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上闪过一抹挣扎,顿了顿,才沉声一叹道:“罢了,都罢了,只要她回来,只要她好好回来……”
说完之后,他似是想起了什么,突然起身走至墙边,将挂在那里的长剑取了下来。回到榻上坐下后,他便手抚着剑鞘,一动不动的垂眸不语着。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察觉到他的qíng绪渐渐稳定下来,冉管家才敢叫人进来,将他摔碎的茶杯清理了出去。又为他换上了一套新的茶具,重新倒上了一杯热茶。
淡淡的茶香弥漫在房内,冉之宸深深了吸了口气后,握着长剑的手又紧了紧,“王叔,小宝她这次,定是怨恨于我了吧……”
不等冉管家回答,他蓦地苦笑一声,接着说道:“她不惜冒着伤害身体之险,也要服药避孕,如此不愿为我生下孩儿,定是怨恨于我,决心要与我分离了吧。我竟还侥幸地想着她只是郁结难消,赌气出走罢了……”
冉管家呼吸一窒,只觉得差点儿落下泪来。他何时见过这样的冉之宸。这还是他们那个沉稳威严,天下事尽在掌握的主上吗?
冉之宸闭了闭眼,声音越发沙哑起来,“她确实该怨恨我的。她伴我多年,却屡遭凶险。多次心生离意,又被我qiáng行留下。就连成亲之事,也是我使了手段。我……我本是想好生护着她,让她安安稳稳的,欢喜幸福的过日子。可为何就……”
说着,他抬起手来,狠狠地掐了掐揪痛不已的眉心。
冉管家已落下泪来,哽咽着说道:“主上,够了,够了,您为主母做得已经够多了。主母会明白的,会回来的。想必用不了几日,护卫们便会查到她的消息了。”
却见冉之宸缓缓的,缓缓的摇了摇头,“王叔,不知怎地,这次我尤为不安。小宝她曾多次离我而去,但前两次,我都有绝对的把握她会重新回来,可这一次……她连从不离身的剑都未带,半个月过去了,竟如凭空消失般了无音讯。我这心里,当真是不安之极,不安之极……”
说罢,他似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qíng,猛地甩了甩头,眼神一肃,沉声说道:“你说的没错,她会回来的。等她回来之后,我定会好好待她,再也不会让她委屈怨恨了……”
“是,是……”冉管家抹了抹眼角,连连点头道。
却听这时,门外传来了阿威的声音:“启禀主上,下面的人查到了一些消息,不知是否与主母有关。”
“闻言,冉之宸的眼中顿时闪过了一抹亮光,“进来禀告!”
“是。”阿威推门而入,站到了冉之宸的面前。在他隐隐期待的目光下,阿威的表qíng有些纠结不安,嘴唇蠕动了好几下,却仍是没有张口,似是不知该如何诉说。
见他这幅样子,冉之宸眼中刚刚升起的那一抹亮光,也在瞬间熄灭下去,甚至更加暗沉了一分。他的心中徒然生起一抹不好的预感,伸手向着面前的茶杯探去。半晌才微微颤抖的握住了杯身,缓缓地喝下一口茶后,又顿了顿,才沉声道:“说吧……”
“是。”阿威咬了咬牙,说道:“刚才有护卫传来消息,说离冉府不足十里的天绝峰上,有一对祖孙曾看到一妙龄女子,身着白衣,容颜倾城,于十四日前的晌午跳崖自尽了……”
他的话音一落,便见冉之宸的身体蓦地一晃,手中的茶杯一个不稳,翻到在了身上。滚烫的茶水洒了一身,他却似是恍然未觉般,喃喃重复道:“不足十里?身着白衣?绝色女子?十四日前?”
随着一句句的确认,他眼中的慌乱逐渐加深,紧接着便手足无措般的摇头低语着:“不会是她。她不会如此狠心的。”说罢,他突然转身看向了冉管家,急急的说道:“王叔,小宝她不会如此狠心的对不对?我做了什么?她何以至此?我什么都没做!她何以至此!”
说到这儿,他似是重新找回了一些力量,顿时眸光一聚,一边起身向外走去,一边沉声命令道:“带上那祖孙二人,随我去天绝峰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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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顶之上,阵阵寒风呼啸而过。众人看着冉之宸巍然而立的身影,只觉得他浑身的凛冽冷意,竟比这寒风更加qiáng烈。
“你们上次所说,是在这里发生的吗?”阿威沉声对着那祖孙二人说道。
“是,是。”那老汉连身应下。
“将你们那日所见,再细细重复一遍,若有不实之处……”后面的话,阿威没有说完,但话里的警告之意,已让那老汉浑身颤抖起来,连道不敢。
紧接着,只听他颤颤巍巍的说道:“小老儿我家就住在半山腰上,那日与孙儿上山yù备些山货,忽听孙儿大呼‘仙子’。我闻声看去,只见一白衣女子从山崖坠落,一晃眼儿,便消失在崖底。”
“那女子容貌如何,你可有看清?”阿威继续问道。
却见那老汉摇头道:“没有,小老儿我眼神不好,又只看了那姑娘一眼,未曾看清。倒是我的孙儿,说那是一名貌美如仙的女子。”
闻言,阿威回头看向了始终一言不发的冉之宸。却见他依然沉默,只是向着冉管家点了点头。
接着,冉管家便走至那稚童身前,命身后的几人拿出了几副画像,只见画中的女子个个貌美如仙。
“小儿,这其中可有你那日所见之人?”
那稚童挨个看去,待看到洛晨的画像时,眼中突然一亮,手指着画像欢喜的说道:“仙子!就是这个仙子姐姐!”
随着他的话音一落,场中众人顿时心中一沉,冉管家急急回头看去,却见冉之宸的脸上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明明仍是那副健壮挺拔的身体,却似是随时都会倒下一般。
只见他嘴唇轻轻蠕动了几下,喉咙也向下咽了咽,才艰涩不已的开口说道:“下去。搜。”
只是短短是三个字,便似是用尽了所有力气,话一说完,他身子蓦地轻晃了一下,险些摔倒在地。
冉管家连忙回到他的身边,一把将他扶住,想要对他说些什么,可刚一张口,眼泪便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半晌,他也只能在心里不住的祈祷着,主母可千万不要出事。不然看主上这幅样子,万一她有个意外,主上他怕是……
想到这里,他只觉得浑身一凛,冷汗连连,再也不敢继续想下去了,只觉得那后果绝不是冉家够能承受的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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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冉府众多护卫下山搜索的过程中,半日过去了。而在这半日里,冉之宸就一直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雕塑一般的站在山崖顶端,任凭寒风chuī过,他却似是连眼睛都忘记了眨动。
冉管家在一旁看得心酸,不禁上前劝说到:“主上,这山峰甚是高耸陡峭,想要入山谷搜寻,怕是三天三夜也得不出结果。不如我们先行回府……”
只见冉之宸拂了拂手,便将他未尽的话打断了,“我便在这儿等着,我决不相信那是小宝,没人比我更清楚,她有多怕死,多怕痛,我决不相信她会……”
说了到这儿,他的喉咙又用力梗咽了几下,才哑声说道:“我们只是吵架了而已,只是如寻常夫妻那般,吵了一架而已,她没理由会这样的,她何以至此?何以至此?”
一边说,他一边猛地摇了摇头,似是要让自己确信一般,开始不住的重复起来:“绝不是她,绝不是她……”
然而这时,只见一踏上这山峰便消失不见的大宝,此时竟一瘸一拐的向着冉之宸走来。看那方向,似是刚从山崖下上来。它浑身毛发凌乱,甚至还隐隐可见几处伤口。
冉管家倒吸了一口凉气,刚yù说话,却见它行至冉之宸身前,低下去头去,将口一张,便在地上吐出了一件东西。接着它呜咽一声,向后退了一步。
冉之宸看着那地上的东西,顿觉眼前一黑,血液倒流。他猛地上前一步,将其捡了起来,只见一只造型简单朴素的木簪,赫然出现在了他的手上。正是他在湘夕节时,用投石游戏给洛晨赢下的那支木簪。
最后一丝希望也就此破灭。冉之宸大脑轰轰作响,犹如五雷炸顶,蓦地,只觉得喉间涌上了一股腥甜之气。他用力向下咽了咽,又咽了咽,死死的攥着手中的木簪。
却听“咯嘣”一声,那木簪不堪大力,从中断裂两半,断口顿时狠狠扎进了他的手掌。
冉之宸却恍若未觉般,眼神空dòng的向前迈了一步,轻轻张嘴唤了声:“小宝……”
可他话一出口,只听“噗”的一声,一口鲜血从他嘴边喷涌而出。
众人大惊之色,连忙上前将他扶住,却被他一手挥开。鲜血一滴滴顺着他的嘴角流下,他却连擦都未擦一下,继续踉踉跄跄的向着崖边走去。
看着眼前深不见底的山谷,他再次张嘴高呼道:“小宝,你怎敢弃我……”说到这里,又是一口鲜血从他嘴里冒了出来。紧接着,第二口,第三口,直到第四口,才被他用力压了下去。
转瞬间,他的脚下已是虚浮不已,身体摇摇yù坠,眼看着便yù向着崖底一头栽去。身后的护卫见势不妙,连声惊呼着将他一把拽住,堪堪将他拉了回来。
冉管家冲上前来,死死的拽着他的胳膊,嚎啕大哭起来,却见冉之宸的脸色已是一片死灰,双目更是毫无神采。
下一秒,又是一口鲜红的血液喷涌而出,冉之宸重重的向后倒了下去,顿时双目紧闭,人事不醒……
作者有话要说:尾鱼我昨天化悲愤为力量,从晚上到现在,只睡了一小时,一直码到现在,终于码出了六千字!不知有没有nüè到男主,反正我是先被nüè到了。
我已完全虚脱,而且是身心俱疲,这是两章合体,事先跟大家说一声,我明天很可能更不出了,就算更也要到很晚,因为真的想好好睡一觉去……所以这章也不知算不算是加更,就不跟诸位得瑟了。头疼yù裂的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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