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容想不明白,自己和她不过是一面之缘,虽说当初自己曾经施以援手,让她没有被迫嫁去承平侯府,但事qíng早已过去许久,且在陆清容的坚持之下,她们这些日子以来都并无来往。
“可有提到是什么事?”陆清容蹙眉。
“贺小姐只说要求见世子夫人,再没有旁的话了。”丫鬟实话实说。
陆清容寻思片刻。
如果贺清宁只是要串门走亲戚,那她肯定二话不说直接挡走了了事。
但以贺清宁不喜张扬的xing子,何况她现在仍是待字闺中的身份,怎么都不像是会如此上蹿下跳的人。
突然想到如今贺清宛回了贺府,而宋世祥的死,甚至是萨托的死,都透着非同一般的古怪……
陆清容顿时觉得,还是听听她有什么话说!
“请到前厅吧,我这就过去。”陆清容吩咐道。
那丫鬟从刚才就一直战战兢兢,此时终于如蒙大赦,立刻应声而去。
陆清容不慌不忙地回到内室,让绿竹重新帮自己梳了个简单的圆髻,只簪了一支淡红翡木兰花簪,又换上件浅芙蓉色素面软绸褙子,水粉色综裙,便款款而至。来到了前厅。
这几日,陆清容轻装惯了,只要身上的衣裳稍微重一些,就觉得右臂仍不得劲儿。好在天气一天比一天热了,这样倒也无妨。
尽管如此,还是让等在前厅的贺清宁,眼前一亮。
多日不见。她只觉得陆清容除了身高见长。容姿也比昔日更添娇媚,这却让她更不能理解,为何靖远侯世子还是会……
贺清宁连忙回过神。起身与陆清容见礼。
陆清容只上前一步,虚扶一下便罢,随即,请了她坐下。
今日贺清宁的衣着很是清慡。一件水蓝色梅花暗纹褙子,白色立领中衣。配着月白色综裙,低调而素雅。
陆清容心中腹诽,她这身装扮,放在贺府。怕是更加显得与众不同了。
只见贺清宁再次落座后,只看着自己,双眉紧锁。一副yù言又止的模样。
总不能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坐着,陆清容开口问道:“贺小姐今日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贺清宁并不因她的称呼而感到不适,似乎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
“其实也没什么事……”贺清宁一路上攒足的勇气,在看到陆清容的一瞬间,消失殆尽,转而问道:“听说世子夫人前些天受了伤,不知现在可好了?”
陆清容没想到她问起这个,却也不遮掩,抬起右臂小幅度晃了晃:“不过是跌倒,手臂磕了一下,皮外伤,不碍事。”
也不多解释,说完,她就眉目含笑地望着贺清宁,静待下文。
贺清宁正独自在心里翻江倒海。
一切都是始于她昨晚无意中听到了邱沐云和贺清宛的对话。
贺清宁在贺府的后院,又一小间花房,不到半亩地的样子,每日晚饭过后,她都会过去亲自打理一番。昨晚她正在花房之中忙碌,偶然听到了邱沐云和贺清宛在门口议论着什么。
大概的意思,就是她们去光隐寺烧香的时候,都曾碰巧撞上过靖远侯世子,似乎是去那里与人私会,而她们还从某个僧人口中得知,靖远侯世子近日竟是天天都会过去,甚至还传出靖远侯府很快就会再出第三个平妻了……
在贺清宁的心中,一直对陆清容有所感恩。
当初自己百般不愿嫁给宋世祥,若不是陆清容出手相助,自己定然也会落得与贺清宛一样的下场!
每想及此,她就觉得自己不能坐视不理,像邱沐云和贺清宛一样等着看笑话。
这才有了今日贸然登门的这一出。
但此刻陆清容就坐在面前,作为一个尚未出阁的姑娘,贺清宁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了。
“听说靖远侯世子被皇上恩准在府里养伤?”
贺清宁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
陆清容一愣,倒也点头道:“只是些旧疾,难得皇恩浩dàng,才让他暂时放下了差事。”
贺清宁随即跟上:“切莫拖成了顽疾才是,世子夫人还是劝着点世子,多多静养为好,若是经常出去走动,怕是对养伤无益……”
陆清容被她说得一头雾水,难解其意。
蒋轩最近的确时常出府,大都是为了皇长孙遇刺的事,这也是奉的皇命,只不过不宜张扬,不能明说罢了。
陆清容含糊点着头,想赶紧把这一篇翻过去,也就是了。
却不想,贺清宁却揪着这话头,说起来有些没完没了。
纵使陆清容有意往旁处引,想看看她是否真的知道些贺清宛甚至宋世祥的事qíng,却始终毫无所获。
直到贺清宁告辞之前,还在说着“千万别再让世子爷出门”之类的话。
看着贺清宁离去的背影,陆清容比见她之前还要摸不着头脑了。
相反,贺清宁却觉得,她虽然没有直接挑明,但话已经说到这个程度,任谁都该有所察觉了吧……
刚一回到贺府,贺清宛竟然老早就在等着她了。
贺清宛先是假意埋怨了她几句,什么“明明保证过不说出去,竟然还这么急巴巴地去讨好世子夫人”之类的话。
然而当她听说贺清宁并未将话挑明了告诉陆清容,瞬间又有些泄气,心中暗忖起贺清宁的没用。
但贺清宛却并不担心。
利用贺清宁传话,只不过是母亲帮她出的一个主意。
而她自己,还留着一个更为qiáng劲的后手,不信陆清容听了,不会亲自跑去光隐寺!
靖远侯府的榆院,陆清容和绿竹讨论了好半天,始终理解不了贺清宁到底是gān嘛来了。
但是很快,就有人帮她解惑了。
蒋轩没有回来,陆清容独自用完午饭之后,喝过了药,正打算要午歇,绿竹匆忙来报:“二爷过来求见。”
第三百二十六章 陷阱
蒋轲?
他来找自己做什么?
陆清容忍不住扶额。
今日不知是怎么了,一个两个的,平素跟自己无甚关系的人,都凑在这一天过来了。
刚才贺清宁那些听起来意有所指,却总觉得不知所云的言辞,就已经够奇怪了。
她实在想不出来,蒋轲跟自己还能有什么话说。
“有没有告诉二爷,世子今儿个出去了?”陆清容问起。
“告诉了,二爷说,他就是来找您的。”绿竹回道。
陆清容犹豫了一瞬,才忍着困意,吩咐先将蒋轲请到堂屋等候。
好在还没有歇下,发髻未乱,也就不用重梳了。
陆清容还是穿着上午那件浅芙蓉色的褙子,只对着镜子整了整衣襟,便领着绿竹一起,去了堂屋。
只见蒋轲身着靓蓝色斜襟直裰,腰间的青绸腰带之上的和田玉极为莹润,却颇显突兀。
在堂屋等着陆清容,蒋轲并未落座,而是一直站在那里。
见到陆清容进来,他先是侧身避过,待到陆清容在主位上坐了,方才转过身来,微微低着头,并不直视她。
陆清容心中腹诽,专挑了蒋轩不在的时候过来,又这般姿态,真不知该说他是冒失,还是知礼。
原本陆清容对蒋轲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知书达理,标准的温润公子模样。
虽然嫁入侯府之后,与他并无太多jiāo集,甚至话都没说过几句,但许是受到蒋轩的影响,又或者当时唐珊擅闯榆院书房那次。蒋轲初次相见就一副丢了魂的模样,让她多少都对他的印象大打折扣。
收回思绪,释然一笑,陆清容还没来得及问什么,蒋轲那边却已经异常着急了。
“按理说,大哥不在府里,我本不该过来的!”蒋轲自己先提起这个。接着又说:“只是心里搁着这事。实在难以忍受,这才贸然过来求见嫂嫂,还望嫂嫂不要责怪才是!”
此话一出。陆清容反而不好再说什么,但她仍然在蒋轲说前面那句的时候,点了点头,承认他此举着实有些不妥。
蒋轲却好似没注意一般。
“二爷有什么事?”陆清容不想听他再绕来绕去。
“这……”蒋轲面露难色。似乎并不好启齿,抬头往陆清容身后的绿竹那边看了一眼。
“单独相见。本已于理不合,绿竹是肯定不能再出去了。”陆清容直截了当地表示。
蒋轲先是一愣,仿佛没想到,平日里看似柔和温顺的大嫂。竟然还会如此说话。
既然陆清容十分坚持,他倒是并不执着。
目光在陆清容和绿竹之间只停留了一瞬,即刻收回。吞吞吐吐道:“有件事……想求嫂嫂帮我跑一趟……”
“什么事?”陆清容实在受不了他这样一直卖关子。
蒋轲看出了陆清容的不耐,这才鼓起勇气解释开来。
“今日在外面。无意中听人说起,瑾亭的行为似乎有些不检点……”
蒋轲顿了顿。
陆清容闻言,立时愣在当场,睡意全无。
忍不住转头和绿竹对视一眼,陆清容甚至怀疑,刚才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邱瑾亭是他的妻子,即便真有什么问题,也都是枫院之内的家事,怎么也轮不到跑来她这个做大嫂的这里说三道四吧!
而且,什么叫邱瑾亭不检点?
陆清容听到这话,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当初邱瑾亭和蒋轲成亲之前就珠胎暗结……
转念一想,这可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想来蒋轲所指的,并非此事。
陆清容心中百转千回,最还还是一句话没言语,保持了沉默。
她倒是要听听,蒋轲究竟想让自己帮什么忙。
蒋轲说出了最艰难的一句,后面反而没那么纠结了。
“传言说得很难听,说瑾亭每次去光隐寺进香,并非真心礼佛,而是去与人私会……”蒋轲的声音极为低沉,很显落寞,“故而,我想劳驾嫂嫂替我去一趟,帮忙一探究竟。”
陆清容更加难以置信。
又是光隐寺!
这似乎也不是今天第一次听到了。
“既然怀疑了她,你为何不自己亲眼去看?”陆清容反问。
蒋轲即刻解释:“只因还是传言,难辨真假,我若是自己去了……不瞒您说,若是假的还好,我倒不怕惹了她着恼,若是真的,我是决计控制不住自己的……万一有什么不当的举动,那才真是给您和大哥找了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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