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陆清容一直自认是个行为有些保守的人,更何况这些年又在尹屏茹的教导之下,耳濡目染过后,难免更加守旧。
另外还有一个更为关键的因素,她没有经验。
然而正当她被蒋轩的热qíng紧紧包围着,心中既忐忑又隐隐有些期盼的时候,蒋轩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
怀抱还在。依然温暖,只是变得轻柔了许多。
蒋轩就这样轻揽着她。过了许久,直到二人急促而杂乱的呼吸逐渐趋于平静。方才缓缓放开了双臂。
“时辰不早了,你先去歇了吧。”蒋轩轻声说着,语气却透着一股僵硬,似乎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就会反悔一般,“年前府里的事多,恐怕你早晨想多睡一会儿都不成!”
蒋轩尽量轻松地说着。
陆清容此时还愣在原地,脸上红晕未消,一时没有回应他的话。
蒋轩轻叹了口气,直接牵起她的手,带着她走进了里间,自己却并未驻足片刻,直接撩帘而出。
陆清容这时才回头望去。
那副珠帘仍未停止晃动,净房之中已经传来了蒋轩独自梳洗的声音。
唇边的温热犹在,陆清容看着珠帘上的一串串贝壳,在烛光中摇曳闪亮,她的心仿佛也跟着一起闪动着,忽上忽下,忽轻忽重,却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她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嘴角正在微微上扬……
这一晚,陆清容睡得格外香甜。
有梦境,却再也没有什么大喜大悲,亦或大起大落的qíng节,而仅仅是一个安逸宁静的场景。
在梦里,她又变成了周岁的孩童,躺在一个藤编吊篮之中,屋中被阳光充满,四周温暖而明亮,阵阵和煦的chūn风chuī过,吊篮随着风微微晃动,她所能感觉到的,唯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放松惬意。
由于这个梦太过平静,她也不记得自己是何时进入梦境,又是何时回到现实的……
第二天一早进来叫起的绿竹,发现这个任务突然变得极为容易,而且陆清容醒来之后格外的神清气慡。
然而此时枫院之中的邱瑾亭,qíng况则完全相反。
昨晚她独自一人歇在内室,竟是辗转反侧了一整夜,几乎没有合过眼。
早晨香巧进来服侍她梳洗,一看到她的脸,就被那两个极为明显的黑眼圈吓了一跳。
“二奶奶,您这是怎么了?”
香巧的关心显然有些急切了,其实她又何尝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
自从前晚蒋轲留下一句让邱瑾亭“好好想想”的话就去了书房歇息,两个晚上过去了,便再也没有踏足过内室,而邱瑾亭也就足足两个晚上都没有睡好觉。
“香巧,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邱瑾亭很少有如此无力的时候。
“这……”香巧此时甚至带了些哭腔,“奴婢也不知道。要不咱们捎个信回公主府,让公主帮您拿个主意……”
“算了!”邱瑾亭摆了摆手,示意她不用再说了。
其实她并不真的指望香巧能说出什么好办法来,事实证明也的确如此。
让母亲帮着拿主意?若是旁的事qíng也就罢了,这件事绝对不行。
母亲一直认为她腹中胎儿就是蒋轲的,并对此深信不疑,所以很多话在她那里就很难说通了。
邱瑾亭并不是没想过对她和盘托出,但如果这样做了,以母亲一贯张扬的xingqíng,若是一个不小心,在靖远侯府的人面前露出马脚,那自己可就要万劫不复了。
在这一天两夜的时间里,她一直在纠结着这个问题,最终还是决定在这件事上,暂时放弃公主府这个qiáng有力的后盾。
而这也就意味着,唐珊势必要嫁到枫院来了。
好在不过是个国公府的庶女,即便做了平妻又能如何?还能将自己这个出身高贵的正妻比过去不成?
毕竟不是所有的平妻都能有吴夫人这么好命的。邱瑾亭心中暗想。
只是想起那晚蒋轲离去之前说过的话,她心里仍有一丝不安。
“香巧,你说二爷是不是知道了什么?”邱瑾亭犹豫地问道。
“奴婢觉得不可能。”香巧这次倒是回答得斩钉截铁,“起初奴婢也有此担心,但转念一想,二奶奶嫁过来这些日子,二爷对您一直体贴有加,奴婢们也是看在眼里的。不过是被那位燕国公府的二小姐一搅合,才无故生出许多事端。这次应该是您多虑了。”
邱瑾亭满意地点了点头,如愿从香巧那里听到这些话,她心中的确踏实不少。
新婚那些天的软语温存依然历历在目,蒋轲当时的表现完全看不出任何异常,想来必定是对自己深信不疑的。
如此一来,退一万步讲,即便此时蒋轲觉察出了什么不对,那也仅仅就是怀疑,他可能会疑惑,也可能会试探,但是只要自己死死守住,也就万事大吉了。
想到此处,她更加确信蒋轲突然间的转变,完全都是因为那个唐珊的缘故。
邱瑾亭顿时充满了斗志,恨不得马上就把她弄来枫院,让她知道一下自己的厉害。
原本还担心自己若是太过殷勤了,反而容易露出破绽。既然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天两夜,也算歪打正着地把戏做足了。
邱瑾亭刚一想通,二话不说就带着香巧去了沁宜院。
吴夫人望着面前请求要回娘家一趟的邱瑾亭,怎么看都不像是在生气的样子。难不成蒋轲所言不虚,他真的说动了邱瑾亭,让她回去游说平妻的事?
虽然心有疑惑,还是立刻答应了让她回一趟公主府。
然而没过多久,邱瑾亭果真就带回了让众人都大为吃惊的消息,公主府十分慡快地答应了蒋轲娶唐珊做平妻的事。
消息传到了榆院,陆清容并没有太过意外,毕竟她之前就隐隐感觉这事十有八/九能成。
但连她都没想到的事,这件事竟然进展得格外迅速。
chūn节在即,就在大家还没开始进宫朝贺之前,靖远侯府二爷要去平妻的消息,已经在京城之中传得人尽皆知。
第一百八十二章 年前
正是因为蒋轲要娶平妻的事,吴夫人接连好几天都十分欢喜。
其实娶妻倒是其次,主要是蒋轲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将康宁县主收得服服帖帖了,这实在出乎她的意料。
对吴夫人来说,蒋轲身边的好事简直就是一件接着一件。
想到成阳公主府和燕国公府以后都将成为他的助力,吴夫人心中的得意就再也抑制不住,更不用说蒋轲居然赶在蒋轩之前有了子嗣的事。
这些天吴夫人一直暗自祈祷,只希望邱瑾亭肚子里是个哥儿,那可就更加圆满了。
然而就在年前的最后一天,却让她气得不轻。
这一天早晨,靖远侯府终于收到了安乐侯府送来的年节礼。
京城之中,除了皇宫里那两位地位显赫的太后和太子妃算是吴夫人的亲戚之外,就剩下安乐侯府这一家了。这些年,吴夫人和安乐侯府走得格外亲近,按道理他们的年节礼早就该到了,却不想在最后一天才送了来。
吴夫人本也没太在意,只要在年前送到,就还是在大齐朝习俗惯常的范围内。不过当她从吕妈妈手中接过礼单时,只看一眼便紧锁了眉头。
“这是怎么回事?”吴夫人疑惑地看着吕妈妈发问,“是不是这礼单写得不全?”
“都在这单子上了。”吕妈妈低声应道。
“可是安乐侯府出了什么事?”吴夫人难以理解,往年安乐侯府送来的年节礼都不知要是这次的多少倍!
吕妈妈摇了摇头,接着说道:“奴婢先前也很纳闷,想起上次世子夫人把咱们送到各府的年节礼单誊写一份留了下来,就过去翻了翻……”
她一边说,一边递给吴夫人过目。
此时上面第一张就是安乐侯府的。吴夫人看过之后,顿时怒火中烧。
“这是怎么回事?竟然给安乐侯府送了如此寒酸的年节礼!上次她拿礼单给我看的时候,明明都十分妥当……”
“这些就是世子夫人当天留下来的。”吕妈妈解释道。
其实不用她提醒。吴夫人已经记起,当时她只是看了前面几张。发现都是中规中矩的样子,也就失了兴致,知道必定是曹妈妈或者别的什么人帮着出了主意,便没有全部看完。
没承想居然在安乐侯府那边出了岔子。
此刻再仔细一看,发现大多数依然较为妥帖,反常的只有两份而已。
一份是安乐侯府的,另一份是镇北将军府的。
与前者截然相反,镇北将军府的那份礼单上。密密麻麻的小字都快挤不下了,礼品数目之多,种类之丰富,可见一斑。
吕妈妈刚刚就已经注意到这点,却因为十分了解吴夫人,知道她对镇北将军府的态度一向有些抵触,故而此时只是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吴夫人盯着面前那两份价值甚为悬殊的礼单,心中五味杂陈。
已经很多年不曾有过的感受再次袭来,仿佛让她回到了姜夫人还在世的时候。那时每逢年节就是如此,自己是与太后娘娘同宗的吴氏女,又贵为靖远侯的平妻。但安乐侯府却完全得不到任何亲戚的礼遇……
过了许久,吴夫人才从回忆之中缓过神来,而她的视线却依旧死死盯住那两份礼单不放。如今榆院的qíng形,可是与她当初千方百计娶陆清容来“冲喜”的目的越偏越远了……
“夫人。”吕妈妈终于忍不住出声询问,“您看要不要把世子夫人请来问问清楚?”
“不必了!”吴夫人长叹一口气的同时,露出一丝讥讽的微笑,“既然是我当初同意了的,此时也没必要再纠缠,日后我们注意些也就是了。先补上一份厚礼去安乐侯府要紧!这个你亲自去办。就说之前是咱们的疏漏,千万不要让两家生出芥蒂才好。”
吕妈妈郑重地点了点头。退下办差去了。
吴夫人的思绪却依然无法平静,顾自生着闷气。
想起近一年来。自从陆清容嫁入侯府,qíng况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样,这次在年节礼上闹出的幺蛾子不过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如今的榆院,让她对付起来十分力不从心。
自己当初费尽力气挑选的那些相貌一等一的丫鬟,竟是没有一个能吸引住蒋轩的注意。如今陆清容来了,蒋轩的身体反而又变得越发jīng神了……
尤其是这次唐珊的事,明明是为了榆院安排的,最终却yīn差阳错地要嫁给蒋轲,虽然吴夫人已经想通,对此也乐见其成,却仍是对陆清容多了几分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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