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云烟暗猜在他母亲那用膳,魏母也没让他多好受。
到了就寝的时候,赖云烟看他也没打算走,心里也是无奈又好笑。
他要是不留下来,魏母看他冷落了她,明个儿兴许还给他个好脸,现在他不走,又从她这得了好……
不过,他留下来,世朝看在眼里,怕是会安慰些罢?
一想到儿子,赖云烟也就无所谓窗边忤着个人了,盖被转身闭眼,没一会困意就上来,她打了个哈欠就梦周公去了。
子夜她醒来睁眼的时候,发现窗边那个人还坐着忤着,她轻摇了下头,起身靠在chuáng头,朝那边道,“您还未睡?”
那边的人不出声,过了好一会,才转过头来看赖云烟。
墙角留着的烛光烧了小半夜,这时也不明亮了,赖云烟看不清他的脸,她也无意看清,在瞄过他一眼道,“去歇会罢,今日不上朝么?”
魏瑾泓先是没出声,随即他起了身,朝chuáng边走来,然后静静地在赖云烟的身边坐下,双眼看着她。
“唉。”这一次,赖云烟看明白了他眼中的红丝,她叹了口气,抱着被子挪到了内侧,躺下闭上眼道,“歇会罢。”
身边的人躺了下来,半会后,快要入睡的赖云烟听到他说,“你们也曾和睦过。”
赖云烟“嗯”了一声,没有睁眼,渐渐入了睡。
确实是和睦过,在她尚还能满足她的yù望前,她还有余力退步前,确实和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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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早上魏世朝与母亲来用过早膳才与祖父去书院,这厢魏母说身体昨晚有些不适,大媳身子在娘家养好了不少,就帮她来管事两天罢。
这事赖云烟也推拒不得,就答应了下来。
这时离魏家宗族那位为开国皇帝一起创下宣朝的祖先百年祭只有半年了,很多准备了两年多的祭祀细节也渐要搬上台面,族中管着礼祭的族老也过来商量着置办的事qíng了。
百年祭这么大的事,魏家在各地的族人都要过来,不论是来人的安置,还是近百日的祭祀都是繁琐无比的事qíng,要花的银两也巨大,魏母也未把府中帐册给她,这次赖云烟也不小气了,从魏瑾泓那里拿了银两过来,大大方方地给了族老,且也说她暂管家,这家中的银两也不知有多少,也没在她手上,但瑾泓为祖先后孙,这银钱,就先让他们大房出着罢。
她话说得含糊,族老知她赖府富贵,就当还是她的私银出的,只是挂了大房的名目,他先犹豫了几番,但在身边儿孙的几声耳语后,还是抬走了银两。
现在用钱当际,且名目也是族长这边的银两,说出去,也没什么不妥的。
那银两一抬走,当晚魏母那边没出声,但魏瑾泓一回来,就被她的人请走了。
过不了多时,赖云烟听说魏瑾泓在那边的门前跪着,而魏母的院子那里也请了大夫,说是魏崔氏气病了。
魏世朝随祖父回来后,匆匆到了她这边请了个安,与赖云烟言道,“母亲病重,就别去给祖母添麻烦了,孩儿这就去替您尽孝。”
说着就不待赖云烟回话,带着下人快步走了,留下赖云烟诧异地看着他的背影,与冬雨道,“什么时候长成这样了?”
冬雨看着她家小公子的背影抿了抿嘴,一会才道,“奴婢早说过,这京中,能不早回就别早回。”
回了,谁人是gān净的?
魏崔氏那边还在小打小闹,还把手中的帐目给了祝慧真,说是赖云烟从不管家,不熟帐务,就让熟悉管家与帐目的弟媳帮衬着,免得乱了手脚。
赖云烟应了下来,也不管祝慧真的花费,也让她把用银的族人请到她这边来,自是一句话都不说,拿着魏瑾泓的银子用就是。
那边魏母心中还暗讽看赖云烟到底有多少财可破,但到底,她这段时日的不顾一切还是弄坏了与魏瑾泓的关系。
她让人再来请她这大儿,魏瑾泓也会找了拖辞,不再像过去那样,当天请当天就过去了。
而魏瑾泓这段时日在宫中被废太子搭了话,说到了他的侍妾被她同父的姐姐请去府中暂住一事,他说只允侍妾回娘家侍候了病父一段时日,是万万不许她请去嫡姐家中添乱的,便由此来向他告个罪。
废太子这话一出,饶是元辰帝那先被魏瑾泓通告了一声,但见着他这心腹大臣他也是叹气不已,与他道,“你那夫人回的什么娘家?明知赖游跟那人打断骨头连着筋,她去凑什么热闹?你就不能教教她!”
元辰帝迁怒,魏瑾泓回去也没告知她,但她不知从哪得了消息,第二日,废太子侍妾被赖游安排着,当着她的面给她的夫君暗送秋波的事传得满京城都是。
这下可好,元辰帝只迁怒她,她连着赖游,废太子,与他全部迁怒,谁也没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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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魏瑾泓回来,与赖云烟对坐半晌,还是开了口,冷静与她道,“这次的手伸得太长了。”
“那我还能如何?”赖云因一脸请教。
“祸从口出。”她终是一介妇人,她外边把huáng阁老的人用得再好,也总有一天会引火上身。
这世不比上世,皇上自己的帝位现在都还不是太稳,何况赖震严也还不是赖家家主,现在与皇上的关系也没有上世那样稳定。
上世赖震严,任金宝攀上了皇上,这世虽也是按着这个轨迹走,但到底还是没到连成坚固一线的那步,皇帝也不会站在赖任两家身后。
她要是惹了太大的是非,哪可能像上世那样轻易脱身。
“那您教我,我要如何才是好?”赖云烟看着魏瑾泓,嘴边笑意淡下。
她出了这个头,虽说也把他置于风波之中,但他也不是一点好处也未得,而他所想到的后果她岂能不想到?他再来说,也是多此一举了。
魏瑾泓闻言看了她一眼,一会才启嘴疲惫地吐了口气,“不要尽想着我的任何话对你都无好意。”
说罢,他起了身去了榻处,也未脱衣,掀被盖上肚子,就再无声响。
赖云烟先是冷冷地笑了一下,过了好半会,等他再无动静了,她觉得有点不对劲,还是起了身,去了靠近窗户外的卧榻处。
这时榻上的魏瑾泓双眼是紧紧闭着的,面色绯红,脸上全是汗,赖云烟伸手一探,发现手心一片滚烫的cháo湿。
她皱着眉收回了手,还是无声去了门边,轻声叫了那守门的人,“chūn晖。”
那卧在房栏上的瘦个儿从栏上跃下,躬身作揖,“夫人。”
“你家大人病了。”
chūn晖一愣,不过只一下,他就朝赖云烟匆匆再一揖就进了门。
随后他一个跃步又出了门,不多时,方大夫被请了过来。
方大夫衣衫不是太整齐,看来是从chuáng上被拉起的,他低腰进了房内,过了一会,房内传来细语声。
一会chūn晖出来,拿着药方子双手送到赖云烟面前,恭敬道,“还望夫人作主。”
赖云烟看了他的脸一眼,见他满脸的恭敬,顿了好一会,才从他手中抽走了药方,把它jiāo到了一直候在身边的冬雨手上。
罢了,他不想让人知道,那她就帮这一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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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汁苦得很呢。”魏世朝给父亲喂了药,伸出舌头往碗上一舔,刹那整张脸都挤在一了块。
“娘,苦得很。”他又偏过头,朝他娘亲说道。
坐在一旁的赖云烟点头,“良药苦口。”
魏世朝摇头,“真的苦哦。”
赖云烟看儿子脸都挤成了一团,有些好笑,便朝他招了招手,等他靠了过后,就在他耳边轻轻道,“要是再加点huáng连,娘看着你爹喝了,这心里还不知要怎地舒坦呢。”
“爹都病了,你怎可这样?”饶是习惯了他娘老爱作弄他爹,但魏世朝这时还是有些不敢苟同。
“娘是坏心眼。”赖云烟笑了起来。
魏世朝这时突然瞪大了眼睛,了悟了过来,“你已经加了?”
赖云烟“噗”地一声笑了出来,把魏世朝惹得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他立刻气鼓鼓地坐回了父亲身边,拉着他父亲的手臂恨恨道,“有时想想她也确实怪可恨得紧。”
“你爹爹雅量大。”椅子那头,赖云烟笑着给魏瑾泓戴高帽子。
魏世朝摇头,皱眉不语了。
赖云烟也笑着叹了口气,但没有过去哄他。
这时魏瑾泓回过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但伸出手把儿子拉下,揽到了怀里。
她自诩不能时时跟他愉快相处,有时便也在儿子面前有意无意地露出她的恶意来,便是儿子恼她,她也不会收手,时日长了,世朝也跟她一样,都习惯她对他的不妥了。
她这么做,他也无法说不好,因她从不阻止儿子对他的维护,也坦然面对孩儿对她的指责。
她这连对自己都不愿意粉饰太平的xing子,两世都一样,她的头也从没有真的为谁低过。
qiáng留留不住,硬是挽回都挽不回,瑾荣也说让他死了那份心,他那时才真正死了那份心。
谁知,真死了心,曾经不在意的过往就慢慢蔓延,终成了他心中的魔障,直至死时都无法释怀。
“爹爹……”父亲的脸从滚热变得有些微凉,魏世朝看着有些可怜的父亲,在他耳边赌气般地说,“娘不对你好,孩儿对你好。”
魏瑾泓打心底发出笑,他垂眼看着怀中的孩儿,闷笑得胸膛一阵抖动。
他这一道笑没沉住,让他走了气,随即就咳嗽了两声。
魏世朝伸出手去轻拍他的胸,倍是心疼地道,“您笑轻点,可别呛着了。”
说完,又还是回头朝母亲皱眉道,“你这样要不得。”
赖云烟老神在在地靠在椅子上玩着手绢,闻言眼皮都没抬,懒懒地答,“药可是娘让冬雨煎的,我可是好人来着。”
“你……”魏世朝顿时被他娘气得胸闷,半晌不知说什么才好,最后眉头一皱,朝自己怒道,“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古人诚不欺我。”
赖云烟闻言摸摸自己的脸,朝脚边那坐在矮凳上,老神在在给她自家孩儿绣肚兜的秋虹道,“可没红吧?”
秋虹头都没抬,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这天下,哪家都出不了像他们家这样不正经的主子。
魏世朝闻言gān脆把头埋在了父亲的怀里,羞愧得无地自容。
他怎有这样的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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