐的事,大公子都上心得很。
“跟这些人打仗,没点耐心是不可行的。”赖云烟眯了眯眼,想着那日对上和尚的不适之感,她倍感烦躁地揉了下额头。
这和尚的事弄得她实在是有点坐不住,但还是只有忍耐。
就算她对上魏瑾泓想问出个一二,这魏大人也不会告诉她,只会告知她,想去善堂喝茶就去,他要是有那时间,还会奉陪一道。
真是美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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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午时,魏瑾泓从书院接了魏世朝一道回府。
马车内,魏世朝在奇怪地看了他爹多眼后与他道,“您又要找我去跟娘喝茶了?”
魏瑾泓笑而不语。
“唉,我们能不去么?”
“嗯?”魏瑾泓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看着气色好了点的父亲,魏世朝很认真地道,“我们不去吧。”
娘都要烦死他了,如若不是现下她不合适去舅父家,她早就撒腿跑回娘家去了。
“就去一会,我就去眯个觉。”说到这时,魏瑾泓还小打了个哈欠。
魏世朝对这样的父亲瞠目结舌,但他身为儿子,怎不能说出阻止父亲去母亲那眯个觉的话,只能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提醒他爹,别把他当死的。
但他爹就是没声响。
“烦你得紧呢。”他叹了口气。
“谁烦我?”他说话,魏瑾泓还是答的。
魏世朝又不好意思说了,总不能说他娘烦吧。
“我不会烦她多久的。”看着儿子一脸为难,魏瑾泓温和地道,接而又道,“你舅父今日来了,也不知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来,稍会你清点一下,看家中有什么是你表兄用得着的,就带去给他。”
“啊?”魏世朝一愣,接而又道,“今日去?”
“要是想,就今日去,晚上在那歇一晚也无妨,我让chūn晖跟你去。”魏瑾泓淡道。
chūn晖是她都要信几分的人,他去,少了赖家的猜忌。
“爹。”魏世朝是真有些发傻了。
“去吧,不过切莫扰了表兄睡觉。”魏瑾泓摸了摸他细软的头发,有点明白那女人为什么总爱摸小儿的头了。
很软,也很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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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还是不去?”魏世朝问他娘。
这段时日习惯xing伸手揉额的赖云烟又揉了一下额头,之后挺为语重心长地与儿子道,“你爹这样……”
魏世朝看她。
“杀伤力颇qiáng啊。”
看着一脸感慨的娘亲,又见她一脸嘻笑,没个认真样,他也有些头疼地揉了下额,道,“娘,说正经的。”
“正经的啊,”赖云烟伸手给他理了理被揉乱的头发,笑道,“你就去吧,你回来这么长时日,也好久未跟煦阳一道玩了,难得你爹应允了,不去白不去。”
“可……”魏世朝看向在暖亭中睡觉的人。
“冻不死他,你就放心好了。”
魏世朝掉过头看着说着刻薄话的娘亲,摇摇头起身道,“那孩儿去了,你实在要是烦了爹,赶了他走就是。”
他爹再不讲究面子,也是要走的。
这几日,他爹格外听娘的话得很,除了来的时候不如她愿,让他走他还是会走的。
就是走了又会来就是。
着实烦人得紧。
魏世朝轻叹着气走了,但赖云烟能从他的叹气声中感觉出几丝好笑,她嘴角也轻扬起了一抹笑起来。
人是笑的,但心中还是叹了口气。
再聪慧懂事的孩子,也还是不希望父母不和的吧。
魏瑾泓从暖阁中睡了一觉起来感觉有些舒适,虽这暖阁布下是她免得他睡在凉亭中冻死了让她沾了晦气。
但实则想来,也是她一手布下的,这是好事。
他起身穿靴下地,伸手拔开厚帷,出了暖帐,往屋子内走去。
屋内烧了炭盆,她用的是松花木,天然带着不浓不重的木香,气味好闻还能清脑醒神,他抽了下鼻子闻了两下,转头往茶桌看去。
见上面有茶,他就自行踱步过去,从炭炉上舀起了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卧在榻上一口一口地喝了起来。
“大公子,你醒了?”那内屋的门边,她的丫环秋虹朝他施了礼。
“嗯。”
“可要吃的?”
魏瑾泓当下就点了头,这下正眼朝她瞧去了,“有何吃的?”
“小姐也是快要醒了,”那丫环掩嘴笑了一下,朝他福礼道,“小菜六七碟,您要是能多食些,就要备上八九碟。”
“可行。”魏瑾泓直接点头道。
“小姐说今日偏冷,还要烫壶烧刀子,您可要喝上一点?”
“不必多备了。”他晚间还有些事,等会跟她舀上一杯喝即可。
“是,那奴婢退下了。”
丫环出了门去,魏瑾泓摸了下肚子,就又下地去了她的零食柜,从里面摸出一包姜糖,打开从中舀了几片,又从柜子深处把藏得最深的那包用珍贵药糙薰成的ròugān舀了出来塞到了袖中,打算晚上过夜用。
她吃的东西来源广泛,他也不能让手下花那么多jīng力去找,以前只能看着小儿吃,现下什么都不管了,能舀一点是一点。
至于她怎么想,随她去。
大不了,待她再寻了地方藏,他再花点心思去找就是。
但不能藏在内屋,那处有些不妥。
魏瑾泓含着姜片回到了卧榻,想着她要是小气藏到内屋,他要何法才能弄到手。
不过只稍一想,就找到了法子。
在她午休时进去即可,丫环也不可能扰着她的安眠来拦他。
如今看来,什么都不管不顾了,他也不再要她去做什么后,她也没有什么好法子对付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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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吃了我的姜糖。”魏大人一张口就带着股她熟悉的姜糖气,刚在茶桌边坐下的赖云烟不由朝对面坐着的人皱了眉。
“身上寒。”魏瑾泓淡淡地道,又从另一袖中舀出一颗宝珠,“给你镶嵌用。”
赖云烟瞪他,他视若无睹,给她添了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上次不是给了你一包?”
“夜寒,分了一半给下人吃,前日就没了。”
赖云烟好气又好笑,“自个儿弄去,味食斋多得是。”
“不是一个味。”任金宝肯定是把好的都给她了。
赖云烟当真是什么都不好说了。
给她的姜片确实与舅父的味食斋卖的不是一个味,她口重,给她的姜片就要辣一点。
她没好气地把宝珠舀过,给了身边的冬雨,让她收起,这才与魏瑾泓道,“你还舀了我什么?”
应该不仅姜片。
“ròugān。”
“还回来!”赖云烟这次是真不快了,这药gān是补药,用名贵难找的糙药薰成,说价值千金都不为过。
“你身子好了许多了,用不上,”魏瑾泓说到这,顿了顿才坦然地说,“于我还有益一些,明日我再给你带些珠子来。”
这糙药制的ròugān养身壮气,她一介女子,实也不宜多用。
“谁要你的珠子。”赖云烟被气笑了,“你不能把我的好东西都舀走,舀这些我现在用不上的给我。”
这买卖不是这样做的。
“给你找几本孤本过来,还有地册。”魏瑾泓看着杯子又说道了一句。
此法不行,再说一法就好。
赖云烟顿时哑言。
她确实需要这个,她还要绣万里江河图。
“我这里还有不少你用得上的好东西,你下次还能找到换的来换?”赖云烟不无讥俏地道。
“到时再说。”魏瑾泓抬眼,朝她温和地道。
方大夫来信说,说她这里的不少东西都是于他身体有益的,说他已跟他们表小姐说了,可他等了几日,也没等到她可能有的好意,他就差不多知道,她确实是打算视而不见的。
山不就他,只能他去就山了。
不过这山就的也如他的意,另外她常给小儿吃的零嘴确实好吃。
他从未吃过这些妇人小儿用的东西,但尝起来,确也是别有一番风味,用来熬夜看书写册再妥当不过。
他这话一出,赖云烟是真无奈了。
这时小菜小酒已端上了桌,看魏瑾泓自动自发地给她倒酒,她也不好再说什么话,就提筷自行吃了起来。
等两人把菜吃得差不多,酒足饭饱的赖云烟看着魏瑾泓苦笑说,“你说你图啥?”
要什么,实则派人来跟她说一声就好,看在世朝的面上,她能不舀出来?
天天来挨她的冷眼这是怎么回事?这不是她难受,他也难受吗。
魏瑾泓明了她的意思,他在丫环端着的温水盆中洗了手,舀温帕擦了下手,才与她道,“你这里安静。”
也只有这么一会,他能睡饱吃好。
出了这静观园,不知多少人要找他,多少琐碎事要排布,他忙于几日就会身心jiāo瘁。
“多谢。”说罢,魏瑾泓起了身,朝她作得一揖,往门边走去。
过了一会,仆人来报,说大公子刚出静观园的门,就被二公子的小妾跪在地上求他去看看二公子。
赖云烟听了轻摇了下头,眉眼之间的淡笑也淡了下去。
这魏府,也不知会被魏瑾泓管成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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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云烟深居静观园,这日子过得也不是风止làng停,先是有那闯入园中的人被魏瑾泓的下属带走杖毙,后是她的仆人去后门接每日用度,也会被人拦住,哭求她去求qíng。
但没几日,也就没人拦她的人了,说是大公子那又发了话,说是大夫人静养,谁要是敢前去打扰夫人,家法处置。
他话后几天还是有人敢来拦的,但那拦的几人无影无踪消失后,也就无人敢来拦人了。
赖云烟听说,这些个丫环仆人都被送走了,送到哪去了谁人也不知,她就是令人去查了,也没查出什么来。
这时,魏府又送走了几批仆人,有些是卖了,有些是送给了魏氏族人,偌大的魏府在一月之后,少了近两百的奴仆,这让往日喧闹景象不在,在冬日的寒风之中,哪怕快要过年了,这昔日九大家首头之一的魏府也没因此增添几分喜气,反有几分凋零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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