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此一生_孟寻【完结】(2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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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清容笑着摇头:“哪里有那么娇气,右臂的伤,早就好了,不信你看!”

  陆清容坐在蒋轩的右侧,此时作势将自己的右臂伸过去,晃了晃,甚至还在他面前停了一会儿。

  蒋轩脸上总算放松了些,嘴角微扬,抬起手,轻轻扶着她的胳膊放回了原位,温声说道:“现在先不看了,晚上再说。”

  意料之外,语义之中的调侃并没受到陆清容的嗔怪。

  实际上,陆清容是走神了。

  姜慧绢刚刚的醉言,不经意地闪现在陆清容脑海,让她颇为吃惊。

  自己明明不在意的。

  不过是小时候的事罢了,哪里有那许多忌讳,自己怎么就忘不了呢。

  转念一想,那时候姜慧绢虽然年纪尚幼,但蒋轩比她要大上好几岁,应该已经不小了吧……陆清容心里开始有点不是滋味。

  只不过,她只是偷偷生闷气而已,并不打算跟蒋轩掰扯这事。

  当然,此时的陆清容,暂时还是能把持住的。

  思绪纷乱,想起自己刚刚嫁入侯府之时,不但对蒋轩的qíng感状况不很关心,甚至还动过帮他给丫鬟开脸的念头,现在想想,果真是时过境迁,再没了当初的洒脱。

  蒋轩就这样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见她时而嘴唇微抿,时而轻声叹息,却完全不明所以,摸不着半点头绪。

  刚才那句“晚上再说”,他还是在逗陆清容的。此时此刻,蒋轩改了主意,晚上真要再好好检查一下,保证她的伤处没有异样才好。

  陆清容的异常没有保持很久。

  不多时,她和蒋轩已经恢复了往日的闲适,有一句没一句地谈着今日的午宴。

  马车很快行至荣恩街,到了靖远侯府。

  待到二人回了榆院,已近申初一刻。

  陆清容总觉得身上有股子酒味,头一件事就是去净房更衣。

  换上一件鹅huáng水糙纹jiāo领褙子,皓白色综裙,里面配着同色中衣,头发也打散了重梳,在脑后随意挽起一个圆髻,犹豫片刻,最后还是把今日笄礼之时那支木兰玉簪戴在了发间。

  整个人显得既清慡,又舒服。

  出来见到蒋轩,也已经焕然一新。

  一身天青色杭绸袍子,腰间系着月白色素面缎带,飘逸的很,只有头发似乎还是原来的样子修真巨星[重生]。

  陆清容行至近前,忍不住踮起脚尖嗅了嗅,闻不到一丝酒气,这才嘴角轻扬,笑着退开了去。

  对于这种亲近又不失孩子气的举动,蒋轩费了不少力气,才没有笑得太明显。

  原本要伸手去揽陆清容的,却是慢了她一步,被她退去了几步开外。

  蒋轩正要过去,抬眼看见她发髻上唯一的那支发簪,含笑问道:“怎么现在不怕掉了?”

  陆清容微微一怔。

  原来,自己席间那番小心谨慎,竟也被他看在了眼里!

  心qíng莫名地变好,陆清容扶了扶头上的发簪,没有言语。

  蒋轩只觉得,她此时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透着灵动,让人移不开视线。

  难不成这及笄之年,真有这么大的变化?

  顾自摇了摇头,蒋轩觉得这一次,当真是自己在胡思乱想了。

  “在想些什么?如何笑得这般诡异?”陆清容开口问道。

  蒋轩实话实说:“突然觉得,今日及笄,你像是变了许多的样子。”

  “哪里变了?”陆清容难得刨根问底。

  “长大了。”蒋轩答得简单。

  陆清容立刻止住了询问,她可不会去问“哪里长大了”这种摆明往他嘴里送话的问题。

  看着陆清容煞有介事地点头,却不说话,蒋轩再次勾起了唇角,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眼看着申时已过,蒋轩感叹道:“晚上的宴席,总算只有你我二人了!”

  陆清容听了,心里唯有踏实。

  枫院那边,蒋轲的一个月禁足未满,得过些日子才可能碰面了。

  之前她还琢磨着,要不要去沁宜院走一圈。

  她平日里不用去吴夫人跟前立规矩,甚至连晨昏定省的常例,因为当初蒋轩的“病qíng”,自打她嫁入侯府的那天起,就已经被免去。

  但今儿个是她的大日子,吴夫人作为她的婆母,没有被邀请出席,本就有点说不过去,若是按照当初“不请长辈”的说辞,倒是尚能勉qiáng。倘若被吴夫人知道今儿个生辰宴实际上去了不少长辈,肯定少不了一通埋怨。

  蒋轩则完全没把这当回事。

  看穿了陆清容的心事,蒋轩劝道:“不用想那么多,她这些天也有自己的乐趣在,前几日不是还来榆院看过笑话!我看她压根顾不上管咱们生辰宴请了些什么人,此时,八成是一门心思盯着外面那个肚子,想着怎么处理呢!”

  “啊!”陆清容想起木樨胡同的立鹃,以及她那个来头大大的肚子,极为担心,“她不会去那边添乱吧?”

  “放心,以前不知道那孩子的来历,现在知道了,当然不能怠慢,我已经往那边加派了人手,绝不会让人有机会过去捣乱的。”

  有了蒋轩的答复,陆清容才淡定下来。

  只不过,刚一腾出工夫想他们的“二人晚宴”,陆清容的脸,再次不争气的红了。

  第三百六十六章 掰扯

  chūn日里,天黑的时辰晚了许多。

  酉初三刻,西边还能映出阵阵光晕。

  榆院尚未掌灯,但内室之中却亮堂得很。

  绿竹领着一群丫鬟们,先在外间正中摆了张沉香木圆桌,接着开始往上面摆饭。

  蒋轩犹自捧着手里的书本,对屋里众人的忙碌视而不见。

  陆清容可就有点奇怪了。

  他们很少会在内室用饭的,上一次还是因为前些天自己受伤,不方便挪来挪去,才勉qiáng同意在外间的罗汉chuáng上吃过几回。

  今儿个这又是所为何故?

  陆清容先是冲着绿竹投去询问的眼神。

  绿竹心领神会,赶忙应道:“世子爷吩咐的,让在内室摆饭[穿书]将军大喜。”

  陆清容侧头向蒋轩看去,只看见他唇边一闪而过的笑意,便没了下文。

  丫鬟们忙碌了好一阵,方才悉数退下。

  陆清容看着一桌子的吃食,说是“宴席”,着实不为过。

  清蒸鲈鱼、龙井虾仁、胭脂鸭脯,东坡肘子,酒酿鹌鹑、冬笋玉兰、蟹huáng豆腐、冰糖苏酪……

  种类众多,每样只是小小的一叠,取其jīng华。

  这倒是符合了陆清容的意思。

  平日里,她总是念叨,一大桌子菜,既铺张làng费,又看着眼晕,让她看着就没食yù。

  蒋轩自小生在侯府,见惯了钟鸣鼎食、花团锦簇的日子,对陆清容这“làng费”一说是完全不能理解的。但她既然如此坚持,依了她倒也无妨。

  陆清容见了,忍不住微微勾起了唇角。

  等到绿竹也在蒋轩的目光示意下退了出去,陆清容这才问道:“为何要把饭摆在内室?”

  蒋轩闻言。先对着桌上那袖珍莹白瓷酒壶努了努嘴,道:“这不是怕你喝得不尽兴么!今儿个在望玉楼,见你一滴酒都没碰,定是不好意思在人前失了体面。”

  陆清容嘴唇微抿,不得不承认的确是这么回事儿。

  想起今日姜慧绢的种种失态,还不都是被这穿肠毒药害的。

  突然之间,陆清容发觉。自己好像也没资格说人家。

  去年的生辰。赶上蒋轩出征在即,当时若不是自己喝了酒,绝不敢仗着醉意。非要跟蒋轩圆房不可……

  陆清容自己在心里暗忖,嘴上却不肯承认。

  “横竖是在自己家中,哪里还有那许多顾忌!”陆清容佯装镇定。

  “好好好!”蒋轩也不反驳,顺着说道:“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我总成了吧!”

  陆清容以为他在耍赖,促狭心起。追问道:“你倒说说,如何又是为了你了?”

  蒋轩听了,笑意更浓,道:“你是没见过自己喝醉的样子。才会有此一问。”

  陆清容挑了挑眉,不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蒋轩见状,怕她想偏了。道:“从今往后,你饮酒之后的样子。就只能我一个人看见!”

  说这话的时候,蒋轩表qíng认真得很。

  看在陆清容眼里,则别提有多孩子气了。那神色,仿佛是小孩子在捍卫自己的糖果一般,绝不肯与他人分享。

  陆清容有心笑他一笑,但细想这话中所指,难免心下动容,张不开口了。

  二人在桌边坐下。

  蒋轩没有猜错,对陆清容来说,被榆院的丫鬟婆子们见到醉态,也是她无法接受。

  有了此番安排,陆清容果然放松了许多。

  桌上那一小壶竹叶青,不多时,便见了底。

  丫鬟们早有准备,摆饭的时候,就把温酒的酒樽放在了一旁,里面还有好几酒壶鬼妹带我闯地府。

  只不过,蒋轩并没有动手。

  他可不想陆清容喝太多,小酌怡qíng,也就是了。

  为此,他还专门去找了趟太医,询问陆清容的伤愈qíng况是否可以饮酒,得到徐医正拍着胸脯保证“早已无碍”,才能放心。

  陆清容本也不yù多喝,但今儿个午间的生辰宴,让她一直有点兴奋,虽然被姜慧绢最后恶心了一瞬,但总的来说还是极为高兴的。

  陆清容自己伸手,又拿了一壶温好的酒。

  看到蒋轩的神色变得有点古怪,陆清容轻咳了一声,道:“这才多小的一壶,怕是连二两都没有,更何况,还是咱们两个人喝!”

  蒋轩被她的抢白逗乐了,笑着道:“我又没说你什么,你倒先解释起来了!”

  说完,蒋轩抬起手,要接过她手里的酒壶,帮她斟酒。

  陆清容不好意思了,手腕一收,躲开他的手,迅速帮二人面前的酒杯倒满。

  这一系列动作,又惹得蒋轩一阵轻笑。

  “你笑什么?”陆清容还十分清醒。

  “小心你身上的伤,莫要喝太多了才是。”蒋轩正色道。

  陆清容点着头,认可了他的回答。

  只因此时此刻,她连微醺都谈不上。

  当陆清容不再这么清醒的时候,她提出来的问题,便也没有这么容易回答了……

  酒过三巡。

  陆清容绝对算不上醉酒,但眼前已是有些晕晕乎乎的了。

  如此一来,说话再也无法做到往常一般深思熟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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