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此一生_孟寻【完结】(1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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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作为没有子嗣的太子侧妃,陆蔓玉的未来便陷入这种悬而未决的恐慌之中。

  陆清容已经许久不曾见过陆蔓玉,心里惦记着,打算想办法进宫去看看她。

  但此qíng此景,正是喜庆的日子,也不好一直纠缠这事。

  “母亲和大嫂怎么都不在?”陆清容纳闷道。

  “母亲和大嫂去光隐寺了,说今日好像是个什么日子……总之特别适合拜佛就是了。”陆芊玉也不懂这些,“大哥上午要去送妆奁,没人带着煦哥儿念书,她们便把煦哥儿也一起带去了。”

  “没想到煦哥儿小小年纪竟这样喜欢念书。”陆清容感慨道。

  “是啊!”陆芊玉提起这个弟弟也有说不完的话,“自从褚先生走了之后,他就每天跟在大哥后面,甩都甩不掉,提的问题时常能把大哥问得哑口无言!那些文绉绉的话,我也学不来……后来跑来找我,央求我带他去女学,说要找先生请教什么《易经》。你说他小小年纪的,学那些做什么!”

  陆清容忍俊不禁,在她印象中,煦哥儿还是一个脸上永远挂着笑容的孩子,有时甚至文静得像个姑娘,没想到突然也变得这样有个xing。

  “你真带他去了?”陆芳玉好奇道。

  “那倒没有。”陆芊玉解释道:“他还是个不满六岁的孩子,按说去趟女学也没什么,只不过这三个月女学停了课,连甄先生都回山西去了。”

  这陆清容倒是知道的。

  原本甄先生是常去侯府的,但太子丧期这段日子,抚琴一类皆属禁忌,而这正是请甄先生过府的说辞,便也只能作罢。甄先生回山西之前,是知会过自己的。

  而燕国公府的女学,虽然唐玥和唐珊都已经出嫁,府里却并未撤去墨香院的学堂,仍旧保持着以前的模样。但女子读书毕竟是个稀罕事,且琴棋书画又都涉及了些,燕国公府也担心在这种特殊时期惹上麻烦,故而才停了三个月课。

  陆清容这时对身旁的江云佩说道:“若是此时你大哥在就好了,我突然发现,我们家这个煦哥儿,许是跟他会十分投缘呢!”

  江云佩只是微微一笑,倒是陆芊玉连连点头:“真是被你猜中了!听大哥说,江公子在府里的时候,煦哥儿的确是更喜欢追着他些!”

  听着陆芊玉用如此慡朗的语气提到江凌,陆清容着实对她有些刮目相看。

  再次把目光转向江云佩,陆清容方才想起,此时她的夫君和大哥,都同蒋轩一行去了漠北战场。

  “你大哥,还有武定侯世子,可曾带过消息回来?”陆清容关心道。

  “上个月曾经报过平安,旁的都没提,之后就再没消息了。”江云佩轻声说,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嗯,我也是一样。”陆清容斟酌着开口,“能报平安回来,已经不容易了。而且这没消息……其实又何尝不算是好消息!”

  江云佩心领神会,含笑冲着陆清容点了点头。

  陆芊玉那边却面露不解地问道:“你们两个怎么回事,不过才分别了一月有余,就这般思念了?”

  旁边的陆芳玉忍不住拽了一下她的袖子:“你懂什么!”

  “我怎么不懂了?”陆芊玉不服:“就好像今天,你们说不能见表哥,会不吉利,我不是就好好听话了,而且也没怎么想起过他!”

  “那能一样吗!”陆芳玉有些哭笑不得。

  “有什么不一样?”陆芊玉眨着眼睛,一脸不解。

  陆清容和江云佩坐在对面看着,都觉得十分有趣。

  最后还是陆清容笑着起身,对陆芳玉说道:“我和江姐姐去看看母亲回来没有。”

  江云佩会意,立刻起身跟了陆清容出去。

  陆清容一直觉得,陆芊玉怎么想的不好说,但对于陆芳玉来讲,总是需要一些空间让她们姐妹二人单独亲近些的。

  江云佩没有多问,她完全理解陆清容的心思。

  二人走出紫藤阁,并没有去正屋,而是在院中的紫藤花架旁驻足,看着那缠绕其上藤蔓随风摇曳,各自出神了好一会儿。

  最后还是江云佩先开了口。

  “漠北的那些番蒙人,你可曾有过了解?”

  第二百二十八章 隐忧

  陆清容不明白江云佩为何会有此一问。

  番蒙人的qíng况,不就是烧杀抢掠,扰乱边陲百姓,打不赢就跑,打赢了就抢完再跑,还能有什么别的qíng况?

  “江姐姐指的是?”陆清容不解。

  “靖远侯世子出征前,可有跟你提起过这次番蒙人的动向?”江云佩想了想,又补充道:“比如他们有多少兵马,领兵的又是何人?”

  陆清容直接摇了摇头。

  蒋轩的确没跟他提过这些。许是他本就不觉得有什么需要特别jiāo代的,许是他怕自己知道太多反而愈发担心,总之关于番蒙人的近况,他从未过多提及。

  见陆清容竟然毫不知qíng,江云佩反而略显踟蹰。她的夫君和大哥都去了漠北,这固然让她加倍担心,平日里的牵挂无处倾诉,这才一见到陆清容就顿生同病相怜之感,说话难免无所顾忌,此时觉得自己问得太过唐突,又犹豫起来。

  陆清容将她的迟疑看在眼里,内心的不安胜过一切:“江姐姐可不能这样吞吞吐吐的,如此这般,怕是我回去都该寝食难安了!”

  这话倒也不算太夸张。

  江云佩拉着陆清容,走到院子东侧的回廊处坐了,看清四下无人,这才缓缓开口道:“我也是听我大哥零散着说过一些,据说这次在大齐边境抢掠的番蒙人,多达数万。而且与之前相比最为不同的是,以往他们只以抢夺财物为主,并不恋战,对上我大齐的兵马,大都选择闪避逃窜。但这次却像在挑衅一般,每每碰见,别说没有撤退,反而迎头而上,一副势不两立的架势。之前对待漠北驻军是如此,后来迎战徐翼大将军的援兵亦是如此。”

  “这是为何?”陆清容微微蹙眉,心里已经隐隐有些不安。“听着倒像是和大齐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

  “正是如此。”江云佩解释道:“你或许不知道。十几年前镇北将军的在漠北那场大捷,生擒了番蒙大将军,并将其带回了京城。没多过久便被处决。而这次带领番蒙人大军进犯的首领萨托,便是当年那位将军的弟弟,据说这二人自小失了双亲,长兄幼弟。兄弟之qíng犹如父子一般……总之这一次他们当真是报仇来了。”

  江云佩说得自己都有点心慌,她不想惹陆清容心烦。但又没办法把这些只憋在心里。

  听到此处,陆清容突然想起了她初来大齐朝那年,身体还只是个周岁孩童,当时与母亲和姐姐们一同随父亲去河南。离京路过德胜门之时,见到了姜元昭凯旋回京的盛况。她的确记得队伍之中曾经有过囚车,至于后来的处决之事。由于她离京多年,倒是并不知晓。此时那个蓬头垢面却凶狠异常的身影突然从脑海中涌出。记忆中那狠厉的眼神,让她忍不住身上一激灵。

  陆清容已经有些了然。

  倒是江云佩仍有不解:“这些事都是从我大哥那里听来的,我却有些不大明白,既然是要报仇,难道不是该来京城找镇北将军吗?毕竟那才是正主。或者他们在漠北挑衅生事,就是为了让朝廷再派镇北将军出征,以便可以在战场上报仇雪恨?若是这样,这次去的仍旧不是镇北将军,他们又当如何?”

  江云佩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疑问,当初江凌不愿给她多解释。

  陆清容却只是摇头。

  “恐怕事qíng远没有这么简单。”陆清容轻叹一声,“番蒙人虽属蛮夷,却同样需要师出有名,还有什么比一雪前耻更能煽动军心,让人充满斗志的?”

  江云佩似懂非懂:“你的意思是,这只是个说辞罢了,他们并不是真的想报仇?”

  “或许吧。”陆清容说得含糊,继而问道:“你可有听到其他什么?”

  江云佩摇头:“自从确定了要同靖远侯世子去漠北,我大哥便没再提过这些,怎么问都不肯说了。”

  “那武定侯世子可有说过什么?”陆清容问起崔琰。

  “他从不跟我提及朝堂之事。”江云佩突然有些不好意思。

  陆清容不再追问,轻声劝道:“江姐姐也不要太担心了,大齐与番蒙jiāo战多年,其中的血海深仇不知道有多少,这都再寻常不过了。咱们这次兵力不弱,人数占优,且粮糙充足,纵使番蒙人的气势再凶猛又如何!当年镇北将军能把番蒙大将军生擒了,这次他这个弟弟萨托,也照样逃不掉!”

  江云佩跟着点头,觉得终于有人能与她分享这些心事。

  陆清容信心百倍地说着,那些忧虑则被尽数藏在了心里。

  此时她心中的担心更胜以往。

  之前一直以为番蒙人是打赢了徐翼将军所率领的援兵,同时自身也伤亡惨重,这才没有占领边境的疆土,大举撤回。

  现在看来,如若江凌之言确有其事,番蒙人是为了报仇而来,那这个“撤退”就不知道尚存几分真实了。

  极有可能的是,这撤退只是表面上的假象,说不定他们此刻正在某处等着大齐兵马的到来!虽然出征的并不是镇北将军,但恐怕番蒙人不会不知道蒋轩和姜元昭的舅甥关系……

  现在想想,皇帝派了蒋轩出征,简直是一举多得。对内,能借助靖远侯府以及镇北将军府的气势,更好地稳定军心,控制镇北铁骑;对外,更是能激起番蒙人深藏多年的仇恨,以便同他们决一死战!原本番蒙无论是人力、财力、物力都无法与大气抗衡,怕就怕他们一旦潜入漠北深处,便难以再被找到,到时候消耗了大量物资,却落得个无从作战的结局。如今挂帅的是蒋轩,则一切都不同了,有他这个明晃晃的诱饵在,即便番蒙大军是真的要撤回。恐怕也会在半路上改了主意……

  陆清容在深感皇帝jīng明算计的同时,更多的还是替蒋轩的安危担心。

  既是旗帜,又是诱饵,同时还要统领大军,蒋轩的处境何其凶险!

  陆清容心中如同翻江倒海一般,表面上却尽量不露声色,看到江云佩面色逐渐缓和。便与她一同回了紫藤阁的厅堂。

  厅堂之中的陆芊玉。和陆芳玉独处没多久,便已经有些不自在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四妹在的时候。她就不大敢在这个大姐面前随意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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