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世冤家_杀猪刀的温柔【完结+番外】(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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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则,他与她又斗了这么些年,在立场分明的如今,其实只要他愿意休止,她也愿意。

  谁都能好过点,何尝不好。

  “多谢。”天冷,水沸得慢,魏瑾泓看了看还没煮开的水,漫不经心与她道,“看过世朝的信了?”

  “看过了。”都是叮嘱她的饮食起居的,赖云烟想及不由笑了起来。

  “他下月初七回来。”他道。

  “知道了。”赖云烟颔首。

  魏瑾泓看着这时慢慢起了烟雾的紫砂壶,不再出声,直到水开得好一会,面前有柔荑伸出时,他稍一愣,这才回过神替了她的手提壶而起。

  泡好茶,给她倒好,他又沉吟了一下,这时,对面的她了然地笑了笑,“说吧。”

  魏瑾泓抬起眼,看着她平静的脸,而这时她的目光静止得就像没有波澜的水面一样,看不出悲喜欢愁。

  “皇上说,在过年之前接世朝到宫中陪太子住几天。”他说完,喉咙不由自主地紧了一紧,他gān涩地吞了吞口水,等着她的脸骤然冷下。

  “煦阳不是才进宫?”她开了口,语气却是温和。

  为着煦阳的进宫,兄长可是没少发愁,要派最得力且机敏的小厮跟随,要打点宫中的一切,还要提防府中的内贼,因此赖府这段时日可是大变样啊。

  魏瑾泓奇怪,但又莫名安心地看了她一眼,随之他顿了顿,道,“皇上想见见这对表兄弟。”

  赖云烟良久无声,心也稍稍有些疲惫。

  千古以来,多少人想要皇帝的重用,而煦阳伴读,兄长不是不愿意的,世朝常被召进宫,魏府当这是荣耀,只有她这个不合时宜的人,觉得那宫里的路幽暗又曲折,大人进去走得一个不妥都会摔跟头,何况是不通太多人事的小儿。

  可她哪管得了那么多的事,替那么多人做得了那么多的决定。

  她久不出声,魏瑾泓也抿紧了嘴,头微垂着,眼睛看着亭外被雨打乱的湖面。

  她又会觉得他心狠吧?

  “除了魏,赖两府,皇上还要见谁家的?”赖云烟把冷掉的茶杯端起,魏瑾泓眼睛看过来,顿了一下。

  “换一杯。”他道。

  赖云烟摇了摇头,把冷掉满是苦涩的茶水一口咽入口中,慢慢地吞下。

  苦茶也好,苦酒也罢,很多人生中的无可奈何的事都是自己造的,只能自己尝,自己咽,自己解决事端。

  “孔,曹,司。”他回了她先前的问题。

  前两家应是九大家里的孔曹两家,而司?

  “司仁?”她道。

  “嗯。”

  赖云烟垂下眼睑。

  “不再问了?”

  “问多了,于我无益不是?”赖云烟朝他笑了笑。

  魏瑾泓点了下头。

  她知道的越多,别人就越忌讳她。

  到时,她付出的也就更多了。

  而皇上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不是喜欢别人反抗的人,尤其是来自一个女子。

  上世她最好的一点就是好在她锋芒毕露之际,就远离京城,去了外面游历,虽于她女子的名声不好,但到底还是躲过了不少事。

  “于我,皇上是怎么说的?”

  “妄自尊大,”魏瑾泓说到这,浅笑了一下,“让我好好管教。”

  赖云烟笑了起来,好久才用细不可闻的声音道,“他们都知我们……”

  都知他们是重生过来的?

  “不算细知,但知你我一体。”许是她声音平和,雨水拍打湖面的声音都带着几分轻盈,魏瑾泓也慢慢地道,“你只要跟过去一样什么事都不出面,皇上的眼睛也不会放到你身上来,别的,在皇上眼里,你只是我魏某的妻,岑南王妃的闺中密友。”

  他们命数皇上再清楚不过,但她是什么样的人,他防得紧,她对外也防得紧,外人都不知真貌。

  就是他们的孩儿在皇上面前说起他娘,他也多了几个心眼藏着她的事,跟皇上说她的话,跟他对外人说她时的话都差不多。

  “岑南王?”他只一句话露出半个音,对他知之甚详的赖云烟却从里面听出了不对,“他也在局中?”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魏瑾泓又轻颔了下首。

  “这局,也太大了。”赖云烟笑笑,摇头嘲道,“我自诩这世还算擅于自保,哪想还是在我跑不掉的局中。”

  人要真能无yù无求才好,若是可以,一开始就要不了有那么多顾忌,用不着束手束脚走到现在,而当一切成了定局,都无法说什么与她无关的话了。

  魏瑾泓闻言翘了翘嘴。

  她回赖家也好,留在这也好,哪怕是与江镇远再续前缘,只要这三家的人不发话,谁也奈何她不得。

  她活到了这个份上,赖震严是她说什么他就做什么,而他已无力再困住她,江镇远便是不见她,都能对她念念不忘十来年,事到如今,她的感慨由他听来,真是酸涩四分,苦涩六分。

  “不会更坏。”他轻道。

  她这世现下并不比上世坏多少。

  “是啊。”赖云烟这次是真笑了。

  确实是不会更坏了,反正她已打定主意装聋作哑了。

  舅父兄长那,该告知的,该帮的,她都已尽全力而为,这时再冒然cha手只会坏事,不会于事有益。

  这朝廷里,女人的手还是收紧点的好,若不然最后真是难逃恶果。

  在权利与地位里,女人总是最轻易被利用,被牺牲的那类人。

  **

  世朝回府,带了许多的东西回来,装了雪水的青瓷瓶,还有一本赖云烟衷爱的地册,还有一些看样子绝不是京城附近出来的青果子,世朝说他先生说,这青果子冬日伴黑糖煮来吃最好,是他老家那处妇人们爱吃的偏方,是道补品。

  赖云烟听了发笑,魏世朝看着他娘,想了一下又对他道,“江先生对孩儿很好,什么都给我,娘,你让我带去的厚袍带得对,要不然岂能对得起先生对我的好。”

  赖云烟笑着点头,心里却轻叹了口气。

  几件厚袍就得了孤本偏方,下次又会如何?

  还是不能这样频繁下去,这世还是让君子之jiāo淡如水吧,也许等再过些许年,要是再能听到他弹琴,到时,她上前去福个礼,要是他还是那个江镇远,受得起她的玩笑,到时她便多打赏他点赏银,也算是他们神jiāo一场了。

  现下,就如此吧。

  “娘,这是你做的?”魏世朝在桌前坐下,一掀开盅碗的盖,闻到熟悉的姜汁奶味,不由问道。

  “菜全是秋虹冬雨为你做的,姜奶是娘做的。”赖云烟站在他身后,把他头上的白玉冠取下,在其后用银带绑住,让他的头暂时轻松休息一会。

  “秋虹……”魏世朝看到这时恰在屋中的秋虹,朝她笑道,“给你和大宝他们带了些许小物回来,我jiāo给三儿叔了。”

  秋虹一福腰,轻笑道,“秋虹谢过小主子。”

  “哪儿的事。”魏世朝罢罢手。

  这时门外冬雨进来,魏世朝正好瞄到她,忙道,“冬雨你和我的小玎弟弟他们也有,我可没忘了你们,我让三儿叔jiāo给绝叔去了。”

  “知道了。”冬雨眼睛都带笑,朝他重重一福,“这些时日在外头可是吃好穿暖了?”

  “吃好穿暖了。”魏世朝小叹道。

  家中的这些女人,就只会惦记着他有没有吃好穿暖,一个比一个还惦记。

  这时冬雨朝赖云烟说外面有事,赖云烟轻抚了魏世朝的头,低声道,“娘去去就回。”

  “哦,好。”魏世朝向她笑。

  等她走后,他就拿了姜奶的盅碗,拿了个调羹cha了进去就走到窗边,伸出一手打开窗户时,他被冷空气扑得打了个冷颤,还来不及说冷,他就又迫不及待地朝不远处站在亭边的男人猛招手。

  等他过来,他就把盅碗塞到他的手里,跟他说,“娘亲手做的,您吃一半,留一半给孩儿。”

  说完,探着头,闻着姜奶香香的味儿,看着白白的姜奶不断地吞口水。

  魏瑾泓愣了愣,吃了两口,看他还在吞口水,就还了回去。

  “不吃了?”魏世朝看着他爹。

  “你吃。”魏瑾泓笑了起来,眼睛温柔似水,一片疼爱之qíng,“拿回去坐着吃,别冷着了。”

  说着就要伸手去里面拉窗,这时接过盅碗的魏世朝犹豫了一下,又挖了一大口放进他爹的口里,又赶紧挖了一口自己吞下,这才满足地眯了眼,与他爹道,“那孩儿去吃了?”

  “去吧。”

  “吃完了我陪娘煮道茶,就过来找您。”魏世朝道。

  “好,我在外候着你。”

  “别了,外边冷,你回书房候着去,我等会就来。”

  “好。”魏瑾泓笑着答应了下来,把窗户掀下,盖了严实后又紧了紧,这才嘴角含着笑看了大门处那一眼,见她的丫环们不断朝他看来,他无事般转过头,往通往亭子的廊道上走去。

  带着姜气的奶汁这时尚还有一些在嘴里,热热辣辣又清甜,尝起来味道确实不错,难怪他孩儿喜欢吃这东西。

  回头让厨房做,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出同样的味道来。

  ☆、111

  这年过后,魏世朝搬去了书院住,赖云烟见这府中也不能常候着她想见的人回来了,便说要去外面静养。

  她在京郊的宅子早就修好了,且修了一条连着城门的路出来,到时要是有那急事,一来个时辰也就可以到京中。

  由此之后,差不多就到了她过她的日子,魏瑾泓过他的日子的时候了。

  她走那天,常不在府中的魏瑾荣来与她见了一面,应她之请坐下后,他朝她作了揖,与她叹道,“瑾荣以前还只得知嫂嫂心思巧妙,却不知那心肠也不是寻常妇人可比得。”

  她是早就把她自己的路安排好了。

  只是他万万想不清,长兄是如此清雅俊逸,天下无双的人士,怎么她就不像那内宅女子那般爱慕他。

  且他还是她的夫君。

  “这话怎说?”

  “嫂嫂且看外面。”

  赖云烟随着他的手指看去,听着魏瑾荣那清亮的声音仰扬顿挫地,极具煽动地道,“chūn日即来,明日那娇艳的花儿即开,到时,那爱蜜的虫儿就会为着那花儿打转,直至命断魂碎,怕才能止得他对娇花的追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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