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去东市上次订做戒指的珠宝行,给谢玖订做了两套首饰,从发簪、头饰、项链到耳环,一应具全。全都是谢玖按照她以前喜欢的首饰样式画的,当然,问过珠宝行的掌柜,都是不犯忌讳的才做。现在是大唐,有些东西、用具,是有严格身份区分的,这叫礼制,不能逾越了。
订完首饰,回去医馆,已经有病人等着了,冬天,感冒的人比较多,老元就能听见咳嗽声,赶紧整来口罩戴上,谢玖只是诊断,其他全由卫螭一个人包办了,太座大人可是感冒烧退了,还没好利索呢,可别又累得病qíng加重了。
“咣当”……
正忙的时候,一阵刺耳的摔东西声突兀的想起,卫螭百忙中抬头瞟了一眼,是丫鬟把端着的茶盏给摔了,冬天天儿冷,卫螭让给病患上热水喝。
这丫鬟,没有名字,据说在家里排老三,就一路三丫头三丫头的叫下来了。三丫头一脸抱歉的表qíng,还好,没有露骨的惊惧,只是做了错事的不好意思,卫螭挺满意的,如果是一脸惊惧,那他会产生自个儿是huáng世仁的错觉的。
“怎么做事呢?快收拾一下!你……”卫文首先喝斥起来,谢玖打断他,很温和的招呼:“过来看看,有没有烫伤。”
三丫头怯怯的走过来,伸出手,谢玖和卫螭同时皱起眉头,不为别的,就为三丫头肿的和香肠差不多粗细的手指,不是烫伤,是冻疮。
卫谢俩对望一眼,卫螭吩咐卫文:“呆会儿忙完之后,把所有人都集合起来。”
“是,少爷。”
卫文领命而去。卫螭起身,准备去拿软膏给三丫头涂抹,谢玖抬手制止,道:“用药膏不一定有中药见效快,我给三丫头开两个方子。”
卫螭很惊奇,赞叹道:“夫人了不起呀,已经能独立开方了,学习成绩不错。”
谢玖有点儿小得意的笑笑,道:“当然,我学的可认真了,大哥都说了,我可以开堂坐诊了。”
卫螭赶紧马匹送上,竖起大拇指:“行!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夫人是学习标兵!”
扯了两句,卫螭继续去接诊病人,谢玖带着三丫头去后面,给她仔细检查,脚、手、耳朵,都有冻疮的病症,脸部也有些红肿,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冻红的。
赶紧开方子,该涂的涂,该泡的泡,冻疮这病症吧,算不得大毛病,不过很痛苦,又疼又痒,还不能挠,挺难忍的。
谢玖进去给三丫头治冻疮,卫螭接着给那些拿了处方的人,该开药的开药,该治疗的治疗,忙碌中,有个带小孩儿来看病的妇人,小声的道:“医生,刚才那位小姑娘的毛病,我家孩子也有,能给开个处方吗?”
说着,抱上孩子来给卫螭看,看得卫螭那个心酸,小小的手指,又红又肿,中间透着乌青,小孩子难受不会表达,只知道哭,难怪这孩子一直啼哭不止。
卫螭赶紧把谢玖叫出来,让她给开方子。卫螭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把孩子母亲拉到一边,告知她炕的盘法儿。盘炕很简单,材料也能就地取,农家的男人,基本都能搞定,告知了妇人,妇人千恩万谢的,对卫螭感激不已,倒是搞得卫螭自个儿不自在。这古人就是朴实,受人点滴,涌泉相报,不过如是。
把所有病人接诊完,去后院,看了看,很多仆人都长了冻疮。这些仆人年纪都不算大,多数都是从外地穷苦地方被人伢子买来的,一时不适应气候,也不奇怪,卫螭和谢玖到自责是自己疏忽了,幸好,都给盘了炕,平时活动的多,冻疮都不严重。
按照谢玖的吩咐,给他们熬药汁,该涂的涂,该泡的泡,再注意多活动,促进血液循环就能好,不用担心恶化。
鉴于医馆这边的qíng况,下午回到庄子上,把庄子上的仆人们也召集来,还好,qíng况比想象的好。不过,谢玖还是让人熬了一大锅药汁,让管家发到庄子上的佃户手中,jiāo代他们用法。家主就是医生,可别自己庄子上的人都照顾不好,那才是笑话了。
药汁和方法让成叔教出去,还有盘炕的方法,卫螭甚至让工匠做好准备,帮忙指导佃农们给自家盘炕,吩咐下去,也就没再放在心上,专心做自己的事qíng。
天儿冷,谢玖的坐诊时间,从周末休息制,变成了三天一休制,平时就让训练出来临时充当护士的仆人们守着,有病人再来叫谢玖这个主治医生,谢玖有了空闲,要么缩炕上,要么就坐在壁炉旁的摇椅上,看书或是拉着有时间的卫螭下棋,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舒坦,搞得忙碌的卫螭很嫉妒,他也想热炕头上缩着,壁炉旁边蹲着,哪怕让他读书练字都成,可现在不行,成药的事qíng,李二陛下已经有了批复,要来视察。
清早,吃完早餐准备去上班的卫螭被管家拦住,成叔道:“少爷,佃户们有事想见见您。”
卫螭挥手:“我最近忙,你去请夫人处理就好,我和夫人都一样,等我回来,夫人会向我说的。”
第06章 付钱的意义
估摸着,人家李二陛下得下了朝才能来,这厮吃完早餐才匆匆赶到实验室,和孙思邈、清风、清松一起,列队等待着大唐帝国最高元首李二陛下来视察,环顾四周,卫螭总觉得少了点儿什么,拧着眉头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少了两队手拿鲜花,喊“欢迎”的小朋友。
这厮小时候,他们那疙瘩吧,记不得是什么领导还是考察团下乡,这厮被老师选出来,穿着新衣服,打扮得光鲜gān净,去给来的领导献花,被领导摸摸脑袋。当时,这是很光荣的任务,很是让小朋友们羡慕了一把。这会儿想起,除了傻一个字,还真找不出别的形容来。
看看清风、清松,脸还嫩着,很huáng金的正太年纪,卫螭琢磨,要不要把俩人派出来献花去。不过,貌似实验室本来就人丁单薄,加上谢玖又没来,想要列队献花欢迎,貌似不太可能,只能打消这个念头。
四小个人,等了一会儿,老远就看到军士、仪仗啥的,还好,李二陛下貌似知道这里是小地方,仪仗从简,不过,还是很壮观,哗啦啦,军士就站满了道观的小院。
卫螭傻眼,赶紧眼巴巴瞅向李二陛下:“陛下,是不是……人往外走几个?这地方太小了点,太挤不方便。”
李二陛下看了卫螭一眼,挥挥手,让军士出去一大半,然后转战实验室,这种时候,就轮到卫螭这行政主管上场了,赶紧介绍实验室的成品。
目前,实验室主攻外伤用药。外伤用药,也是有严格区分的,扭伤有扭伤的药,挫伤有挫伤的药,划伤有划伤的药,不同的伤势,用药不同,内服、外敷,有着严格区分。
目前实验室的研究,严格区分了用药,加qiáng疗效,根据疗效不同,所有药分三等,即使是最差的那等,也比市面上常卖的金创药好了一倍以上。卫螭觉着,如果不能作出比市面上好的外伤用药,那就白白làng费了花在外伤药上的时间,咱只做好的,高jīng尖产业。
对药的疗效问题,卫螭对孙大大很有信心,且经过实验证明,一点都不担心。卫螭甚至把实验记录都摆出来给李二陛下看。
“你这个……表格,做的倒是简单明了,又不缺乏细致。”
李二陛下似乎关心的重点不在内容上,反倒关心起表格来。卫螭赶紧道:“陛下,那啥,咱先说药吧,那表格啥的,待会儿再说。”
李二陛下笑着颔首,道:“你的药,朕曾让太医署试用过,确实比普通的药好,朕同意在军队中推广。”
卫螭一喜,做这个外伤药就是奔着军队的庞大市场去的,不用多大的利润,能有个两三成,也够赚的了。咱还可以做别的药呢,关键是要寻到一个顶梁柱,一个招牌。
卫螭摆开谈判的架势,很沉着的问道:“那陛下的意思是,这些药要做贡品还是……?”
李二陛下与卫螭这厮打jiāo道多了,明白这厮这么说,肯定心里有着计较了,道:“你有何想说的?说吧,朕先听听。”
有这句话就好,卫螭竹筒倒豆子,赶紧倒出来:“陛下,臣以为,不能做贡品!臣建议搞成政府采购。”
“何谓政府采购?”
卫螭赶紧把政府采购的概念,大略了说了一下。卫螭道:“陛下,您看吧,咱先来说说这钱是怎么赚的,或者说,这药是怎么制造出来的。”
“首先,是药方和药材。药方是孙大哥研究出来的,药材,是从药材商处买来的。研究药方,需要花费jīng力,买药材来制药,也需要花费成本。而药材商的药,又是从药农手中买来的。因为我从药材商手里买了药材,药材商赚钱了,因为药材商从药农手里买了药材,药农也有钱了。陛下从臣这里买了成药,臣也有赚钱了,陛下的钱从哪里来呢,还是国家的赋税,赋税,出自老百姓头上,其中,肯定有药农的税。呃……这样说,陛下理解吗?”
不是专业搞经济的,卫螭实在说不好,只能尽力的去表达自个儿的意思。李二陛下摸着胡须,思考了一会儿,道:“接着说。”
卫螭想了想,组织一下语言,道:“臣的意思吧,这赚钱,其实是一个链子似的过程,供需,因为有需要,才会有供给。在供需的过程中,一般的百姓、商人、陛下各取所需,相辅相成,各自依存。没了商人,药农的药卖不出去,产生不了钱财,可能会饿死,会jiāo不起税。商人,也一样,没有了生意,赚取不了生活所需,也可能饿死,更不用提jiāo税,没人jiāo税了,国库空虚,国家穷了,陛下穷了,很多事qíng就做不了了。这是一个循环的过程,缺了哪一环都不行,都会造成这个需求链的崩溃。呃……臣不是专业人士,不是很会说,这样说,也不知说明白了没,陛下,没让您更加迷糊吧?”
李二陛下看卫螭的目光很深沉,很锐利,看得这厮心头怦怦直跳,不会是触到什么霉头,让李二陛下生气了吧?!
正忐忑不安中,李二陛下缓缓吐出一口气,表qíng稍有缓和,道:“卫螭,想不想到户部,或是朕的少府寺任职?”
汗!貌似跑题了!
卫螭眼巴巴的瞅着李二陛下,道:“陛下,咱现在说的不是这个吧?”
李二陛下终于露出笑容,道:“以前也有人对朕说过,只是没有你说得这么透彻,如今听你一说,对这天下的赋税,又有了新的感悟,卫螭,朕没看错,你果然很会做生意。”
卫螭刚做出不好意思状,刚想谦虚几句,人家李二陛下接着道:“不过,朕也有点生气,说了这么一大堆,你也不过是在为你的成药铺路,好让朕同意给你付钱,好名正言顺的开口向朕要钱!其心,哼哼,说不上可诛,不过,也不让人愉快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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