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夫人突然想起唐珊,想起那次意料之外的一尸两命,登时让她悔不当初。
故而,整整一夜,吴夫人都被这种复杂而矛盾的心qíng环绕着,没有丝毫困意。心里始终惦记着陆清容的事。
沁宜院这边。吴夫人为了这事。竟是通宵未眠。
榆院的qíng形,则有些不同。
陆清容的小日子,的确是迟了十几天了。
但她自己压根儿就没注意!
偏巧。周围居然也没人提醒她。
并非由于众人粗心,而是蒋轩有意为之。
这半年来,蒋轩一直留心记着这些,时刻不忘帮她调理身体的事儿。同时也是为了他们已经达成的共识,想要个孩子。
故而。这次最先发现陆清容月事迟了的,就是蒋轩。
不想给陆清容压力,既然她自己没发觉,蒋轩便也佯装无事。想等着太医看诊过后再说。
陆清容这些天还在纳闷。
不知为何,近来蒋轩夜晚格外消停,多日都不曾碰过自己。
起初。她以为是漠北的事儿闹的,蒋轩满心忧虑。方才至此。
但一天天过去了,她发觉似乎又不是这么回事儿。
这日晚上,陆清容存了心思要弄清楚,坚持等着蒋轩一起睡。
亥正时分已过,蒋轩才磨蹭着从书房回了内室。
一番梳洗过后,蒋轩轻手轻脚地走进里间,心里琢磨着陆清容若是睡着了才好。
行至chuáng边,透过屋中略显朦胧的灯光,见到陆清容静静地躺在内侧,面朝里,身体只有因呼吸带动的微微起伏,俨然一副睡沉了的模样。
见她如此,蒋轩心里总算松了口气。
这几日,软香在怀又不敢碰,让他当真吃了些苦头。
此刻她既然已经入睡,想来自己所受的折磨还能轻一些。
抱着这样的想法,蒋轩蹑手蹑脚地掀开被子一角,正要悄无声息地躺进去,忽然发现chuáng上似乎放着东西。
当他清楚地看到眼前之物,登时愣住,抓着被角的那只手在僵在了半空。
那是一本jīng装的册子,大红色封皮,其上空无一字。
蒋轩一眼就认出来,这正是陆清容嫁妆画中的一本。
无需细想,如此端端正正地放在chuáng上,还用被子盖住,定是陆清容故意为之。
根本不用打开看,单是想想陆清容把嫁妆画放在此处的这个举动,就足够让蒋轩血脉偾张了。
蒋轩多年练就的定力瞬间破功。
只见他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想冷静下来,却无济于事。
无奈之间,蒋轩的第一反应就是要转身离去。
正在这时,陆清容忽然翻了个身,面向外侧。
蒋轩还来不及转身。他仍在担心千万不要吵醒了陆清容。
却不想,陆清容根本就是睁着眼睛的。
如此一来,蒋轩那激动不已的姿态,便毫无掩饰地展现在了陆清容面前。
场面顿时变得十分暧昧。
陆清容没料到他的反应竟这样大,瞬间有些不知所措,刹那的工夫,她就拉起身前的被子,猛地盖住了自己的脸。
这一系列动作,看在蒋轩眼里,又让刚才那阵难耐不减反增。
想着陆清容说不定已经有了身子,顾及她的状况,蒋轩坚持忍着没动。
蒋轩盯着刚刚手里一直攥着的被角,无奈摇了摇头,轻轻放手,又将那本画册盖了个严实。
顾自调整了半晌,蒋轩才轻声说道:“忽然想起还有些事qíng,你先睡,我去书房一趟。”
声音带着不同寻常的沙哑。
话音未落,屋里就响起了他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用被子蒙着头的陆清容,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等她缓缓从被子里探出头,才发现蒋轩居然真的走了。
原以为他是在逗自己。
但将近过了一个时辰,仍不见蒋轩人影,陆清容才微微蹙起了眉头。
这里面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蒋轩这是怎么了?
陆清容百思不得其解,越想越没头绪,越想越憋屈。
直到过了丑正时分,方才浅浅睡去……
榆院的书房里,蒋轩也没好到哪儿去。
世子爷今夜的举动,让墨南都觉得古怪了。
自从世子爷成了亲,就从没在书房歇过。今儿个不知怎么了,先是急匆匆过来书房,又吩咐人打了凉水进去。
初chūn时节,乍暖还寒,并没到能洗凉水澡的时候吧……
书房里头,蒋轩几桶凉水浇下去,总算平复了些。
想着明日就是徐医正来看诊的日子,到时候不管有无喜讯,总算是能有个准信儿了。
越是期待,这时辰过得越慢。
总算盼到天亮,却先是来了客人。
第四百二十章 自荐
江凌来得早,本以为要等好一阵才能见到蒋轩。
奇怪的是,当墨南将他让进书房之时,蒋轩竟然已经在里面了。
只见蒋轩身着一件鸭青色jiāo领直裰,神色俊朗依旧,却透着一丝疲态,像是昨夜没有睡好。
而且他刚刚还是从书房里间走出来的……
江凌眼中的诧异,蒋轩也发觉了。
轻咳一声,蒋轩颇为尴尬地摸了下鼻子,犹豫要不要对自己睡在书房的事解释两句,又觉得怎么说都不合适,反而更有此地无银之嫌。
想起自己平日里,这个时辰也正在书房写字,蒋轩不由失笑,暗忖是自己想得太多。
昨晚急匆匆过来书房,一待就是一整夜。
蒋轩有生怕陆清容有所误解,便惦记着早些回去。
这一着急,他索xing直接问道:“你过来有何事?”
江凌直表来意:“我是来毛遂自荐的。听闻皇上已然决定将武定侯世子召回,如此一来,总要再派人过去吧!”
“你想去漠北?”蒋轩很是意外。
“正是。”江凌直言不讳,“这几年,我曾多次前往漠北,对那边的形势有一定的了解,且感触颇深,尤其与世子同去的那次,更是从你身上学到不少东西,收获良多。”
江凌似乎仍不习惯说这种夸赞之话,特别还是当着本尊的面。
只见他顿了一顿,才接着道:“我也不愿白白làng费了这番经历。有了近年的积累,再加上我才从漠北回来不久,怎么想都算是个不错的人选。况且,这次科考再不尽如人意。我终归也是个正经的进士了。”
蒋轩对他的坦率极为赞赏,也跟着坦言道:“说实话,原本我也想到了你。若论起对漠北局势的了解,亦或在军中的表现,你都是无可挑剔的。”
“只不过,当初你是和崔琰一起去的漠北,现在他遭人构陷。若是换你去接替他。怕也会有惹祸上身的风险。”
蒋轩并未提及有人在背后筹划抢功的事,以江凌的脑子,估计早就想到了这一层。
但蒋轩仍意有所指地说了一句:“只怕皇上心里已经有了人选。”
昨日皇上召他进宫。做出询问自己的样子时,他就隐隐有了这种感觉。
江凌自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道:“其实,我也知道自己的希望不大。我就是想着。漠北的形势看似和最终大捷只有一步之遥,但若真随便让什么人去。恐怕仍有凶险。”
“一则,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比起来,我起码更有希望能打胜仗;二则,若是我去顶替。等到回来之时,对武定侯世子的功劳,也更有立场去据理力争。”
对江凌而言。崔琰好不容易创造出现在的大好形势,绝不能让旁人几句话就抹杀了功劳。
蒋轩又何尝不这样想!
“既然如此。咱们不妨一试。我立刻就写折子举荐你!”蒋轩同样不想眼看着漠北局势因为抢功的事功亏一篑,即刻坐于案前,写起了折子。
当着江凌的面,写完过后派人送去了宫里。
得知江凌早晨连饭都没吃,就赶来了侯府,蒋轩留了他用饭。
“去告诉夫人一声,早饭我就不过去用了。”蒋轩亲自吩咐墨南。
本是一句告知的话,没承想,不一会儿,陆清容竟然派了个丫鬟过来回话。
蒋轩倍感舒心,想起自己之前还担心陆清容为了昨晚的事生气,不由松了口气。
想及平素陆清容的嘘寒问暖,再看看面前的江凌,蒋轩兴致大好,喊了那丫鬟进来。
很快,一个梳着双螺髻有些面生的小丫鬟怯生生走了进来。
她心里砰砰打鼓,紧张得不行。
这是夫人第一次让自己给世子爷回话,面对世子爷那张严肃冷峻的脸,她本就有些发抖了,再想起世子夫人的话,更是……
“可是夫人有什么话?”蒋轩故作淡然地问道。
小丫鬟战战兢兢地点头,不忘抬眼环顾四周,待看到世子爷身旁有客人在,更是不敢开口了。
蒋轩见状,自以为猜测没错,心里更乐了:“别支支吾吾的,夫人说什么了?”
“夫人说……夫人说……爱吃不吃。”
语毕,那小丫鬟把头低到了极致。
夫人让他如实转达,她可不敢胡乱编排。
只求世子爷不要责罚太狠才好。
谁知蒋轩听了,竟是哈哈大笑起来。
“就这一句?”蒋轩问道。
小丫鬟赶忙点头。
“下去吧!”
见世子爷笑意不减,又不像是装的,小丫鬟别提多震惊了,担心世子爷反悔,连忙一溜烟退了出去。
她哪里知道,在蒋轩心中,陆清容若不计较,固然可以让他松一口气,但却不及这般真qíng流露来得让人动容!
她当真是愈发在乎自己了。
在外人面前,陆清容永远都是得体到挑不出任何错处,曾几何时,她也是这么对自己的。
如今,可是越来越不同了呢……
小丫鬟不知道,不代表江凌也不明白。
若是换了旁人在场,这妥妥是个蒋轩秀恩爱未遂的场景,但看在江凌眼里,却大不相同。
他没有半点幸灾乐祸,只因他清楚地知道,蒋轩脸上的笑容,皆是发自内心。
故而,江凌这顿早饭,吃得味同嚼蜡。
再看榆院,陆清容也没好到哪儿去。
丝毫没有食yù不说,甚至胃里还隐约有点恶心。
一个人随便用了几口,就领着绿竹去了梨chūn院。
今日,正是徐医正过府请脉的日子。
丽鹃的身子,月份本就不大,再加上她身形高挑,不容易显怀,此刻只是略丰腴了些,肚子倒看不出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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