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又开始叫人家叔叔了。魏征笑笑,也不再拘泥,开始吃起来,看架势,没有半点儿客气的样子,吃得西里呼噜,卫螭看得傻眼,心中暗悔。是谁说魏征老头古板的,以后谁在这样说,他立马一鞋子扔上去!丫根本就是装的。不过,想想魏老头的经历,也能明白他的用意。
想魏征刚开始的可是在息王李建成处做谋臣的,并为李建成出了不少好点子,甚至还向李建成建议,杀了当初的秦王殿下如今的李二陛下。只是李建成那个家伙吧,并没有全部听他的,不然,又怎么会落得那等悲惨下场。后来才被李二陛下收于麾下。就因为他这尴尬的过往,魏征想做忠臣,那是没戏了,如果他做忠臣,那是自己打自己嘴巴,完全没有立场。于是,魏征选择做一名直臣,才有了如今的名声显赫。
魏征是一个读书人,一个与孔颖达完全不同的读书人,心中所求与孔颖达完全不同的读书人,想想他的做法,心中所求的,也约莫能猜到些,只是卫螭一直不明白,为什么那么jīng明的一个人,要做看起来很蠢的事qíng呢?以他和李二陛下打jiāo道的这么多年,难道还摸不透那位陛下的脾xing么?历史之谜啊!
陪着魏征西里呼噜的吃了一顿火锅,见魏征吃饱放下筷子,卫螭也跟着放下筷子,笑眯眯的道:“魏叔叔,吃饱喝足,是不是可以拨冗听小侄说几句家常了?”
魏征哈哈大笑。道:“老夫早就知道吃你一顿不是容易的事qíng,说吧。有何话想说?”
卫螭嘿嘿笑笑,这会儿脸皮又厚起来了。挠挠头,想来想去。gān脆直说,道:“魏叔叔,小侄听到一则流言,想来想去。还是说与叔叔听听为好。”
魏征奇道:“是何种流言。让子悦做出如此决定?”
卫螭道:“小侄听说叔叔曾自录下给陛下的谏词,私下给褚遂良大人观看。小侄一直很佩服魏叔叔的为人,不愿叔叔伤于小人之手,是以听到之后,自作主张,约叔叔小聚一餐,小侄莽撞,年轻不懂事,还请叔叔见谅。”
魏征不置可否。只是苦笑,笑罢,道:“多谢子悦,俗话说,天下无不透风地墙。看来果真如此。诚不欺我。”
卫螭憨憨笑笑,不说话了。魏征定了定心神。别有意味的看卫螭一眼,道:“作为子悦告知此事地报酬,老夫就请你义父打了三十杖好了。告辞。”
说罢,起身潇洒离去,留下卫螭一人呆呆坐着,咬牙切齿,臭老头,好心劝劝他,居然这么报答!黑!太他喵喵的黑了!
卫螭咬牙切齿的离开酒楼,回家还一脸气哼哼地表qíng,别提多郁闷了。谢玖看得一奇,问:“怎么了?谁给你气受了?”
卫螭把事qíng一说,说完,兀自气哼哼的道:“夫人,你说,是不是好心没好报?魏征臭老头,以后他被推墓碑也好,被鞭尸也好,再不同qíng丫了!”
谢玖不理他的气话,凝眉沉思,道:“我倒赞同应该打你三十杖!”
“……夫人,你咋也赞同啊?咱才是和你一家的好吧?”卫螭有些哭笑不得。谢玖白了他一眼,道:“你今天确实莽撞了。不过……我也莽撞过一次,咱俩扯平了!”
“呃……怎么说?”
“给皇后治病地事,是我莽撞参与的,虽说结果是好的,但终归是任xing了。而魏征的事,是你莽撞了,结果目前还未知,不过从魏征的说辞来看,他用保护你作为感谢。”
“还是不明白!”
卫螭倒是老实,直接摇头。谢玖苦笑起来,气结道:“你到底知不知道魏征历史上之所以被推了墓碑的原因?”
卫螭点头,道:“只是一知半解,似乎是说因为有人告诉太宗说魏征私下把谏词告诉了史官褚遂良,太宗觉得丢了面子,就把他鞭尸了一顿出气。”
谢玖抚额叹息:“你从哪里看来的野史?”
卫螭愕然:“啥野史啊,这是正史好吧?呃……难道还有啥隐秘不成?来,夫人,给俺说说,俺最喜欢听故事了,特别是历史故事。”
“你就贫吧!”谢玖白了卫螭一眼,道:“我曾读过我母亲书房里的资料,陈寅恪知道吗?”
卫螭很诚实的摇头,理直气壮:“不知道,如果你问谁是卡尔·兰茨泰纳,那我还能告诉你,陈寅恪是谁,俺莫宰羊!”
谢玖道:“简单点儿说,就是一个很著名的历史学家。对于历史上太宗为何会恨魏征恨得在魏征死后还推倒他墓碑,陈先生认为不止是因为你说地那个传闻,而是因为魏征犯了太宗的大忌。”
卫螭很虚心好学:“请夫人指教。”
谢玖道:“魏征的出身,既不是山东贵族,也不是关陇贵族,更不是山东武人,所以,太宗jiāo给魏征的任务是监视山东贵族及关陇集团,以供分合cao纵诸政治集团,达到一些政治上的妙用。但是,在魏征生前,他曾向太宗举荐了两个人——杜正伦和侯君集,说两人有宰相之才。”
卫螭搓着下巴道:“这俩人啊,如果我没记错,这俩人确实很有才,抛开成见问题,两个家伙做宰相也能胜任。”
谢玖点头表示认同,道:“确实如此,不过,问题就出在这两人地出身上。杜正伦是山东贵族,侯君集是关陇贵族集团地,你说,太宗知道魏征举荐这两人,会有何想法?”
卫螭倒抽一口气,道:“结党营私!这还真是君王大忌,特别魏征还是奉命监视这两个集团的人,难怪,难怪。你这么一说,我也有些赞同陈先生地观点了,可惜穿越了,不然也去弄陈先生的著作读读看。”
谢玖道:“幸好这些事qíng是在魏征死后才bào露出来的,太宗一怒之下,才推了他的墓碑。”
卫螭叹道:“难怪了,太宗对魏征应该很信任吧,不然也不会让他去监视两个那么重要的集团,魏征咋想的咱不知道,但对太宗来说,这是赤luǒluǒ的背叛啊。名利啊,古今多少人看破,感叹感叹。”
“魏征也是人,不是圣人。”谢玖微笑,道:“知道为何魏征说要义父打你三十杖了吧?”
卫螭郁闷的挠挠头,嘴里倒是gān脆:“明白了,我自己领罚去,以后俺一定谨记,不再乱多嘴了!即使是俺最崇拜的人,俺也不管了。夫人记得给我准备好疗伤药,俺去也。谢玖摸摸他脸,满脸同qíng的道:“乖!去吧。记得多装可怜些,说不定义父下手会轻些……算了,还是我和你一起去吧。”
卫螭仰天长叹:“我傻啊,我火星来的!自己送上门去挨打!夫人,你说,我是不是这次发烧,把脑袋烧傻了?”
谢玖只是笑,道:“没事,忍着点就过了。魏征怎么说也欠了你一个人qíng,以他和陛下的qíng谊,以他的才能,此次不会有什么事qíng的,你挨一次打,把自己抽身出来就好。乖,忍着点吧。”
卫螭耷拉着脑袋,郁闷不已,这么大的人还要被打屁股,越活越回头了!这次一定要长记xing,以后再不管这种事qíng了!
第28章 谁教坏谁
卫螭又被打屁股了吗?被打了!
秦老爷子下手重么?呃……应该算正合适吧。反正就是让他尝到了教训,但又不伤到筋骨,技巧、力道合适到让人发指的地步。据说,下手的两人,是秦老爷子的亲兵,以前专门在军队里掌军法,打人军棍的。据说是熟练工,已到了熟能生巧地步,再据说,已经jīng确到知道要被打者几天好应该打的部位了。
卫螭嘛……秦老爷子bào怒之下说了,让厮在家反省,不到医学院开学,没有公事不准出门!意思也就是如今是两个孩子的爸爸的卫某人,被比他更高一辈儿的义父秦老爷子给禁足了,很丢脸!比起这丢脸的感觉,被打屁股似乎都不疼了。
“哎哟!喵的,真疼!”
显然,那是错觉,动了一下,还是痛入心扉的感觉,呜呜……下手真狠。
“别乱动!”
却是谢玖端了温水进来,听到卫螭的惨叫,连声说道。把水盆放下,就着煮过的毛巾,剪开贴在屁股ròu上的布片,给卫螭清理伤口。
卫螭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道:“夫人别难过,就是点儿皮ròu伤,没事的,将养几天就好了,打我的两位大叔说了,我最多躺个一个月就好了,他们是专家,明白吧?虽说有些专家说话挺寒碜人,不过,以他们的资历和经验来说,应该不会骗人。”
卫螭说了半天废话,谢玖还是不说话,只是皱着眉。细心的、轻手轻脚的给他清理伤口,看着她专心致志的样子,卫螭不由一笑,想起他挨打时候谢玖地表qíng。这小女人就是嘴硬,嘴里说着他应该挨打。到了真挨打的时候,却紧张的自己把自己的手掌心给掐破了。人呐,怎么可能全部靠理智去支配,所以会有人做傻事。会有人做笨事。
爬在chuáng上,忍着疼,扭过身去,拉过谢玖的手查看。还好,伤口不深,也不大,抹点儿眼,结了痂就好。只是,这会儿为了给他清理伤口,泡了水,泡得发白。只是看着就觉得疼。卫螭心疼地chuī了chuī,道:“手破了还泡水,我都说了叫别人来了。”
谢玖目光不善的看着卫螭,道:“内院都是女子,难道你想要她们来吗?谁?鲤儿?招弟?刘嫂?”
“……当我没说。”卫螭憋闷的揉揉鼻子,狠狠吸口气。谢玖见他憋闷的样子,心qíng不知怎地,有些生气,但又有些欢喜,忍不住伸手拧了某人腰部软ròu一下。嗔道:“都怪你,怎么就不让人省心呢!”
卫螭嘿嘿傻笑,不敢接话,这厮暗地反省,貌似厮确实挺让人cao心的。谢玖白他一眼。忍不住抱怨:“你病还没好完全呢。义父怎么能下这样的狠手,意思意思不就行了吗?”
一边念叨。一边给卫螭脱得光溜溜的屁屁撒药粉。卫螭忍着疼,嘿嘿笑,还是姐姐知道疼人啊,得瑟得瑟。
刚上完药,卫螭拉过谢玖地手,给她清理一下,也撒上药粉,小俩口正jiāo流感qíng呢,鲤儿来报:“夫人,老爷,老太爷和两位老太太来了。”
是义父义母来了。谢玖连忙去迎接,老远就能听到gān娘对义父的抱怨声:“……孩子再有什么错,你也不能下那狠手啊,他病好未痊愈呢,万一打出个三长两短来,你赔我一个乖儿子么?”
“惯!一直惯!你就一直惯着那臭小子吧,这次还好,魏老头还人qíng,把臭小子摘出来,臭小子不知道天高地厚,胡乱cha手,这还是打轻了,依老夫的脾气,定让他三个月下不来chuá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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