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个小时后,我接到了医院的电话,克劳迪奥出现了产后大出血的症状。宫缩不良,注she药剂后明显改善,但是失血过多,血站没有更多的rhyīnxing血供应,等悬浮血细胞到的时候,她已经撑不住了。”顿了顿,傅之川又说,“医院尽力了。”
傅之川见到了克劳迪奥最后一眼,短短几个小时,她白皙光滑的皮肤就变得树皮一样gān枯丑陋,眼窝深深地凹陷下去,嘴唇上都是自己咬出来的血印,身下更是血红一片。她不说话,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傅之川,手臂缓缓垂落。
说实话,那个时候傅之川只是可惜一位名模的陨落,以及对她作为母亲的崇高品质的敬佩,这些怜悯还不至于让他带走那个孩子,毕竟一旦跟在他名下,那孩子会和梅斯菲尔德家族产生一系列财产与人身关系,不是开玩笑的。
但是,鬼使神差的,他想再去看孩子一眼。小家伙安详地躺在保温箱里,比周围其他的孩子都要小,睡颜单纯而无辜,如果他有梦,是否能遇到去往天堂的母亲呢?
小汉伯斯打量了小孩许久,说:“长得好像少爷小时候。”
有时候感觉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看到一个人的第一眼,你可能就讨厌他讨厌得不行,而看到另一个人的第一眼,你却觉得他可能是你前世挚爱。
当傅之川在护士的指导下小心翼翼地抱起傅九渔,他就对自己说,好好养着吧。
克劳迪奥的死讯是瞒不住的,但她住院的事qíng连她的经纪人也不知道,如今突然得知她竟然去世了,经纪人和公关团队都傻眼了。傅之川没对他们说小孩子的事qíng,就说克劳迪奥是去医院堕胎才大出血的。这个理由自然不能对外公布,要不然舆论是不会放过死者的,他们就宣称克劳迪奥是劳累过度而猝死。
葬礼非常隆重,基本时尚圈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只有傅之川没来,他已经带着傅九渔回了德国,经过一系列复杂的手续之后,傅九渔成了亚力克森庄园目前为止唯一的小主人。
“克劳迪奥葬在她的家乡,每年我都会带九渔到那儿去住几天。”
说着,傅之川轻轻拍了拍傅九渔的背,小家伙用脸颊去蹭他的下巴。
故事讲完了,瞧着这父子俩温馨的互动,西晏还没有回过神来——感qíng他这一场伤心只是个大乌龙?顿时不知道该用什么表qíng面对傅之川。
傅之川起了逗弄的心思,他拿出手机,指着西晏给他发的“别再找我了”五个字,故意说:“吃醋的话直接跟我说不就好了,你说得这么含蓄我怎么能懂呢?”
“我没……没吃醋!”西晏瞪了他一眼,他又不是傻,能看不出来傅之川是故意让他害臊嘛。
傅之川不不理会西晏的恼羞成怒,就那样笑看着西晏,深邃的蓝灰色眼中有着清浅的柔qíng。
西晏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gān什么?”
沉默了一会儿,唇角眉梢的笑意渐渐淡下去,傅之川沉声道:“你知不知道收到你短信的那天我急匆匆地赶来华夏,却只看到人去楼空的时候,是什么心qíng?”
他的神qíng、语气中皆不带有半点指责,而就是这样不悲不喜的态度,让西晏心中的愧疚如cháo水般排山倒海地袭来。
“对不起。”无论什么时候知错能改的孩子才是好孩子。
“就这样?没有其他表示?”
西晏耳根子有一点红,他做贼似的前后看了看,像个要偷糖果的调皮蛋,确定这里除了傅九渔这个小灯泡之外没有其他人存在,心下一横,以平生最快的移动速度在傅之川脸上亲了一下。
吼!亲上了亲上了!什么状况呀!傅九渔挥舞着小拳头,眼中似乎燃烧着八卦之魂。
软软的唇一触即分,傅之川有点小惊讶。他以为西晏看起来畏畏缩缩的,顶多只会说点好听的话给他,没想到他是直接行动代替言语。
回忆起之前两人通话的时候,说喜欢,说想念,西晏俱是坦诚而直白。归根结底,他不是那种纠结于“同xing恋有没有真爱”“我们今天在一起明天会不会分手”的人,他只是对自己没信心罢了。
想到这里,傅之川心中的一角蓦然柔软。
偷袭完,西晏呆愣愣地注视着傅之川英俊的脸庞,忽而又叹了口气,没头没脑地说:“你太好了……”
怎么看怎么觉得两人差了一个马里亚纳海沟的深度,不管是家室、名望、容貌……也许他唯一可以当成骄傲的一点就是他从未来带来的远超这个时代的见识,虽然这些见识会被当下的人当成异想天开。
傅之川看出西晏自我怀疑的心理,他说:“笨蛋,你总会赶上我的,我一直等你啊。”
多年之后,西晏心血来cháo想为自己的导演生涯写个回忆录,他想,就是傅之川的这句话让他克服一切的挫折和困难,让他能把与外人接触的恐惧化为奋斗的力量。
傅九渔靠在爹地的怀里,见两人含qíng脉脉地对视良久也没有一个人理理他,不太高兴地扭来扭去。
傅之川把他抱高一点儿,让他的脸正对着西晏,一本正经地说:“乖,叫妈妈。”
傅九渔惊讶地张大了嘴。
西晏:“……”别教坏小孩子啊,我也是爸!
此时,金玫瑰奖的颁奖仪式已经进入尾声,最佳剪辑奖还是《天真无邪》的,毕竟是西晏开了未来的外挂做出来的,就是牛!纪小筱没有拿到最佳男配角,不过他也不觉得可惜,两年前他凭借《烈歌》中的乞丐间谍一角曾拿过这个奖,多一个少一个也没多大差别。
值得一提的是,年度最佳新人被李旻昱领走了,高妙凌听到结果公布的那一刻,整个脸都黑了,她讨厌西晏,讨厌整个天真无邪剧组,尤其是相对比之下,她没有获得最佳女主角的奖项,好不容易才在张安国导演的《苍狗》中拿到这个角色,亏她对它寄予厚望,不曾想到头来都是一场空。
之前面对媒体提问的时候,高妙凌还暗示这个奖自己是拿定了,结果呢?噼啪打脸啊。
楼上的小隔间里,顾策玄陪梅老爷子坐着,汉伯斯父子俩站在旁边,jiāo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顾策玄翘着二郎腿,嘻嘻哈哈地说:“老爷子,你马上可以准备准备喝孙子的喜酒了。”瞧刚刚西晏离席之后傅之川立马抱着傅九渔追出去的那副心急的模样,啧啧,好朋友十几年了,他也是第一次见啊。
梅老爷子高冷地瞟了他一眼,不说话。
顾策玄疑心道:“怎么?您对西小晏不满意?”
梅老爷子端起茶杯,轻轻chuī了chuī漂浮在面上的huáng绿色的茶叶,浅啄一口,忽然道:“顾家控股下几家公司的股票都涨势飞快,你再买下去怕是要赔得倾家dàng产了。”
“我能有什么家产。”顾策玄放下腿,笑容敛下,棱角分明的下颌显出冷峻来,“就是要让他涨,不停地涨,涨到他以为自己即将成为华夏首富的时候,再让他尝尝一无所有的滋味。”
梅老爷子挑挑眉:“他不蠢,过两天反应过来了的话,没准会怀疑你?”
“不会的,在他眼里我就是一坨空气,也许还是散发着难闻气味的氨气。而且我早就跟顾晨曦不止一次地表示过我有多么不屑顾家那点东西,以顾晨曦自以为聪明的xing格,绝对会把这一点跟家里的兄长、母亲、父亲都说一遍。回头我得感谢她帮我宣传,打消顾林峰对我的疑虑。”
梅老爷子微不可察地笑了笑,表面上看起来像是在感叹同室cao戈,眼中却有着对顾策玄的赞赏。
私生子在人们的印象中是豪门的标签,大多数都被正房压得喘不过气来,所谓的非婚生子与婚生子享有相同的权利对这种级别的家族来说约束力并不qiáng。
顾策玄野心不大,就是想让他血缘上的爸吃点教训,别一天到晚到处播种。
“来了。”梅老爷子放下手中茶杯。
话音落下,敲门声响起。老汉伯斯早有预料,转过头递了个眼神给儿子——你去开。
小汉伯斯皱眉——为什么是我去?我直接负责的主人现在不在这里。
老汉伯斯抬了抬下巴——就凭我是你爸!
小汉伯斯嫌恶地看着自家老爸的大肚子——不就是吨位太重懒得动弹嘛,你该减肥了。
腹诽归腹诽,小汉伯斯很快走过去开了门。
顾林峰人还未走进来,笑声先到了:“哈哈哈,梅斯菲尔德男爵,您到了华夏也不告诉我一声,我也好早点来拜访。”他看见了顾策玄,却当什么都没有看见,只顾着跟梅老爷子寒暄。
顾林峰身后跟着巧笑倩兮的顾晨曦和满脸堆笑的顾晨阳兄妹俩,意外于在这里看到了顾策玄,他们也只是眼神变了一瞬间,又恢复如常。
顾策玄饶有兴味地抚着下巴,整个人有一种吊儿郎当的花花公子气质。顾晨曦见他在贵客面前还如此不庄重,更加看不起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了。
顾林峰热qíng地跟梅老爷子介绍:“这是我大儿子晨阳,这是我女儿晨曦,他们小的时候我带着他们去过亚力克森庄园的,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
梅老爷子笑眯眯地说:“记得。都长这么大了。”
看梅老爷子态度这么和善,还说记得他们,顾晨阳和顾晨曦很激动,都礼貌地问了好。
汉伯斯父子俩对视一眼——可怜的人哪,不知道老爷子笑得越无害心机就越深吗。
“找我有什么事吗?”
顾林峰本来还想多扯一些旧huáng历上的jiāoqíng,没想到老爷子这么直接,他再套近乎似乎显得太上赶着了,于是他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一来好久没见您了,在这儿遇到很难得,作为晚辈是应该上来打招呼的。二来嘛……顾某最近有一些在娱乐圈的投资,这个领域梅斯菲尔德家族是很有经验的,我也想讨教一二。”
这一席话听得老汉伯斯暗暗点头,跟着梅老爷子多年,见多了商政两界中各种各样的嘴脸,哪怕在他看来,顾林峰也是个态度拿捏得很好的人,说出来的话也很有技巧,可惜,光能够做到长袖善舞是远远不够的,他还没有厚积薄发和预防祸起萧墙的意识。
顾林峰心想,以梅老爷子这样超然的地位,对自己这点小要求应该是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便又加了一句“您意下如何?”有催促表态之意。
“不如你具体说说想怎么做。”梅老爷子又拿起茶杯,状似随意地看那表面在灯光的映衬下流动着金辉的茶叶在杯中浮浮沉沉,颇有些许“一撮叶,看一生”的qíng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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