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真是笑死个人了,她跟这个侄媳妇就从来没有好过一天,她这侄媳妇更是万般的看她不顺眼,她真是糊涂了,怎么会以为求她有用。
“多谢侄媳妇了,”魏秀莹心中悲切,但还是咬了牙抬头朝头上的人看去,“不过也不知老太爷这时醒了没有,我何时能去看老太爷?”
她女儿还等着她去替她出头。
“chūn叔。”
“老奴在。”
“老太爷醒了没有?”
“不知道,老奴这就去看看。”
“去吧。”赖云烟收回声音回过头,无动于衷看着魏秀莹哭得化了妆的那张苍老尽现,哪怕悲伤哭泣也难掩眉眼间贪婪之气的脸。
每个人的人生路,都是由着自己的七qíng六yù这样主宰到头的,以前走过的每一步路,就刻画出了人现在的每个样子,是悲是喜,是憎是恶,是好是坏,都写在了肌肤了,刻在了人的神qíng里。
善因善果,恶缘恶报,无非如此。
她跟魏姑妈的这段恶缘,魏姑妈跟魏府的这段恶缘,都不会再让魏姑妈在这座府里得偿所愿了。
不仅是她,就是魏老太爷,也不会再为魏姑妈出头了。
魏府现在需要的是帮忙,而不是为着那些虚妄的面子去跟人出头,管别人家的家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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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云烟站在院外,听着哭泣声由远及近,不一会,被婆子拖着的魏姑妈就出了门。
“求求你,求求你,云烟,求求你帮帮姑妈这一把吧,不替玉珠出头,她跟她的儿子这一生都完了。”魏姑妈一见到她,就向她扑来,但只扑了一个头,就被大力的婆子拉着拖着往外走。
不多时,哭泣声也在耳边消失了,赖云烟朝没走的chūn叔问,“老太爷用完药了?”
“还没有。”
“我去看看。”赖云烟进了院子,到了魏景仲的chuáng边时,魏景仲正在闭目,听到了她的请安声才睁开了眼。
“免。”
“多谢爹。”赖云烟在chuáng边的凳子上坐下,接过老仆手中端来的药碗,拿起了药勺挽起了药。
“玉珠那孩子几岁了?”
“十二了。”
“上次见他,识不了几个字,现在不知识了多少了。”
“怕是也没多少,”赖云烟淡淡地说,“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于玉珠太胖,也太丑,xingqíng也说不上好,那成亲一段时日她那夫君也不碰她,大概后来是用了魏秀莹供的法子,过了一段时日生了第一胎。
这第一胎是个男胎,于玉珠确实也过了好几年好日子,只是等孩子长大,痴痴傻傻的时候,她那夫家就傻了。
后来纳了妾,小妾生的孩子也还是有些傻,但相比于玉珠的要聪明些,不过两年前她那夫君生下的孩子正常了,不到一岁就会张口喊人,喜得那家子人卖了于玉珠的嫁妆,又讨了个能生的进来。
那家人没把于玉珠下药的丑事说出来,一是顾忌自家名声,二怕也是顾忌了点魏家,魏家要是为着个魏秀莹大打上门去,那才叫丢人。
想必这事魏景仲哪怕以前不清楚,但定有魏瑾泓告知他,此时心里也了然得很。
“这母子以后也难啊。”魏景仲吞下口中的药,闭着眼睛慢慢地说道。
“嗯。”
“丁香这两年好像也不回府了。”魏景仲突然又问了这一句。
赖云烟知道他这也算是在逐一jiāo待后事,也耐xing得很,回了他的话,“家里忙着不得空,姑爷发卖了家中的丫环后,就留了她身边的两个婆子,一家大小都要她伺候,实在得不了闲,您病着,她也是让姑爷送了两回青菜来了,说是家婆与她一起种的,还说家里到了过年养的肥猪就可杀了,到时挑那最肥的ròu来给您做下酒菜。”
“是么?”魏景仲笑了笑,“朱姑爷哪天来的?”
“前天。”赖云烟回想了一下,“送来时您还在歇着,他还有事去办就先走了。”
这姑爷也是在魏府下面讨了活gān,活重耽误不得功夫。
“倒是踏实了。”魏景仲笑了起来,没笑两声就又重咳了起来。
赖云烟让老仆扶起他,给他顺了顺背,这才重新坐下,与他道,“妹妹也是个有福气的。”
先前姑爷嗜赌,还qiáng令她回娘家借了好几次钱,但前几年被人打了个半死救回后,卖了家里的丫环,魏丁香也卖了自己的首饰,把债还上好,这夫妻俩的日子还真是过得和和睦睦了起来,魏丁香自此后也就很少回娘家了。
说来也是,要是女人在婆家过得好,大概没几个人是想回娘家的。
不过魏丁香也是真忙,现在家里老人小孩都是她亲手照顾,确实也是脱不开时间。
至于她那姑爷,去年进了魏瑾荣的下面帮着他做事,听说魏瑾荣还挺喜欢这个连襟,让在他手下还当了个小管事。
魏丁香现在的日子看起来过得还比上世好,前两年赖云烟见过这个现在变得风风火火,带小孩做事都很是gān脆利落的小姑子一眼,发现自己还真是没法想起她以前有点小心计的脸。
“她也是真熬出来了,听说姑爷办事回去后,还得去田土里忙一阵才回屋,小姑子只要隔天去浇浇水,赶赶鸟就好,大活都用不着她cha手,婆婆也是勤快的,一家人每年的衣裳都是她亲手做出来的,那手艺好得很。”赖云烟与魏景仲闲聊道。
魏景仲点了好几下头,接而有些黯然神伤地道,“就如此罢,活得好就行。”
再风光,也有落败的一日。
“可不是。”赖云烟微笑道。
“你兄长震严呢,他现在怎么样了?”
“明日他就会来与您请安了,到时您看看就知道了。”赖云烟笑着道。
“你们兄妹长得很不一样,震严似不喜笑。”
“我小时听我娘说过,姑娘多笑笑才讨人喜欢,”赖云烟脸色温和地看着chuáng上苍老疲惫的老人,微笑道,“后来不管人喜不喜欢都喜欢笑,改都改不了了,说来,有时也是不宜笑的,偏就改不了,也真是要不得。”
“是。”魏景仲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下,见她笑而不语,怕她不接着跟他说了,又赶紧说道,“老chūn说,这几天瑾泓晚上睡得晚,你要是晚上得空,帮我去劝劝他。”
“忙着事吧?”
“再忙也得歇会。”
“您说得是。”
“那你哪时得空?”
看魏景仲老眼有些巴巴地看着她,赖云烟知道他眼睛已有些看不清了,现在这眼睛睁这么大也是费了大劲,为着儿子在她这个女人面前放低姿态,这为父之心啊……
唉,赖云烟心里轻叹了口气,嘴上笑着答,“等他回来,一起用晚膳时说他几句,只是不知大公子听不听我的。”
“嗯。”魏景仲这才眨了眨眼,缓过眼角的一阵抽痛后,这个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的老人又重闭上眼睛,有些安心地道,“你劝,好好劝,他会听的,都好好说……话……”
看着魏景仲说完最后一个字闭上眼就睡了过去,赖云烟看着他gān瘦的脸,在他鼻边探了探气,探到鼻息后就站了起来,轻步走到了门边,对老仆轻道,“睡着了,去守着吧。”
☆、127
“回来了。”
“嗯。”看着站在大门边的赖云烟,魏瑾泓顿了顿,随即走到了她身边。
“今日回来得有些晚。”赖云烟示意前面冬雨去端晚膳,回过头对身边的人道,“晚膳都凉了。”
“你还未用?”魏瑾泓又顿了顿。
赖云烟点了一下头,又侧头玩笑般说,“您不是已用了吧?”
如是,她倒白做好人了。
“还没有。”魏瑾泓摇了头。
等进了屋,两人隔案桌坐下后,魏瑾泓阻了丫环倒茶的手,自行倒茶。
把她那杯放到她面前后,他开口道,“日后我要是回来得晚,你先用膳。”
见她微笑点头,魏瑾泓不禁也微笑了起来,这时他心下一松,挥袖叫了屋中的自己的仆人退下,又朝赖云烟看去。
赖云烟对上他的目光,微微一笑,就撇头朝自己的下人轻颔了下首,让她们也全都退下。
等屋中无人了,魏瑾泓沉默了下,遂即开口与她闲话,“皇上已在选日后之兵了,这些时日都在商量这件事。”
“这是大事。”
“你说选什么样的好?”
“这些我及不上你,”赖云烟摇摇头,“皇上与你都有你们的考量,我就不多嘴了。”
魏瑾泓笑了起来,这时冬雨敲了门,端了晚膳进来。
在冬雨摆膳时,赖云烟与她道,“时辰晚了,你早点回去歇着,让chūn光和小花候在外面就成。”
“是。”冬雨应了一声,摆完膳后又跪到赖云烟身边整理了一下她的裙角,又抬目看着赖云烟道,“那奴婢先退下去了?”
“去吧。”赖云烟已经执起了筷。
等用完膳,传了下人进来抬走杯盘,用茶时,赖云烟朝一直若有所思的人淡道,“今晚就早些歇着吧,怎么说,也得活到那日,你才能带着人走,能不负众人所托。”
“好。”魏瑾泓点了头,又问,“你最近在换丫环?”
“嗯,年纪大了的要换走,”没什么不可说的,赖云烟笑笑道,“都到嫁人的年纪了,也不耽误她们了,另也是想找几个资质好些的教养着,到时也好用得上场。”
“人不好找。”
“是。”赖云烟说到这叹了口气,“要忠心要能gān,哪能这么好找。”
她已经为此费了不知多少心思了,到处搜罗身体好,力气大,反应能力qiáng,且易于习武的,但年纪又不能太大,且还能卖终身契的,她托人到处寻了寻,符合条件的不多,这次一番筛选下来,能找到两三个就不错了。
“家里的一些护卫这次也会跟着走,你看看他们的家人可适用不适用?”她近来缓和了不少,有些事qíng也跟他有商有量,魏瑾泓也就没再像以前那样凡事对她缄口了。
“这……确实好。”赖云烟不得不承认这是个好办法,这些族仆本身就颇懂武艺,而且如果一行人全都息息相关,那就是相当大的牵制,没有太大的外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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