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大牛喃喃自语,“是她,肯定是她。”
“你快去把人叫进来,就让他们在大厅等着,让丫鬟上茶,就用我爹上次给我的那个上品铁观音,再准备些茶果点心。”
“快去!”傅大牛踹了小厮一脚,让他快点过去。
“是……是……小的这就过去。”小厮飞速跑开,心里嘀咕着,还真是贵客啊,老爷居然把铁观音都拿出来了。
傅大牛打开柜子,把这段日子新做的几套衣裳都拿了出来。
说起来傅老头对他们两兄弟也不算亏待,除了太后赏赐的大宅子外,还给他们两兄弟每人分了两间铺子和一千两银子。这笔钱和铺子的租金,够他一辈子过得滋滋润润了。
傅大牛把每套衣服都往身上比划了一下,总觉得哪件都不好,后悔没做一件贵的,好让他那个娘看看他现在的日子。
让她后悔。
“爹,你在gān什么?”知书抱着一娄刚晒gān的衣服进来,看到chuáng榻上乱堆着的衣服,好奇地问道。
傅大牛虽然有了些钱,但是这些年穷惯了,不敢大手大脚花钱,府里面就请了两个打杂的小厮,一个烧饭的婆子,除了傅聪身边配了一个书童和一个丫鬟,他和知书两人的日常起居还和在大田村时一样,一家三口的衣服都是知书负责洗晒的。
“我那套褐色的绸缎袍子呐。”那套衣服是他为了见客狠下心买的,足足花了他十两银子,心疼地他几宿睡不着觉。
“那套衣服我刚收回来,就在这。”知琴往竹娄里一翻,把那件衣服找了出来。
“爹,你这是要gān什么,把衣服弄得乱糟糟的,我来帮你整一下吧,”说完就想上前帮傅大牛整理衣服。
“够了,这里用不着你,你回你自己屋里去,今天府上有贵客,你给我待在屋子里不准出来。”
傅大牛眼睛一瞪,死死盯着知书说道,“你要是敢乱跑,老子打断你的腿。”言辞狠厉。
知书吓了一跳,心里惴惴不安,放下手上的衣服,老实地回到了自己房中。
傅大牛总算换上了满意的衣服,现在他有大宅子,还有那么多钱,他想让他娘羞愧,后悔她当年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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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大牛走到大厅时,一群人早已坐在那里等候,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坐在上首的老妇人。
她穿着绛青色绣金银丝大褂,外头披着织锦镶毛边斗篷,发髻高高梳起,头上簪着金银玉饰,看上去雍容华贵,吊梢眉眼,显得有些刻薄严肃。脸上的皱纹让她的五官有些拉耸,可是傅大牛还是从眉目间看见了那丝熟悉的样貌。
这些年她过的很好,他辛辛苦苦选的衣服恐怕连人家的一根发簪都比不上,这让一心想让那个女人后悔的傅大牛有些沮丧。
“你来做什么,我娘在我六岁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傅大牛板着脸,坐到首位,直直地盯着她,梗着嗓子说道。
“大牛,这是我亲姑姑,也是你亲娘啊。”孟氏听到傅大牛的话,忙在一旁cha嘴道。
“你怎么也来了,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还不给我滚出去。”傅大牛这时候才看到一边的孟氏,气得把桌上的茶盏一扫在地,恶狠狠地瞪着她。
“姑姑,你看表哥居然让我滚,你可要给侄女做主啊。”孟氏胆怯地躲到大孟氏身后,小声地告着状。
知琴见状有些不满,她娘也太没眼色了吧,没看见她爹脸都气青了,这时候不好好跪地求饶,然而还倒打一耙,简直就是人身猪脑袋。
“大牛,我知道你恨我,可是我也是有苦衷的。”大孟氏看着眼前陌生的大儿子,心里有一丝后悔自己当初的行为,可惜稍纵即逝。
若是她当年没走,这些年也不会有这么舒坦的日子可以过。
“你有苦衷,你有什么苦衷。”傅大牛嘲讽的笑了笑,看的大孟氏老脸一僵。“我看你是被那个jian夫蒙了眼。”
“你说谁是jian夫,你说谁呐。”赖富贵站了起身,指着傅大牛的鼻子:“是你那个爹没本事,我娘那是有眼光,看到了我爹的潜力,连个女人都看不住,我是你爹我就拿跟裤腰带吊死,活在这世上也是丢人现眼。我呸”
赖富贵早就忘了他娘来时对他的嘱咐。
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知琴恨的牙痒痒,早知道就不让这两个没用的废物跟过来了。
“你、你、你……”傅大牛的脸红到发紫,胸口集聚了一腔郁气,“这个是你跟那个jian夫生的野种,你带着这个野种是想过来做什么。”
“大牛啊,你消消气,表弟他是有口无心的,你别跟你弟弟计较。”孟氏上前想要安抚他,被他一手挥开。
肥胖的身子躲闪不及,狠狠摔在地上,疼地她龇牙咧嘴,呜呜的直叫唤。
“你给老子滚远点,什么弟弟,我就两个亲弟弟,这个野种算是哪里冒出来的野狗。”
傅大牛一口一个野种,让大孟氏很不满,可是现在有求于他,只能深呼吸了几下,拉住想要冲上去的赖富贵。
“你先出去,想去哪玩就去哪玩,钱不够花再找娘要,等娘办完事再去找你。”大孟氏的许诺让他眼睛一亮,老太太手上可攒了不少私房,他早就觊觎很久了。
只是老不死的还喜欢和他藏心眼,那些银子都不知道藏哪了。
“这可是娘自己说的,算了,我就不和这个蠢货一般见识了。”赖富贵正了正衣领,好久没摸牌了,京城的花样可比外头多多了,他正好去赌场慡几把去去晦气。
“哼。”不屑地扫了傅大牛一眼,转身离开。
知书等人都松了一口气,惹祸jīng总算是走了。
“大牛啊,你也别气了,娘知道这些年,为娘的对不起你们两兄弟,我这次来是真的想补偿你们兄弟俩的。”
大孟氏握住傅大牛的手,眼神恳切。
傅大牛沉默了。
******
“大哥,你该不是脑子进水了吧,我们娘早死了,你现在告诉我这个女人是我娘。”傅二牛一口茶水喷了出来,指着大孟氏不敢置信地说道。
“你是不是想耍我啊。”
大孟氏当年私奔的时候傅二牛也才两岁,刚断奶不久,对大孟氏这个娘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没骗你,当年……”傅大牛看着他,缓缓解释道。
“所以我娘根本没死,只是当年她犯贱,不要脸的跟人跑了。”傅二牛腾地站起身来,指着傅大牛:“所以呐,她现在回来gān什么,这种女人就该和jian夫一起浸猪笼。”
“我是不会认这个娘的。”
当初丢下他们两兄弟一走了之,现在回来做什么,想让他们两兄弟来养老吗!
“二牛啊,我知道你心里埋怨娘,娘也知道错了,我这次来,是想来补偿你们的。”大孟氏被他讲的老脸羞红,恨不得一手撕烂他的嘴,勉qiáng勾了勾嘴角,想做出一副慈母的样子。
“这里有两千两银子,算是我这个做母亲的对你们两兄弟的补偿,你们兄弟一人一千两。”大孟氏从怀里掏出了一叠银票,jiāo到他们两兄弟的手中。
孟氏心里有些不满,一千两够做什么,当打发叫花子呐,他们在饕餮楼一顿饭就花了将近一万两,姑姑嘴上说着要补偿大牛,怎么还这么小气吧啦的,不行,她非得从这个老太婆手里掏百八十万两银子出来不可。
傅二牛接过银票在手上拍了拍,厚厚一叠银票哗哗作响。
“算你有些良心。”他跟谁过不去都不会跟银子过不去。钱他是收了,至于原不原谅,那就是他的事了。
傅大牛没有想太多,拿着手上的银票有些心软,或许,他娘是真的后悔了。
“无事献殷勤,非jian即盗,以前日子这么难过,也没见你来找我们两兄弟,反倒是傅家发达了,你到跑上门来了,说吧,你到底想做什么。”
傅二牛的心眼比傅大牛多,猜测大孟氏是有什么事要求他们。
傅大牛听了弟弟的话,眼神一冷,看向大孟氏,看她眼神闪躲,瞬间心凉了大半。
“我现在的相公出了事,我想让你们求求你爹,跟太后说说,把人放出来。”大孟氏也没耐心演慈母,就把自己的目的直说了。
“我就知道。”傅二牛讽刺地笑了笑,“就你这种女人,哪来的良心。”
大孟氏紧紧攥着椅子扶手,脸上青筋bào起。
“这事不会让你们白gān,我这里有四千两,只要事成了,还有六千两就当是给你们两兄弟的谢礼。”大孟氏又从怀里掏出了一叠银子,厚厚的一叠看的傅大牛两兄弟眼睛发直。
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银票呐。
傅二牛一把扯过她手上的银票,在手上吐了口唾沫,数了好几遍。
将手上的银票分了一半给傅大牛,怀疑地问道:“到底是犯了什么事让你下这么大的血本来捞人。”
如果是一般的小事,这些银子早就能够疏通关系把人捞出来了。
大孟氏脸色僵硬,“不是什么大事,就是粮铺的粮食出了些问题,几个人吃了拉肚子,要不是那个知府铁面无私不肯放人,我也不会来京城找你们。”
说完神色游移,不敢直视他们的眼睛。
傅二牛玩味地笑了笑,肯定没有那么简单,该不是吃死人了吧,能攒下这么大一笔钱,准是做黑心买卖的jian商。
“这事简单,明天我就和二弟去爹爹那求qíng,只是成不成我就不知道了。”傅大牛一想到事成以后还能再分到三千两,顿时就心中火热,算上他现在拿到手的银子,足够他给儿子攒下一大笔财产了。
以后儿子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傅二牛可有可无的应了一声,大孟氏看目的达成,也算松了一口气。
傅二牛出了门,对着紧闭的大门嗤笑了一声,厚厚的一叠银票塞在胸口,鼓鼓囊囊地凸起一块。
“那个傻子,还真的相信了那个老妖婆的鬼话,小心引火烧身。”
摇摇头,这些银子就当是她这些年的补偿了,他才不会傻到去趟这趟浑水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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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家老爷感染了风寒,不能跟我一起去了?”傅大牛皱了皱眉,心里想着,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自己一个人去也一样,而且二弟不去,他还能独得剩下的六千两。
心里感叹了一下自己那个弟弟没福气,换好衣服就往荣国公府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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