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莲说完,面带期盼地看着采梅。
采梅不为所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道:“这主意可是你出的,难不成你自己先坚持不住了?”
“那倒不是。”采莲撇了撇嘴,“我是想着,世子爷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咱们是不是太着急了?”
采梅没再理她,直接过去躺在chuáng上,片刻后才说道:“早晨已经喝过小半碗粥,今天我都不会再吃东西了,你若是忍不住,随便去吃便是!”
说完采梅翻了个身,只留给采莲一个后背。
采莲略显尴尬地绞着手中的帕子,好半天才下定决心,也去自己的chuáng上躺了。
算起来她们近日来都是这么过的,基本很少吃饭。好在她们平日里也没什么活可gān,尤其现在蒋轩不在府里,她们连隔三差五去献殷勤的工夫都省了。
陆清容却早就把这二人的事忘在了脑后,一心只专注在眼前的书上。
蒋轩所存的这些医书,由浅入深,十分适合没有任何基础的人看。
陆清容此时也没有那么急迫,并不是非要在一时半刻内找出一模一样的方子,既然时间充裕,她索xing就这样循序渐进地看了下来。
满满整箱的书,这一看,一个月就这么转瞬即逝,却连一半都没有看完。
这一日,陆清容并没有像往常一般去书房,而是来到了枫院。
今天正是邱瑾亭的儿子满月。
说来也奇怪,这孩子从生下来,一直到满月,竟是还没有起名字。
吴夫人是有些着急的,催着蒋轲选个有福气的名字,却总是被他以各种理由拖延。
尤其蒋轲提到这孩子生得早了些,身子格外瘦小,弱不禁风,太早起名字反而不妥,还是多积攒写时日,方才能受得起一个好名字。
吴夫人这才应允。
于是整整一个月里,枫院上下都只是喊着“大少爷”,再无其他。
同样因为这孩子的身体原因,自打出生以来,无论是洗三,还是今日的满月,都没有大cao大办,只是侯府里众人聚在一起,象征xing地过了便是。
邹太医已经来过几次,每次都极为认真地嘱咐,这孩子气虚体弱,万不能惊着了,一切仪式都应从简。
吴夫人自然倍加谨慎,好不容易盼来的孙子,她真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谨遵邹太医的嘱咐,不愿出任何差错,就怕乐极生悲。
而陆清容自从洗三那天之后,就再也没来过枫院。
今日满月,一进到枫院的厅堂,就看到吴夫人坐在正中的主位上,两边分别是蒋轲和邱瑾亭。
在他们身后,是一个中等身量,白净圆润的妇女,约莫二十几岁的模样,正是蒋轲请来的奶妈,此刻正抱着孩子站在那里。
陆清容的视线不经意间扫过,却停在那孩子身上再也无法移开。
只见他此时格外乖巧地躺在奶妈的怀中,那瘦瘦小小的模样,竟和刚出生时没有太大分别!
第二百三十七章 进展
邱瑾亭的孩子,是靖远侯孙辈的第一人,按道理这满月无论如何都应该大办的。
如今非但没有在靖chūn堂或前院摆酒,甚至连沁宜院都没去,只是在蒋轲的枫院里和大家小聚。
陆清容原本很是纳闷,此刻见到那孩子的模样,总算明白那些“不宜折腾”之类的说法并不是借口,而是实打实的缘由。
这孩子竟和刚出生之时区别甚微,着实很是奇怪。且不说如今顺利生了下来,即便是怀在腹中的胎儿,到了这个月份,不敢说一天一个样子,也绝对是长得很快的。
此时只见那孩子裹着大红色蝴蝶纹软绸襁褓,显得肤色尤为苍白,身形格外瘦弱,比拳头稍大些的小脑袋,窝在奶娘的怀里几乎不动,只偶尔睁开眼,却也像是对四周的一切都不感兴趣,丝毫没见满月婴孩该有的活泼。
倒是眼前的邱瑾亭恢复得快些,与一个月前相比,面色红润了不少。
邱瑾亭今日穿了件枚红色刻丝对襟褙子,绣石榴花的水色襦裙,再加上发间整套的赤金点翠头面,随然配在一起瞅着有些不搭,却仍能看出她的jīng神似乎不错。只是每每看向自己的孩子,难免双眉微蹙,变得有些心事重重。
陆清容一进来,先是送上了自己的满月礼,一对赤金缠丝挂铃铛镯子。
邱瑾亭道谢过后,和吴夫人所赠的赤金镶玉长命锁片一起,jiāo给香巧收好。
显然这孩子此时的状况,并不适合戴这些。
难得唐珊没来凑这个热闹,蒋轲的说法是怕人多吵着孩子,只替她带了一个小小的白色玉牌当做贺礼。
而靖远侯这么多年来。只有府里办大喜事的时候,才出过一两次靖chūn堂,今日没过来也是正常。
说是满月的饭,桌上不过也就吴夫人、蒋轲、邱瑾亭和陆清容四人。
气氛更是奇怪得很。
邱瑾亭尽管出了月子,起色好了一些,但孕期节食对身体的损害过大,没坚持一会儿就倍感疲乏。
吴夫人则一直没能专心吃饭。眼看自己的孙子长得这样慢。心疼得紧,不停追问邹太医都是怎么说的,还为孩子进食的qíng况仔细询问了奶娘。
奶娘不敢怠慢。连连保证这孩子虽然吃得比旁人少些,却也尚算正常,如今这般瘦小,只因月份太轻。不容易调养。
吴夫人仍踏实不下来,生怕这孩子出什么差错。
蒋轲则显得淡定许多。自始至终都与往日没什么分别。
陆清容见大家都不说话,索xing只管低头吃菜,也不多言。
一顿饭吃得出奇安静,但最后总算还有点成果。经过吴夫人和蒋轲的商量,这孩子终于在满月的时候有了名字,祥哥儿。
取了威凤祥麟之意。
之后陆清容回榆院的路上。坐在青绸小车里,仍在回想着当时邱瑾亭那纠结不定的眼神。
陆清容更多的还是替祥哥儿担心。蒋轲和邱瑾亭如何尚且不论,毕竟也都是一家人,尤其孩子那般可怜,总不希望他有什么好歹。
而此时有这个担心的,还有早已回了贺府的贺清宛。
自从回来之后,贺清宛越想越不对劲。
虽然自己尚未嫁人,许多事都不懂,但这六个月就降生的孩子,极少听说过有能活下来的。
此时想起邹太医和邱瑾亭那次隐秘的对话,心中更是有某种念头呼之yù出。
但自己离开侯府那天,也就是邱瑾亭生子的第二天,从一早过去探望的成阳公主,到后来的吴夫人和陆清容,竟没有一个人对此存疑,都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其中以吴夫人尤甚。难道她们就一点都没察觉出异样?
只不过贺清宛最近只是偶尔才能想起这事。
因为她就快要成亲了。
尽管邱沐云一心想要搞huáng这门亲事,但无奈贺家其他人都十分赞成,从贺致远和冯氏,再到贺楷,皆是如此。
纳吉之时,冯氏对邱沐云的大包大揽并没有阻拦,却全程跟在一旁监督,让她没有任何施展的机会。
最终,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内,议亲进展异常顺利。
而今天,正是承平侯府送聘礼的日子。
承平侯府的二夫人,作为宋世祥的二婶,自然不会缺席这种场合。
本以为在贺府定会被奉为上宾,没承想竟然让她受了一肚子气。
刚开始的时候还说得过去,贺致远和冯氏对她都是客气周到,贺楷也为了这事特地向礼部告了一天假。唯独邱沐云,对她有些不冷不热的。
邱沐云这边心里更是委屈。
看到承平侯府送来的聘礼,不过白银三千两,huáng金根本没有,珠宝首饰的成色也不很新……邱沐云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表qíng,脸上的失望显而易见。
当初靖远侯世子大婚,吴夫人把那厚重的聘礼宣扬得人尽皆知,邱沐云自然也听说了,当时就羡慕得不行,觉得尹屏茹她们真是赚了……如今看着眼前这些东西,心里甚是不平衡。虽然明知道承平侯府根本不能和靖远侯府相提并论,更何况宋世祥还是庶子,但她心里就是转不过这个弯,想着都是侯府,怎么差别就这样大!
这些埋怨,放在心里想想也就罢了,但邱沐云并非如此。
等到她单独送承平侯府二夫人出门的时候,还没等人家走远,不知她是自己嘀咕,还是跟旁边丫鬟抱怨,总之那句“都是侯府,怎么差别这样大!”被二夫人听了个真切。
二夫人心里清楚,他们侯府里日子过得尚可,但每逢这种婚丧嫁娶之事,便显得不那么宽裕了。当初承平侯世子娶亲,虽然比宋世祥这次好很多,但也多少有点捉襟见肘。
二夫人原本是有些尴尬的,但是,邱沐云的这句话,直接就让她变得jīng神抖擞起来,立刻停下脚步,转身走了回来。
“侯府?您这话里所指的,可是靖远侯府?”二夫人直接问道,语气不善。
在二夫人这个消息更为灵通的人面前,邱沐云的心思早已显露无疑。
邱沐云被人看穿,也不肯服输:“是又怎样!虽说宋二爷不能和人家世子相比,也不能差这许多吧!”
“呵呵。”二夫人不怒反笑,那些“靖远侯府是在冲喜”之类的说辞她压根就不打算拿出来讲,而是直接了当地戳着要害,“贺夫人真是会说笑,您这话可不能只说一半!靖远侯世子娶亲,就是去年的事,我记得倒也清楚。您可不能只盯着侯府的聘礼看,那陆家陪送的妆奁,难不成就不提了?”
说着,二夫人故作停顿,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才略显夸张地说道:“哟,瞧我这记xing,您是没有被请去侯府观看的!既然您对陆家的事格外关注,怎么也没去打听打听?”
邱沐云无言以对。她这才想起,曾经隐约听到过,陆清容当时的妆奁让人甚是膛目结舌,当时她肯定是不愿意相信的,也就忘在了脑后。
二夫人将她的表qíng变化看在眼里,心下了然,接着说道:“咱们也都知道大齐有个不成文的习俗,聘礼和嫁妆,历来讲究这匹配一说。你们贺府是什么qíng形,大家心知肚明,如此一来,你们也能节省些不是!”
邱沐云无法反驳,气势一下子弱了下来,开始含糊其辞地东拉西扯,不再涉及聘礼的事,对嫁妆之类同样闭口不言。
二夫人这才顺了气,昂首挺胸地离开了贺府。
邱沐云却越想越气,只能在心里自我安慰着。
想那承平侯世子年纪已经不小了,又没有子嗣,天有不测风云,那宋世祥虽是庶子,保不齐就能有个更好的未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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