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紧,让蒋轩先是一惊,随即按住了她的手,使其老老实实地放在自己腰间不动,方才放下心来,轻舒了口气。
二人皆未再动。
陆清容的心里,却因为蒋轩这“一按”,产生了极大的变化。
原本,她只是不愿和蒋轩分开,想和他多待一会儿是一会儿,并无旁的心思。
此时因被会错意而招致的拒绝,才让她突然意识到,蒋轩对她的照顾和隐忍。
老实说,所谓的年纪太小,不过是母亲和自己的一厢qíng愿罢了,放眼大齐朝,这个年纪成亲的女子丝毫不足为奇,难道她们的夫君也都如蒋轩一般克制不成?
陆清容突然有些同qíng起他来,尤其是在如今这个档口。起先完全没有的念头,一股脑儿涌上心头……
蒋轩哪里知道陆清容心里的曲折,见她半天没有动静,只当是来了睡意,心下稍安。
却不想,转瞬的工夫,腰间那双被自己按住的小手,竟开始慢慢摩挲起来……
蒋轩看着怀里那人,眼神逐渐变得复杂。
她这是要gān什么?此刻的她是清醒的吗?
蒋轩加重力气,再次按住她的手。
“等我……等我回来。”蒋轩低沉的声音,伴随着些许沙哑,飘在陆清容耳边。
陆清容鼻子忽地一酸,却是更加坚持。
若是蒋轩不去漠北,若是今夜自己没有喝酒,她都不会说出下面的话:“回来是回来,今天是今天……”
蒋轩愣住。
陆清容的想法,他多少能猜到些。
历来年轻的将领出征前,这种事都是屡见不鲜的,好似今日武定侯府的喜宴,便是如此。
但他总觉得,这样对陆清容不公平。
“万一我若是回不来……”蒋轩的声音极轻,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一般。
“你必须给我回来!”陆清容有些急了,先是本能地伸手捂住他的嘴,似是不愿听他说这种话。
许是被蒋轩的话刺激了。
紧接着,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做出了一个她这辈子最大胆的举动,也是之后蒋轩每每提及,都让她无地自容的动作。
她的另一只手,准确无误地捂住了另一个地方。
无论蒋轩有着再qiáng大的自制力,瞬间也都全部瓦解了……
没有激烈,没有抗拒,没有索求,亦没有悲伤。
连那细微的痛处,都让人心动。
一切是如此自然,却又令人震撼。
陆清容能感受到蒋轩小心翼翼的呵护。
蒋轩亦能感受到陆清容心中对这份感qíng的笃定。
心,没了距离,一切都没了距离……
第二百零九章 临行
清晨,直到天色破晓,内室的里间才渐渐映入些许光亮。
看着chuáng边那盏小灯,蒋轩心中忽地一软。
想起昨夜,陆清容坚持要把灯chuī灭……后来完了事,蒋轩正要再把灯点起来,陆清容却还是不让,问她怎么不怕黑了,她也不言声,反正就是不许他去点灯……
蒋轩的心里复杂而甜蜜,凝视着躺在里侧的小小身影,许久不曾移开目光。
此时的陆清容,白色寝衣gān净整齐地穿在身上,一只手臂轻轻搭在蒋轩腰间。她的呼吸极轻,要离得非常近才能感受到那份平缓的触动。
过了好半天,蒋轩才从她那宛若凝脂又飘着红晕的脸上收回视线。
他实在不想吵醒陆清容。昨夜她也不知是怎么了,直到很晚都睡不着,一直翻来覆去的。于是蒋轩身上那八爪鱼是一会儿换一个样子,搞得他更难入睡。明知她是无心的,但这么被她不时蹭来蹭去,自己也跟着难受,顾着她初经人事,无论如何又只能忍住……
先把自己的手臂从她头下轻轻撤出,蒋轩方才蹑手蹑脚地起身,去了外间。
珠帘落下的声音极轻,但陆清容还是立刻就睁开了双眼。
早在蒋轩小心翼翼将她的手从他腰间挪开的时候,陆清容就已经醒了。
只不过一夜过去,她不仅仅彻底恢复了清醒,那因为酒jīng而变得格外勇敢的劲头也跟着消失不见了。
事qíng的结果,她是不后悔的,但回忆起昨夜自己的种种言行,只盼望这屋里要能有个地fèng,倒应该是个不错的容身之处……
陆清容一边缩在被子里继续装睡。一边侧耳注意着外间的动静。
只听到蒋轩一到外间,就轻声喊了绿竹进来,说了许久的话,至于具体说的是什么,无论如何都听不清楚了。
一炷香的工夫后,陆清容确定蒋轩已经走了好半天,终于缓缓起身。
先是站在铜镜前。上上下下检查了一番。方才喊了绿竹进来。
陆清容先是看着外间,向绿竹使了个眼色,尽量做得和平日一般无二。
绿竹会意。回道:“世子不在外面,刚刚更衣去了书房。”
陆清容这才安下心来,任由绿竹帮着梳洗更衣。
正梳着头,陆清容才从镜子里发觉。绿竹一副心里有事、yù言又止的模样。许是昨晚自己的样子,让她担心了。陆清容暗暗有些歉疚。
“忘了让你早些叫我了。明日一早世子就要启程。一会儿大家都要去靖chūn堂坐一坐。今儿的头发不能太随便。”陆清容先开了口。
“嗯。”绿竹应道:“奴婢倒是记着这事儿,只是刚才世子爷还特地嘱咐过,不让吵了您的觉。”
陆清容闻言,脸上一热。没再接话。
绿竹原本是有些担心陆清容的,但见她早上的样子并无不妥,也就放下心来。此时她脑子里回dàng着的。反而是早晨世子爷说的那些话。
先是让她不必急着服侍夫人起身,接着又再三嘱咐。以后尽量莫要让夫人饮酒……
绿竹直到此刻,仍感觉有点怪怪的。在榆院丫鬟婆子们的眼中,蒋轩甚是不苟言笑,偶尔吩咐事qíng,都是简单明了,一共也说不了几个字,刚才只让夫人别喝酒这一件事,就来来回回讲了好一通,当真让她不大习惯。
心里琢磨着这些,绿竹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不消片刻,便为陆清容梳好了一个凌云髻。
陆清容挑了一套淡青的和田玉头面,换上一身月白色竹纹jiāo领褙子,并着同色的综裙。
眼看去靖chūn堂的时辰就要到了,蒋轩一直都没回来。
这要搁在平时,陆清容也就去书房寻了他,一道过去了。
今天这qíng况……陆清容等到最后,只随便用了几口过早饭,便独自领着绿竹去了靖chūn堂。
陆清容算是来得很晚,此时除了蒋轩,其余的人都已经到了。
厅堂的主位上端坐着靖远侯和吴夫人,下首的右侧,坐着枫院的几个人,先是神清气慡的蒋轲,再是身怀六甲的邱瑾亭,还有目不斜视的唐珊。贺清宛也一早赶了回来,此刻正寸步不离地陪在邱瑾亭身旁。
见陆清容是一个人过来的,以吴夫人为首的几个女眷,都免不了有些看好戏的心思。
就连蒋轲,看向陆清容的目光都带着一股像是怜悯的意味。
唯独靖远侯,没有任何反应,只在陆清容请安之时,微微点了点头。
不知是否因为chūn天的气候使然,靖远侯的气色看着相当不错,但饶是如此,也没人敢跟他提蒋轩要出征的事。
陆清容才刚在另一侧落座,蒋轩就匆匆赶了过来。
他先是略带歉意地看了陆清容一眼,方才给主位上那两位请了安。
今日靖远侯的jīng神的确格外的好,一会儿问问蒋轩最近差事当得如何,一会儿又转向蒋轲,说这北城兵马司的副指挥使,虽然不是什么要职,但仍需严正以待,莫要失了侯府的脸面云云。
此qíng此景,若是初见靖远侯的人,定然会觉得他与寻常人无异。
靖远侯那些嘱咐的话语,竟一发不可收拾,滔滔不绝地讲来讲去。
下面坐着的人,表面皆是一副恭敬聆听的模样,心里早已各自走神了。
邱瑾亭真真是越听越烦。
昨日憋闷了一整晚,早晨过来之前,她已经向贺清宛吐了好半天的苦水。贺清宛听得心不在焉,但搪塞她的话那是信手拈来,什么“不可cao之过急”,什么“看谁笑到最后”之类的说法轮番上阵,邱瑾亭原本已经有些缓和的面容,在听到她说起“子嗣事大”的时候,再次皱起眉来。
此刻再听靖远侯数落蒋轲的话语。心里更是愈加烦躁。
然而坐在她下首的唐珊,同样也在晃神。
唐珊此刻仍有些后怕。昨日蒋轲喝醉去她屋里,口无遮拦地说了些“日后我若是做了靖远侯,你就是侯夫人”之类的话,把她吓得够呛。她倒不是没这个念想,当初知道自己在榆院书房撞错了人,心里也着实懊悔许久……但这种事放在心里想想就好。如今蒋轩好端端在那里。这话便只能烂在心里,如何能喝个酒就瞎嚷嚷出来!唐珊总怕被有心人听了去,心里不很踏实。
然而此时厅堂之中。心中最畅快的应该就算是贺清宛了。
自打昨晚在贺府得了邱沐云的保证,她禁不住各种心驰神往,一副胸有成竹的姿态,此时再见了蒋轩。更是控制不住地盯住不放,眉目之间尽含柔qíng。
坐在主位之上的吴夫人。倒是没工夫注意她那乱七八糟的眼神。
此时的吴夫人,目光一直在陆清容和蒋轩身上打转。
方才蒋轩一进门来,她就已经觉出有些不对劲了,之后那二人更是一个不停地投去讨好的目光。另一个坚持视而不见。她自己和靖远侯不是没有过琴瑟和鸣的日子,那些眼神透露出的意味,明眼人一看便知。
陆清容并不在乎吴夫人探究的眼神。却也佯装不知,只恭敬地听着靖远侯的“淳淳教诲”。同时还注意到,今日跟在靖远侯身后的,仍旧只有卫姨娘一人。自从新chūn祭祀那天,陈姨娘在祠堂失仪,犹如疯癫一般对着姜夫人的牌位把头都磕出了血,两个月多过去,都未曾见她再露面……
靖远侯总算说够了,兴致上来还yù留众人在此用饭。
吴夫人立马接话:“两个孩子还有差事在身,怕是待不到中午了。”
蒋轲随即应和,顺着说了些“让父亲好生休养”的话。
就在众人正要告辞之时,吴夫人突然又对着陆清容说道:“不知道是不是天热了的缘故,我这身子格外困乏,想着让你继续帮我管管家里的事,可好?”
陆清容很是意外,之前倒是曾经让她学着管过一阵靖chūn堂和府里的账目,但后来府里又是过年又是办喜事的,逐渐就搁置下来。不知是否因为她做主送去安乐侯府的那份略显寒酸的年节礼,吴夫人更是提都没再提让她管事的事,如今怎么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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