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承想,靖远侯是个扶不上墙的,近些年更是gān脆一病不起。而备受打压的蒋轩竟然异军突起,俨然带了些当年老侯爷的遗风。
虽说蒋轩尚未被她收为己用,但吴太后也并没死心……
再看吴夫人,被奉宁殿拒之门外后,更加焦急难安。
对她而言,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受到太后的冷遇,难免心慌意乱,总觉得这座靠山不像往日那般看重自己了。
一旦有了这种认知,以吴夫人的心思,必然是要另寻一个靠山才能心安的。
于是,鬼使神差一般,她在宫里拐了个弯。直奔东宫而去。
求见世子妃未果。
对软禁一事毫无所知的吴夫人,只觉得是太子妃也不愿意理自己。
正当她再没了念想,打算无功而返时,临近宫门之处听到太后有请,自然欣喜若狂。
跟随侍女回到奉宁殿,太后已经在偏殿等她了。
太后端坐于主位,身着huáng色绣金褙子。织金云龙纹。乃是常服里比较随意的样子,发间也略显清淡,只有抹额正中那块鸽子蛋大小的翡翠。水头极佳。但也不难看出,这番装扮颇为匆忙。
此时太后的神qíng严肃,仪态端庄,气色却似乎有些不佳。
吴夫人心中暗道。这倒与自己有几分相似,像是心里也有什么难解之事。
“是岚英过来了啊!”太后的语气十分亲昵。接着道:“我一听说是你,赶忙让她们把你喊了回来。这些宫女越来越没个分寸,哀家虽说身子疲乏,却也不会连你都不见!”
这明显不是实话。而是客气。
但吴夫人听了,顿时大喜过望,只觉得太后待自己一如往日般亲近。
她未再多想。一口气把“蒋轩为了个身份不明的女子,竟然对自己不敬”的事qíng讲了出来。
过程中免不了添油加醋。
经过她的描述。立鹃俨然成了实打实的番蒙jian细,像是她亲眼所见一般。
而羽林卫把她架回沁宜院那段,更是险些就要变成蒋轩直接对她施bào了……
吴夫人吐沫横飞地讲着。
太后娘娘听罢,明知道她这话里水分太大,却也懒得深究。
立鹃是不是番蒙人,太后比谁都清楚。
吴夫人见太后娘娘毫不质疑,继续得寸进尺,一边用帕子作拭泪状,一边道:“无论如何我都算是他的母亲,他这般待我,真真是连孝义廉耻都不顾了!还请太后娘娘给我做主!”
吴夫人的声音甚至有些发颤。
太后听了,心中唯有冷笑,开口却是劝说之词。
“你的心qíng,哀家颇为理解。但你须知道,靖远侯世子的身份已经今非昔比,早不再是那个侯府里的小孩子,而是朝廷之中战功显赫的将领。哀家虽贵为太后,却终究是个女流之辈,如何能轻易降罪于朝廷命官?更何况,他还是个有功之臣!”
太后这番话,乍一听有些道理,却让吴夫人脑子更乱了。
太后话锋一转,继而说道:“说这些,并不是哀家不想帮你,而是为你指条明路。”
“还望太后娘娘明示!”吴夫人满脸激动。
太后见状,嘴角勾起一瞬,先屏退左右,才解释道:“既然他算朝廷的人,咱们就要用朝廷的办法来解决。如今皇上对蒋轩极为看重,任谁都不好轻易动他,但未来的储君……对蒋轩是怎么个态度,就未可知了……”
吴夫人闻言,浑身一震,似乎不敢相信这话出自太后娘娘之口。
震惊过后,细想这话里的意思,她却不甚乐观。
这储君之位的归属,倘若是皇长孙倒也罢了。
万一是景王……这蒋轩还不更反了天!
电光火石之间,吴夫人仿佛明白了太后娘娘所指。
若说她和太后有什么共同的心愿,那么皇长孙继位定是其中之一。
“那您看,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吴夫人并不确定,自己要如何行事。
太后见状,很是满意,抬手示意吴夫人到近前来。
吴夫人赶忙走到太后跟前,俯首待命。
太后旋即贴到她耳边,说了好半天的话……
吴夫人从奉宁殿出来之时,神色仍带着一丝慌张。
她依旧没有直接出宫,而是绕去了东宫。
这一次,她要求见的人,并不再是太子妃了……
正午时分,吴夫人方才回到侯府。
而这时的榆院,气氛又恢复到了早晨最初的状态。
堂屋里已经摆好了午饭,丫鬟们悉数退下,只剩下绿竹一人。
她眼睁睁地看着世子爷搀着夫人进来,夫人几次想挣开他的手,似乎都没成功,但脸上不qíng愿的表qíng却贯穿始终。
世子爷在身旁陪着小心,脸上那是没有一点严肃的样子。
与其他丫鬟相比,绿竹绝对算见多识广了,再加上叶妈妈平日里的教导……
故而,此时绿竹见状,完全没有要上前帮忙的意思,而是立刻低了头,权当没瞅见面前这俩人。
反正夫人的虚弱不是因为生病,她便没什么可担心的。
待到二人落座,绿竹才挪到桌边,开始不声不响地布菜。
只不过,陆清容和蒋轩还没吃上几口,丫鬟秋兰就进来传话了。
“宫里来了人,请夫人去东宫一趟,说是陆侧妃有请。”
陆清容一愣。
早晨还在担心陆蔓玉,这就来请了。
第三百九十四章 邀请
东宫有请,总归不好怠慢。
陆清容心中多有不解,总琢磨着陆蔓玉这到底唱的哪一出,更是无心用饭了。
在蒋轩的坚持之下,陆清容勉qiáng喝了小半碗香米粥,便立刻更衣梳妆,准备进宫。
一路畅行无阻,当陆清容步入东宫之时,正好是未初时分。
陆蔓玉并非待在自己的院落,而是在偏殿里等她。
驻足殿前,陆清容不禁皱眉。
以前她曾经跟着唐玥来过几次东宫,而这偏殿,正是昔日太子妃见客之所。
太子妃才被软禁,陆蔓玉就如此行事,着实又让人替她捏了把汗。
陆清容心中暗暗摇头,正要进入殿内,竟和正要出来的皇长孙撞了个正着。
多日不见,皇长孙的个子长高了不少,俨然已经和自己差不多了。
皇长孙身着朱红色锦袍,腰间系着金丝镶玉革带,头戴赤金云纹发冠,仪态从容,有着远超他实际年龄的稳重。
陆清容只打了一个照面,就感觉与昔日的直慡灵动相比,皇长孙的眼神之中多了一丝谨小慎微。
二人相互见礼过后,皇长孙率先开口:“陆侧妃在殿中已经等候多时,世子夫人请。”
陆清容礼貌地点头,等着皇长孙先走。
皇长孙竟然还解释了一句:“午歇的时辰已过,我要去念书,先行一步。”说完,才转身离去。
在陆清容的记忆之中,皇长孙就是这般温和知礼的,但总觉得有那么一点不对劲。
看着他被众人簇拥离去的背影,陆清容暗忖着。小小年纪,得知母妃被软禁,竟丝毫看不出焦急之态,且与往日一般无二,着实非常人所能及。
想到他是刚从偏殿出来的,陆清容不由暗道,看来蒋轩所言非虚。皇上真有可能让陆蔓玉代为照料皇长孙了。
来不及再细想什么。陆清容走进了偏殿。
只见坐在上首的陆蔓玉,一身桃红色衣裙,毫不逾矩。头发梳成凌云髻,其上多为点翠银饰,只有手上露出的一对赤金实心镯子算是她多年偏爱的风格,却和通身的装扮颇为不搭。
见到陆清容进门。陆蔓玉立刻起身相迎。
“中午才派人去请,没想到你来得这样早!”陆蔓玉满脸笑意地说着。“时辰赶得巧,你刚进门时,碰到皇长孙了吧?”
后面这一句,则是带了明显的得意。
陆清容对她这位三姐甚为了解。只笑着说:“是碰到了,难得三姐和皇长孙相处融洽。”
陆蔓玉闻言,更是掩饰不住骄傲的神色。
“皇长孙宅心仁厚。这倒并不是什么难事。”陆蔓玉的语气却没有丝毫谦虚。
陆清容这才问道:“不知道三姐找我过来,所为何事?”
“哪里有什么事!只不过多日不见。甚是想念,这才请你过来,咱们姐妹之间说说话,闲谈而已。”
陆蔓玉说完,拉着陆清容在偏殿的金丝楠木圈椅上坐了,又忙着吩咐人上茶。
陆清容并不相信她只是想找人说话。
她们虽是姐妹,但即便是出嫁前大家都住在陆府的时候,也不曾有过什么闲谈。每次陆蔓玉找她说话,或多或少都是有些目的。
更何况,陆清容还注意到,此时偏殿之中当值的宫女甚多,单就陆蔓玉身旁立着的,就有四个。
此刻的陆清容甚至希望,今日陆蔓玉的目的只是想摆排场给自己看而已。
见陆清容沉默不语,陆蔓玉绷不住切入了正题:“过些天,宫里要办端阳宴,你可知道了?”
“倒是听说了。只不过自我嫁入侯府,还从未参加过宫中的端阳宴,并不清楚太多细节。”陆清容回道。
前年是蒋轩“身体有恙”,宫中的宴席也时有缺席,而去年则是赶上太子薨逝,宫里根本就没办端阳宴。
“其实我也没参加过。”陆蔓玉笑着道:“所以才更加盼望,能借着这次机会,好好热闹一番!”
陆清容正琢磨她这“热闹”指的是什么。
陆蔓玉接着道:“自从我进了宫,一直憋闷得很,想起当年在女学的日子,倍加怀念。这次端阳宴,唐玥、崔诗云、康宁县主这些昔日同窗,应该都会来吧!只可惜唐珊和贺清宛的身份差一些,定是没这个机会了……”
陆清容并不认为这里面有谁跟陆蔓玉相熟,尤其她竟然直呼唐玥的名讳,更让人感到不妥。
陆清容觉得还是应该提醒她一下:“景王妃时常进宫请安,也会来东宫找太子妃,应该还算常见的吧。”
陆蔓玉并不在意,随意道:“是我一时口误。”而后立刻转移了话题,“其实我最惦记的,还是康宁县主。早先听说了她的孩子夭折,一直没顾上亲自安慰,眼看着好几个月过去,见都没见上一面……这次端阳宴,你务必要带着她一起进宫才是!”
陆清容听罢,隐约觉得,这似乎才是陆蔓玉请自己来的真正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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