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轩见状,也猜出了大半,往陆清容那边挪了挪,牵过她的手,放在自己膝上握着,轻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万事总有解决的法子。”
陆清容并不乐观,叹了口气,道:“唐珊自视甚高,怕是不会轻易听劝。而且与县主不同,她近年来顺风顺水,难免愈发我行我素。本想着一会儿进了宫,我肯定要跟着她,尽量不让其单独离开,但转念一想,宫中办宴,外命妇们哪里有什么自由,若是奉宁殿有命,自然是得让去哪儿去哪儿的。”
蒋轩微微一笑,抚着她的手背,轻声道:“这个你放心,任凭别人如何设计她,只要二皇子稳坐宴席,她也是决计撞不上人的。好在咱们提前知会过,二皇子有所准备,今日肯定不会轻易离席。”
陆清容稍微踏实一些,却又想起:“可是还有她身上的东西!倘若被人发现。二皇子同样脱不了gān系!要不然,我想个法子,从她身上拿过来?”
陆清容明知道这样会bào露了自己,却实在没想到别的办法。
蒋轩立时摇头:“这怎么行!且不说你要如何跟唐珊解释这事,就算是真让你拿了过来,那毕竟是二皇子的东西,放在你身上。被人发现了。岂不是一样有口难辩?”
陆清容刚才是一时qíng急,此刻被蒋轩一说,也觉出不妥。
蒋轩提醒道:“一会儿进了宫。你赶紧去找景王妃,让她来处理。”
陆清容立刻恍然大悟。
她怎么把唐玥给忘了!
让唐玥去对付唐珊,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台面上,她是地位尊崇的景王妃;私下里。她是唐珊的正牌嫡姐。
对唐珊发号施令,自当不在话下。甚至连理由都不需要一个。
更重要的是。正因为她是景王妃,那荷包里的东西,她可以堂而皇之地收了,名正言顺地放在身上。
如此一来。东宫也好,奉宁殿也罢,这既撞不上人。又没有物,想栽赃嫁祸也不能够了。
被蒋轩一句话点醒。陆清容面色赧然地使劲点头:“进了宫,我立刻就去找景王妃!”
之后她还不忘小声加上一句,“幸亏有你跟着,不然我差点儿把自己绕进去。”
声音虽小,蒋轩却听得极清楚,顿时眼底溢满了笑意。
伸手抱了抱陆清容,嘴上打趣的口吻十足:“我不跟着你,难道还跟着别人不成?”
这话单独听着,是有些无厘头的。
听到陆清容耳中则不然,她立刻就想起了昨个儿夜里,幔帐之中旖旎无限,蒋轩在她身上,当她累到推拒之时,凑到耳边说的那句“我不压着你,难道还压着别人不成”……
此刻再被他这样抱着,陆清容顿时耳根一热,轻轻挣出一只胳膊,对着蒋轩的胸口就是一拳。
她本就不舍得太使劲,对蒋轩来说,更感觉不到什么力道。
蒋轩只觉得,就跟猫挠似的。
他反而希望陆清容能货真价实给自己一拳,省得这软绵绵的触感,险些又把自己撩拨起来。
蒋轩深呼吸调整着。
陆清容人还靠在他怀里,自然听见了他大喘气的声音。
想着进宫的时辰一刻都不容耽误,陆清容反而没了担心,生出促狭之意,接连又给了他几拳。
蒋轩哪里不晓得她的心思,当即捉了她的小手,握在自己手心,贴到她耳边呵着气:“我现在是不能把你怎样,你尽管可劲儿折腾,我帮你数着,等晚上回了榆院,可就该换我了……”
说完,果真放开了陆清容手,让她接着打。
陆清容哪里还敢继续。
若是以前也就罢了,自从前几日母亲送来补品被蒋轩撞了个正着,他的表现就一直不大对劲……
陆清容从善如流,立刻停了手,将另外一只胳膊也从他怀里挣出。
蒋轩怀中一轻,微微一怔,还以为她是生气了。
下一刻,就被陆清容的双臂环住了腰。
“刚才数的都不算!我可是没再打你了……”陆清容嘟着嘴,窝在蒋轩怀里小声说着。
蒋轩此时只能瞅见眼前有个小脑袋在自己胸前蹭来蹭去,却看不见她的表qíng,但单凭这娇嗔的语气,也能猜个出个大概。
他伸手回抱着陆清容,轻轻按住那小脑袋不让她再乱动……
跟在他们后面的那辆马车里,唐珊和蒋轲面对面正襟危坐着。
蒋轲煞有介事地嘱咐着,让她进宫定要礼仪周全、小心谨慎,莫要丢了靖远侯府的脸。
唐珊顺从地听着。
心想蒋轲是前几天才恢复的差事,今日难免更谨慎些,倒也正常。
尤其这还是自己头一次进宫。
尽管出身燕国公府,但身为庶女的唐珊,以前从未踏入宫门一步。
昔日在女学之中,每每听到旁人讲起皇宫,总是心向往之。
如今,自己总算能亲自感受到进宫赴宴的滋味了,不禁满怀期待。
不多时,靖远侯府的马车缓缓停下。
神武门附近,已经是勋贵官宦的马车林立。
唐珊被丫鬟搀扶着下车,仰头望向宫门,被这守卫森严的高门红墙震慑得万分激动。
前面世子的马车反而一直没动静。
蒋轩正忙着帮陆清容整理刚刚弄乱的衣冠……
片刻过后,神武门前的众人,方才看见靖远侯世子气宇轩昂的身影,只见他神采奕奕、从容不迫地下车,又亲自回身将世子夫人扶了下来。
第四百零四章 行动
进入皇宫,陆清容便与蒋轩分开了。
蒋轩是要与文武百官一道去觐见皇帝的。
陆清容则与其他外命妇同行,前往奉宁殿给太后请安。
一路上,由于蒋轩不在身旁,陆清容始终格外警惕,心里反复琢磨着今日赴宴的行程。
此刻先是去奉宁殿请安,之后皇上与太后娘娘皆会移驾西苑,赐宴群臣和外命妇,并于太液池旁观湖she柳。
足足要从上午一直折腾到傍晚。
相比之下,去奉宁殿这一段还是比较稳妥的,总归都是女眷。
想来,这算计二皇子和唐珊的人,是要在西苑那边做文章了。
陆清容却不敢掉以轻心,一进了宫门就开始寻找唐玥的身影。
刚刚她已然见到了景王府的马车,看来唐玥是早她一步进宫的。
陆清容一边想,一边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跟在她身后的唐珊,却不为所动,依旧慢条斯理地迈着小碎步,还不时左右环顾一番,似是对宫里的一切都极为新鲜。
陆清容分身乏术,索xing先不理她,疾步往前去了。
果然,就在前面不远处,见到了唐玥。
贵为景王妃的唐玥,与旁人不同,身边还跟了一名随身侍女。
陆清容快步上前,绕开了那侍女,去另一侧,极为自然地虚扶着景王妃,继续前行。
唐玥微微一愣。
自打她们先后成亲,有了各自的身份,为了避嫌,从未在人前有过这种亲密行径,更不用提此刻陆清容的举止甚至还有些逢迎之态……
唐玥立刻觉出异常。不着痕迹地让身旁侍女去后面随行。
“怎么了?”唐玥的声音极轻,目光依旧淡然地注视前方。
陆清容同样如此,一口气把唐珊穿了邱瑾亭那件夹带二皇子扇坠的衣裳的事讲了出来,自始至终,面色云淡风轻,像是在谈论天气一般。
“她自己知道么?”唐玥问道。
“不确定。”陆清容实话实说,“我也是出门看见她时才发现的。不过。看她刚刚进宫之后甚是雀跃的模样。像是并不知qíng。”
唐玥沉默片刻,又问:“靖远侯夫人可来了?”
陆清容摇头:“没有,也告了病。”估计她正是为了逃避责任。
唐玥心中已有计较。笑着拍了拍陆清容虚扶着自己的那只手,才轻声道:“这件事,jiāo给我了。”
只见唐玥随即停下脚步,先喊了侍女上前。才又对陆清容说道:“我有些乏了,想站着歇会儿。世子夫人先去奉宁殿吧。”
陆清容未再多言,行礼过后,便先行离去,随一众外命妇前往奉宁殿。
直到向太后安之时。陆清容仍难免心不在焉,甚至过了好半天才发现,除了皇后娘娘和成阳公主之外。陆蔓玉竟然也在太后身旁,且太后还对她一副颇为亲近的模样。
陆清容暂时顾不上自己这个三姐了。
她心里一直忐忑着。也不知道唐玥有没有把唐珊身上的东西收妥当了。
正在这时,景王妃方才姗姗来迟。
陆清容立刻望过去。
当她看见了唐玥身后的唐珊,方才真正松了口气。
只见唐珊所穿的衣裳,已经和出门之时不一样了,虽同是大红素罗衣,但纹路不及之前那件繁杂,且略微宽大一些,并不十分合身。
难得唐玥只用这么短的工夫,就能找到如此相像的衣裳,甚至比先前那件还要得体些,更符合唐珊平妻的身份。
然而唐珊的心qíng,正如此刻的脸色一般,黑到了极点。
适才在来奉宁殿的路上,被唐玥截住,直接拉去偏殿。一上来就劈头盖脸教训自己一通,说自己的冠服不合规矩云云。紧接着,二话不说就让几个侍女qiáng行给自己换了衣裳。
低头看着身上这件既肥大又暗淡的衣裳,唐珊心里憋闷异常,又不敢吱声。
她就想不明白了,自己不过是靖远侯府一个平妻,那个贵为景王妃的嫡姐,跟自己较的这是哪门子劲……
只不过,她与唐玥姐妹二人一前一后进来的qíng景,看在旁人眼中,自是另一番感觉。
太后娘娘见了,都开口打趣:“刚才还和皇后念叨着景王妃怎么还没来,原来是和娘家妹妹凑在了一处!”
此话一出,陆清容立时明白过来,吴夫人人是没来,但早已将唐珊顶替的消息报给了太后。
否则,太后绝不会如此从容。
别的不说,单就唐珊这个平妻居然能进宫来赴宴,不知内qíng的人就该奇怪才是。
就好像皇后娘娘和成阳公主,明显都面带诧异。
成阳公主甚至还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碍于太后在场,倒是不敢发难。
只有陆蔓玉不甘寂寞地跳出来凑趣:“景王妃和妹妹的感qíng真是好呢,只可惜当初没能嫁到一处!”
这话说得有多不妥当,从大殿里的安静便能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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