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赖云烟笑着看他。
“今早这镇子里的人马,十家有七家偷偷拿起了弓箭。”赖绝面无表qíng地道。
“惹了众怒了?”
赖绝垂头。
“这时候,就得靠男人的拳头说话了。”赖云烟转头笑着对冬雨道,声音里尽是调侃。
刚喘上一口气,就要杀过去了。
所幸,一路碰上的对手都不足够qiáng大,还比不得天灾对他们的影响来得大。
“您还是顾及着自个儿身子吧。”见她还笑着说话,冬雨朝她欠了欠身,“荣夫人候在外面呢,您要不要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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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氏刚进院子,族母屋子里的大丫环就搬来凳子,眼睛往她的袖笼瞄了两眼,白氏朝她笑了笑,道,“带了暖炉。”
这长嫂院内的大丫环是个不爱言语的,但大丫环就是大丫环,无论谁来都伺候得周到。
就是脾气不太好,祝家那边的丫环都被她削了几顿了,上次见祝家的人来瞄他们这边的火炉,她就要叫人挖出她们的眼睛。
谁都知她是个忠主的也不敢得罪她,白氏自来对她客气,这时见冬雨朝她弯腰道了一声“劳您候会”,她随即就回了声,“不敢。”
里面的人什么时候见她白氏也吃不准,有时一会就见了,有时半来个时辰也是见不着,都得碰运气,还好里面的人也不是苛刻的人,不见也搬来凳子让她坐,没为难过一次。
这次运气好,她刚坐下没多久,里面的人就见她了。
白氏进去与赖氏请了安,见她脸色尚好,心中也暗松了一口气,嘴里轻柔道,“嫂嫂今日好些了?”
“好多了。”赖云烟微笑。
“妾身昨日听说这镇中有一些易于行军的gān粮,祝家那边也传了话,说今日会去采办一番,您看……”白氏犹豫地看了赖云烟一眼,又看了眼外面的大雨。
这等天气,想来她是不会出去的。
“要是用得着咱们说话那就由你出面,这事就jiāo给你了。”赖云烟朝她笑道,“我就不管了。”
“是。”白氏低头低应了一声,眉头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
听她这口气,这好像祝家姨娘不该管这事,而她更不应该管才是。
可是,这不是内眷的份内之事?难不成,全由瑾荣全管了不成?他毕竟不是铁打的,再这么下去,他迟早要累病了。
白氏低着头,神色晦涩不定,赖云烟也没再多说,让她退了下去。
“小姐,”在给赖云烟磨墨的秋虹看着自家主子,微有不解,“这粮糙之事,您不是全心中有数吗?”
“有数,并不代表要管,”对着自家丫环,赖云烟的话就多了,与秋虹解释道,“补给之事自有专人在做,内眷这时少cao份心就是少添份乱。”
“那……”为什么不拦着荣夫人?
“这等事,自然有她的夫君教着她。”赖云烟敛了脸上的笑,“得慢慢来。”
这一路,所需磨和的多了去了。
☆、147
待手下人回报这前,祝伯昆身着青衣盘坐于简单的案桌前,这案桌是于家中带来的,上等的檀木,于他身处的简陋居所有几分突兀。
祝伯昆看着对面的魏瑾泓,见他淡然不语,他笑着摇头道,“你家那位夫人啊……”
刚祝家人来报了祝家两位姨娘的分扰之事,祝伯昆问了魏夫人可与一道,得了答复后,就一直这样笑叹看着他。
不知是唏嘘,还是旁的。
魏瑾泓望了眼门外的大雨,见祝家族长开了口,他淡笑道,“她最不喜雨天出门。”
“哦?”祝伯昆挑眉。
“怕脏了她的裙摆。”
他说得淡然,祝伯昆哈哈大笑两声,喝了一口酒,继而闲聊道,“最也忌自己动手杀人,怕脏了她的手罢?”
自己不出门,就派白氏与丫环过来打他家内眷的脸。
魏瑾泓听言哑然,对上祝伯昆的视线。
这时,祝伯昆的手下急奔入内,在他耳边急说了几句,祝伯昆嘴角的笑就此褪了下来。
待下人褪去,室内恢复了安静,只剩大雨狂击地面的磅礴声。
一会,祝伯昆打破了平静,微笑着道,“我们走后,这富庶的小镇怕是要变成了死镇了罢?”
魏瑾泓微笑看向他,这时翠柏进门,以不高不低的声音道,“赖绝,赖三动手杀了当地族长。”
翠柏退下后,祝伯昆稀奇道,“她未跟你商量?”
“杀人的事,她从不跟我商量。”魏瑾泓依旧淡然。
见他无所谓,祝伯昆笑了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真是赖家女,手下从不养白吃饭的,一路来遇到对手,那手下得比屠夫还快,不知是杀jī给谁看。
“你就容她一介妇人如此放肆?”祝伯昆顽笑般地说道,“你不是一直把她当兔子?”
这可是兔子一样的女人都可以爬到他头上撒野了。
魏瑾泓摇摇头,容祝伯昆言语调笑,沉静地看着门外的大雨,心中想着前方队伍的进程。
还未进小镇,她身边可用就人就全散开了,她一向的习惯是在别人的地方上还是玩yīn的好,从不逞qiáng,也不愿冒风头。
知道她擅长,也知道他要是cha手她肯定不快,也就把这事jiāo给了她。
说来,赖绝,赖三带的人中,有一半还是他为她寻来的。
等再西进一段时日,想来,她也不会再说些他嫌她心狠手辣之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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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三方队伍都带来了好消息,前行之路安好,百里之内已扫清忧患,他们明日即可上路。
祝伯昆闻讯后面容一整,也不再与魏瑾泓废话,朝他点头后就在雨中急走而去。
这厢魏瑾泓的人才进了门,大师爷是魏瑾泓后来请回来的,不太知赖氏行事风格,这时就在魏瑾泓身边问,“夫人为何要在此时杀人?”
这时动手就大意了,如此前方之战是敌我双方之战,这时动了人家的后方,岂不是会让人倾巢出动?
魏瑾泓转了转手中的小酒杯,垂眼淡道,“此地富庶?”
“富庶。”师爷一愣。
“前后千里,找不到比这更富庶的地方罢?”
“是。”大师爷嘴上的胡子一抖,弯着的腰更低了一点,头却更高了。
“赖家与任家后面还会有人过来……”魏瑾泓说到这,朝悄然而至的魏瑾荣道,“你也在族中选两个人留下来。”
“大嫂是想把此地据为已有?”
“嗯。”魏瑾泓轻点了下头。
“可是……”此时虽是长年游牧之族,但抢人家的生存之地,无益于抢夺一个小国家。
这,后患无穷啊……
魏瑾荣着实有些愣了。
她哪来的这么大胆子?
看着堂弟脸上轻易不现于脸上的惊愣,魏瑾泓笑着轻摇了下头,那女人总是让人轻忽她的爪牙有多利,心有多狠。
“你忘了,她还有个兄长,如若我不想袖手旁观,我族也是她的主力。”他淡道。
“所以这些时日她才与您这么好?”魏瑾荣冲口而出。
魏瑾泓微笑看他,若不然呢?
真当她认了命啊。
可惜,她从不愿把她的命jiāo给别人,何况是他。
“嫂子,着实厉害。”看着兄长温和的笑眼,碍于他的qíng面,魏瑾荣不敢说过份的话,只能憋出了这句话。
他缓了一下,细想不对,不禁抬头看着兄长道,“她在京中是不是已然有了谋划?”
魏瑾泓弯嘴笑了,她日夜钻研地册,不惜举赖任两家财力数十次派人往西探查,她做这些,可不是为了好好当一个魏家的族长夫人。
看着兄长嘴边的笑,魏瑾荣心中一下就了然了,赖任两家这几年看着平静,看来,底下动作不少,只是在皇帝与他们的眼底下,不再让他们知qíng罢了。
这嫂子,真是好胆气,到现在才渐渐露出一点尾巴。
可都这时候了,就算京中的皇帝知qíng,也不可能在这时候把攻于心计的这两家子拿下。
他家的那位夫人想着替他分忧,而兄长身边的那位,却是想把这地方全占了,手握肥沃之地做那长久打算,胳膊肘儿全拐在了赖任两家身上。
之前他就费解了,任家人上来的速度怎么就那么快,原来是一直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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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绝去禀事之前先净了身,之后把大概qíng况告知了大小姐。
赖云烟听后也没细问,挥了下手让他退了下去,顺便让冬雨跟着他去。
他们走后,秋虹还在,赖云烟回过头问,“三儿还没回?”
“善后怕是要得一段时辰。”秋虹替她捶了捶腿,“都坐多时了,您起来走一会。”
赖云烟顺着她的手起了身,刚走两圈,门外的魏瑾泓就来了。
“回来了。”赖云烟朝他笑道。
“你再走会,我坐着喝杯茶。”见她要过来坐,魏瑾泓答了一声,在她的桌前坐下。
她眉头微皱了一下,但嘴边笑意未停,朝他点了下头。
知她不悦,魏瑾泓也未过多理会,低头看她刚手写的册子。
他看书速度甚快,但也没那个时辰把她呆于屋中所写的东西都看在眼内,不多时她就坐回了他的身边,笑眼看他,他也就合上了册子。
他们之间没有什么心照不宣,但无疑在她愿意给笑脸,也愿意他睡在她侧之后,他们的关系要较以往好太多。
“你看到嚓什海了?”魏瑾泓把她的茶杯端到了她手里。
赖云烟不想喝,定定看着淡定无比的魏瑾泓,见他无动于衷地回看着她,她失笑了一声点了头。
他们可真是老到不要脸了,谁都不怕丢人。
“过段时日,前方探子的消息就到了。”魏瑾泓淡淡地道。
“唉。”赖云烟笑了一下,见他又把茶端到她的手中,这次她还是喝了一口。
她也有探子,但探子不够魏大人的多。
她喝了口茶,见魏瑾泓目光柔和地看着她,又见他内敛神qíng脸孔的线条只比过去更吸引人,她不由笑着靠上了他的肩,又轻轻地叹了口气。
就像魏瑾泓不得不像她低头一样,她也不得不依附于他。
她靠了过去,魏瑾泓搂住了她的腰,在她额角轻轻一吻,嘴角笑容温柔无比,眼睛却是平静无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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