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刚刚那份激动逐渐褪去,邱瑾亭的理智重新被找了回来,双手不知不觉间护住小腹。
最为艰辛的一关已经过了,没道理在那个庶女平妻面前败下阵来!想来等自己的孩子出生之后,蒋轲对唐珊的新鲜劲应该也就过了,到时候浓qíng不再,她还不是要任由自己揉圆搓扁。旁的伎俩都不提,单用身份就够压死她好几回了!
邱瑾亭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之中,越想越解气。
此时的她,丝毫没有意识到所谓的那个“最艰难的一关已经过了”只不过是她自己一厢qíng愿的想法罢了……
待到她收回思绪,方才发觉自己竟是不知不觉间走到了榆院的门前。
无心去想为何会走到这里,邱瑾亭直接无视了香巧在一旁想要阻止的眼神,直接带她们二人走了进去。
守门的婆子见是康宁县主,丝毫不敢阻拦。
看见刚才香巧又惊又怕的眼神,贺清宛原本也跟着有些忐忑,此时跟着邱瑾亭大大方方走了进来,即刻轻松了不少,忍不住左右张望起来。
自从她来到侯府,就一直盘算着怎么才能进来榆院,却屡遭陆清容的拒绝,眼看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不免开始着急,若是等邱瑾亭的孩子出生了,恐怕就算自己还想赖在侯府也不能够了。
没想到这次邱瑾亭闹起脾气,竟无意间把她领了进来。
其实,邱瑾亭此举并非无意。
进了榆院,邱瑾亭并未打算走到里面去找陆清容,而是在离院门不远处的一处石凳上坐了下来。
坐稳之后,见石凳正好被一丛半人高的huáng杨灌木挡住,遮住了院中往来之人的视线,邱瑾亭这才展颜一笑。
“突然有些乏了,让香巧陪我坐这歇会儿,你自己转转吧!”邱瑾亭说得十分随意,但这话却并不妥当。
贺清宛心里再愿意,此时也不想表示得太过明显,只扭捏道:“这怎么行!我来侯府就是为了陪着二奶奶的。此时断没有自己去转的道理。”
“权当替我问候嫂嫂便是了!”邱瑾亭笑意不减,“而且你们姐妹总这么僵着也不是个事儿!既然你来府里帮我渡劫,母亲也说你算是我的恩人了,我自然也要回报一二才是!”
明知邱瑾亭这是话中有话,贺清宛却担心过了这村没这店,只有瞬间犹豫,便应了下来。
贺清宛转身绕过huáng杨灌木。朝榆院深处走去。
待她走远。香巧终于忍不住问道:“二奶奶您这又是何苦,世子夫人摆明不愿意和表小姐有牵扯,咱们如此行事。若是世子夫人恼了,岂不是……”
看到邱瑾亭投过来的凌厉眼神,香巧的声音越来越小。
“你懂什么!”邱瑾亭并没有真生气,“难不成你以为我真的希望她们姐妹和睦?”
香巧不明所以。
邱瑾亭却出奇地耐心:“这些日子。咱们枫院因为平妻的事让人看尽了笑话,就不许咱们也来看次热闹?”
“这……哪来的热闹?”香巧仍旧不解。
“正因为现在还没有。要先帮他们有了热闹,咱们才好来看啊!”
香巧闻言,变得慌张起来,左右张望了许久。生怕邱瑾亭的话被别人听了去……
此时榆院书房前的柳树下,陆清容已经和江凌告辞回了内院。
今日的江凌,自始至终都透着一种古怪。除了帮江云佩送信还勉qiáng算是个名目。其他的都是东一句西一句的,似乎只是陪着自己聊天解闷而已。若换了旁人。陆清容丝毫不会觉得奇怪,但江凌一向洒脱随心,从不会如此顺着旁人谈天,今日却是闲言碎语讲了一大车……
顾自轻轻摇了摇头,陆清容索xing不再揣摩他的意图,脚下的步子变快,回内院去了。
江凌则是独自一人在树下站了一会儿,见陆清容走得不见人影,又过了片刻,方才黯然离去。
只是才迈出两步,就看到一个女子的身影。
此女子身着月白色绣丁香对襟褙子,淡青色综裙,发间和耳上皆是素到接近无色的玉石妆点,乍一看甚为清丽。若不是见她双眼闪烁飘忽,江凌险些觉得此人跟陆清容竟有一分相似之感。
本能地向后一闪,江凌退回到树后,视线也随即被挡住。
并不是他有意要躲,只是见此人的装束,绝非府中下人,许是侯府里的女眷或女客,还是避嫌的好。
贺清宛却并没有注意到树边一闪而过的人影,仍在不停四下张望着。
退至树后的江凌不禁有些奇怪,等了这许久,也不见她走过去,正打算探头看去,忽地听到了不远处那女子的声音。
“世子爷!”贺清宛喜出望外,没想到第一次来榆院,就能“碰巧”遇到世子。
“你怎么在这?”蒋轩早就看见了她,本不想理她的,此时更是眉头紧锁,出口的话也十分生硬。
贺清宛微微一怔,立刻恢复了她一贯的温良面孔:“本是跟着二奶奶来找世子夫人的……”
“那二奶奶人呢?”蒋轩立刻打断了她,不用看就知道,邱瑾亭根本不在附近。
“二奶奶突然乏了,正在歇着……”贺清宛看到蒋轩严肃的模样,格外紧张起来。
“那你不在身旁陪着,如何自己走到书房来了?”蒋轩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波澜。
贺清宛搞不清蒋轩的qíng绪究竟如何,gān脆孤注一掷,也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直接装起了可怜。
“近几年来,我和姐姐都住在京城,又曾同在女学读书,但许是姐姐对我有什么误会,始终不愿与我多言……每每想及此事,我的心中总是难过万分。还望世子念着和姐姐的qíng分,能帮我与姐姐重归于好,也算是解了姐姐的一番心事。再不济,让我知道误会何在,亦或是做错什么事惹恼了姐姐,我也好认错悔改……”
说到最后,贺清宛已是语带哽咽,泫然yù泣。
“谁是你姐姐?”蒋轩静静听她说完,方才面无表qíng地开了口。
贺清宛闻言,瞬间呆立当场。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使尽浑身解术,竟是只得了蒋轩这么一句不咸不淡的话。
还没等她缓过神来,蒋轩已经不打算跟她继续纠缠,转身要向书房走去。
许是来不及多想,许是不愿放弃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贺清宛竟是突然伸出手来,抓住了蒋轩的衣袖。
第二百章 成谶
蒋轩依旧面无表qíng。
只见他看着自己的衣袖,视线似是穿过了贺清宛抓着他的那只手。
贺清宛忽地浑身一激灵,分明从那眼神中感受到一股bī人的寒气。
“放开。”蒋轩的声音格外清冷。
事qíng的发展全然不在她的意料之中,贺清宛本已吓得不轻,却仍旧死死攥住蒋轩的袖子不撒手。不知这是慌乱之中失了方寸,还是她继承了邱沐云那般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劲头。
此刻的这一幕,恰巧都落入了江凌的眼中。
非礼勿视,江凌本没有要偷看的意思,这时却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得继续站在树后,一动不动。
而在他的心中,其实还是有些好奇的。
眼前的贺清宛,双眼堆满了晶莹,雾气迷蒙,再加上她那做低伏小的身段,楚楚可怜的神qíng,岂是寻常男子能够抵挡的?此时的蒋轩又是否能够把持得住?
江凌未曾想过,自己有一天居然会对他人的儿女qíng长有所好奇。
但此时此刻,在他的心中,分明就有那么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念头,似乎既希望蒋轩能为了陆清容抵挡住诱惑,又觉得若是他与寻常男人一般,倒也未必是件坏事……
然而蒋轩并没有给他太多纠结的时间。
只见蒋轩眼底瞬间闪过一丝嫌恶,不yù和贺清宛多做纠缠,手臂只是看似轻轻一抖,便已将贺清宛的手甩到了一旁。之后完全没有再看她一眼,就拂袖而去。
原本是要去书房的,现在蒋轩已然没了兴致,转身向内院走去。
树后的江凌见状,未再多留片刻,独自一人悄悄离开了此处。此时并无人看到他飘然而落寞的身影,即便是他自己。也无法确定这心qíng究竟是欣慰。还是失落……
反倒是贺清宛,一个人站在原地,未曾离去。
看着蒋轩越走越远。最终消失于她的视线。
贺清宛愈加空dòng的眼神,在收回目光看到地下散落的一方丝帕之时,再次恢复了清明。
小心翼翼地左右张望一番,见四下无人。她才缓缓蹲下将其捡了起来。
那是一方白色素绢丝帕,上面绣着同色的纹路。花样有点难以辨认,想是绣这帕子的人并不jīng通此艺。
贺清宛非常确定,这帕子就是在刚才拉扯之间,从蒋轩袖中落下之物。忽地又回忆起以往在燕国公府女学。众人一同学习女红的场景,她对这帕子的来历更是有了几分肯定。
贺清宛突然有了一丝莫名的兴奋,连忙将那帕子收入怀中。稳了好半天心神,才轻移莲步。回去找邱瑾亭了。
依旧坐在石凳上歇脚的邱瑾亭,见到贺清宛眉间带笑又万般隐忍的模样,并没有过多询问,心中却还是有些奇怪的。
此时还有一个人,心里比她还要奇怪上许多倍,便是榆院的陆清容了。
自己刚辞过江凌回来,前脚刚进门,后脚蒋轩竟然也回来了。
而且他一进内室,二话不说,直奔净房,在里面足足折腾了小半个时辰,方才出来。
看着眼前的蒋轩,换了一身鸭青色家常锦缎袍子,从头到脚焕然一新,通身都与回来之时完全不同。
陆清容起身迎过去,围着他转了一圈,见他脖颈之处的发间还有些湿漉漉的,显然是沐浴之时溅上的水。
“你这是怎么了?”她终于忍不住问道:“刚才回来的时候,身上不是挺gān净的……”
在陆清容的印象中,蒋轩虽然爱gān净,但绝没达到这种洁癖的程度。
蒋轩闻言,先是有些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又很快放下手,下意识地掸了掸袖子。一番动作过后,更是让陆清容摸不着头脑。
“路上沾到些脏东西,洗过就好了。”蒋轩随口解释了一句,不想她再追问,率先问道:“早晨去沁宜院,没什么事吧?”
“没事。”陆清容也不跟他较真,转而说道:“就是吴夫人叫我过去,问起你的近况,似乎对你在忙些什么、见了些什么人很是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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