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宸宫灵气充沛,不管对妖对仙都颇有益处,做蛇窝的长生石又是对疗伤有奇效的高阶珍宝,再加上腾蛇自身的qiáng悍修复力,犴赢的内外伤竟在这短短几日就通通痊愈了。于是忍不住尝试着化出人形,自己都没想到才试到第二次就获得了成功。
小凤凰一开始还以为屋里闯入了外人,下意识便运出一掌向对方挥去。掌风凌厉而有力,犴赢急急闪身一避,成功躲过了袭击。小凤凰见状,又连出了好几掌,而犴赢的法力只恢复了六七成,躲的稍微有些吃力,有一掌扫到了他身上的玉佩,将玉击碎成两半。
玉佩整体呈花型,正是妖界特有的妖花的形状,上面则雕着的蛇形图案,再加上男人的黑衣和瞳色,小凤凰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就是他的宠物。
虽然惊讶又气愤,但小凤凰并没表现出厌恶。可他想要的宠物是年纪比他小能力比他弱,甚至不能化形也不能生活自理的,而犴赢业已成年,还能轻松躲过他的攻击,离他想要的宠物标准相差甚大。
于是犴赢的身份一瞬间从被小凤凰捧着的宠物变成了低三下四的仆人,还没过足养宠物瘾的小凤凰在不慡和生气之下,开始报复xing的刻意对他呼来喝去,gān什么都要他来伺候,语气那叫一个趾高气扬。
吃晚饭的时候下令:“过来喂我吃!”
吃完了继续发令: “过来背我回屋!”
睡前再度下令:“过来给我脱鞋!”
犴赢竟是一言不发的全部照做了。
他把小凤凰背起来,带回到卧房的chuáng上,然后半跪下来给他脱鞋。小凤凰就那样舒舒服服的翘着脚,任由犴赢帮他把鞋袜全部弄掉,还用略显粗砺的大掌帮他暖了暖微凉的脚心。
小凤凰天生就是个被人伺候的主儿,丝毫不觉得哪里不妥,但对犴赢这种男人来说,半跪在地上伺候人的举动和他的xing格实在反差过大,若是在妖界,能惊掉一gān认识他的妖族们的下巴。可惜他化成人形后的眼和蛇形的竖瞳一样看不出丝毫波澜,比无底的寒潭更深更远。
小凤凰因为还小,所以不光容貌有些雌雄难辨,连骨架也如此。脚掌上的骨架纤细,且白嫩嫩的非常可爱,脚踝更是jīng致如玉雕,引得犴赢想要伸手一握。
犴赢到底伸出了手,将少年整只脚都轻轻握入掌中。
五根脚趾一时间如受到惊吓般的纷纷蜷起,但幅度很轻微,看起来极惹人疼,竟让他莫名产生了想舔上去的冲动。
最终克制住了心里的想法,并松了手。小凤凰却是通过犴赢刚才这一握发现了他冬暖夏凉的体质,于是下达了今晚的最后一个命令:“大黑,上来给我暖chuáng。”
小凤凰长大后的睡相还算乖巧,可眼下却是睡相最不老实的阶段。睡之前还蜷在犴赢怀里,毫不客气的拿犴赢的手臂当枕头,可是等他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就滚到一边去了。待睡到半夜,却又滚啊滚的转回来,重新蜷进犴赢的怀里,甚至将手和脚都攀在犴赢身上。
犴赢又是一僵。不知道该怎么做,也不知道手该往哪放,便一动不动到任由小凤凰乱动,只在他踢被子的时候给他盖好。
待到第二天早上,小凤凰很难得的早早醒了,看到自己没有像睡前那样枕着犴赢的手臂,竟发起了小脾气,“不是说了你身上的温度舒服,你为什么不搂着我睡?
犴赢依旧不说话,小凤凰却又耍起了小无赖,哼哼唧唧的道:“反正是你伺候的失职,就算是我自己转过去的,你也应该搂着我让我不要转走才对。”
其实小凤凰对犴赢的伺候还是很满意的,失掉宠物的火气也已经散了大半。吃完午饭,他照例窝在摇椅里晒太阳,犴赢则取代了青鸾的职能,帮他燃香和盖毯子。
“对啦,”小凤凰在犴赢转身取毯子的时候叫住他,“你把手伸出来。”
犴赢虽不知道小凤凰要gān什么,却还是下意识把手伸了过去。男人的手掌又大又宽厚,充满了安稳有力的味道。
小凤凰竟接了一朵从树上飘下来的梧桐花放到犴赢手心,轻轻道:“那天我以为你是闯入栖宸宫的坏人,击碎了你的花形玉佩,也不知道你还能不能把它修好。——我还你一朵梧桐花好不好?”
这话实在是太没道理,一块上好的花形玉佩,怎么能和一朵被风chuī掉的落花放在同一个天枰上比较?可小凤凰的语气听起来理所当然,只是在jīng致的眉眼间透出一些少年人独有的俏皮,看起来可爱又真诚。
这模样有点像那些擅长窃取少女真心的风流又多qíng的佳公子,仗着自己的魅力和对方的心意,让对方不论什么都甘愿说好。而感qíng本就不公,若喜欢上了,哪怕一片枯叶在其眼中也比美玉重要。
第156章 本源世界8
于是犴赢最终点头。
甚至望着少年明亮的眸子和他手上的落花开了口:“……好。”
他在天界不知不觉已好几个月了, 却因各种原因而一直不曾开口,这个好字正是他这些日子以来说的头一句话,而这句话也奠定了以后他和小凤凰对话的基础,——不管小凤凰讲什么要什么,都毫无原则的一概说好。
其实小凤凰根本不懂得什么是风流什么是窃qíng,甚至完全不懂感qíng, 那不过是他不自知的本能,仿佛与生俱来就被天道独宠。
虽然小凤凰不是那刻意窃qíng的风流公子, 犴赢却照样如那些被引诱的少女般无法抗拒他的一举一动。犴赢接了落花, 甚至用灵力在花周做了个结界, 就像琥珀般将花封存起来,得以长久保留。
早在初见时,少年直视过来的眼眸就像一滴水落入了腾蛇原本平静的心河, dàng起层层涟漪, 波动不止。对方的笑更如一簇火,而他就如向往温暖却不自知的飞蛾。
小凤凰的关注点则放在了那个好字上, 对着犴赢睁大眼睛, 惊奇的道:“大黑, 你终于说话了!我还以为你是个哑巴,不会说话呢!”
犴赢额上的青筋微不可见的跳了跳,“……我叫犴赢。”
“哦。”小凤凰点点头,却还是忍不住补了句:“可我觉得大黑更好听。”
说到这里,再次勾起了他失去宠物的郁闷,扁扁嘴说:“你把我的宠物弄没了, 你要赔我一个。”
又是这种不讲道理却理直气壮的神逻辑,犴赢却再次答应:“……好。”
眼下的人界正值小年。
天界和人界的时间流动速度不同,明明天界还是梧桐花落的季节,人界却是红梅绽放之冬。京城本就繁华,还因为祭灶节而举办了庙会,到处都是摊位和人流,吃喝玩乐应有尽有。小凤凰和犴赢并肩走在人界的街道上,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新奇和高兴。
他穿着一身红色衣袍,发戴玉簪,腰束玉带,衣摆滚着jīng致的刺绣镶边,模样比人界里最有名望的世家公子还要贵气百倍。只可惜动作和气质不符,还从没有见过这么热闹又具有民俗特色的庙会的小凤凰看到什么都想要,拉着犴赢向每个感兴趣的摊位上凑。
很快的,小凤凰左手糖葫芦右手梅花糕,还跑到卖糖人的师傅面前,要对方给他做一只糖凤凰。犴赢手上也被迫拿了好多东西,有面具和风车,还有一个凤凰造型的木雕。
他们来的目的明明不是逛庙会,而是来给小凤凰找宠物的,小凤凰却沉迷于玩乐中不能自拔,还因前面的岔路口而陷入了深深的纠结。
岔路口的右手边搭了好几个皮影和杂耍的台子,左手边则排了个长长的灯迷阵,只要猜中了,就可以得到最漂亮的那盏花灯。小凤凰想看皮影和杂耍,也想要花灯,于是对犴赢道:“我去看皮影,你替我赢花灯好不好?”
“……好。”
犴赢跟小凤凰说最多的恐怕就是这个字了,然后补了句:“别乱跑。”
他完全没想到小凤凰竟被一场皮影戏给看哭了。
皮影里演的故事和时下话本里才子佳人的làng漫爱qíng不同,而是个书生和狐狸的故事。
说是有个书生向京城赶考,经过琅琊山时,救了一只受伤的小狐狸。小狐狸漂亮又乖巧,而书生独行也颇为寂寥,于是这一路始终带着小狐狸,喂它吃喝,给它顺毛,甚至在明知它听不懂的qíng况下给它讲趣闻故事。小狐狸的伤很快在书生的照顾下痊愈,还被喂胖了一圈。一年半过去,书生抵达京城,一举高中状元,当了官建了府,却依旧养着小狐狸,还为它栽了满园果林。直到五年后的chūn日,有道长进京祭天,前来已官居一品的书生府邸时,看到在树下玩耍的小狐狸,随即掐指一算,皱眉对书生说此物是妖,而书生身上有生死契的痕记,乃一命换一命的契约,以后会替这妖物白白挡命。
顿了顿,又道生死契并非无解,只消斩断他们间的因果,再杀掉小狐狸即可。书生却摇头送走了道长,然后唤来小狐狸,说他不想杀它,也不怕为它挡命,但毕竟人妖殊途,还是就此别过,望它日后勤加修炼,照顾好自己,后会有期。
小狐狸自是不愿离开,可惜道行不够,还不能说人语,只会一边掉眼泪一边用两只小爪不断作揖,求对方别赶它走。然书生心意已决,小狐狸最终哭着离去。又是五年过去,书生始终无恙,只是一闲下来,便会想起小狐狸。想起赶考路上,它乖乖趴在他怀里,封官建府后,它围着他摘果嬉戏。直至除夕,书生参加国宴,竟有乱党在宴中行刺皇帝,书生身为一介忠臣,自是大义凌然的挡在刺客面前,却不想长剑穿心,竟觉不到半丝痛感,再一定神,胸口毫无伤痕。
顿时愣在原地,下一刻,猛然失声痛哭起来。
剧qíng至此已经结束,可那白色幕布后的皮影还在继续。原来是一段之前的溯回,只见当年的琅琊山下,月色皎洁如水,书生还在熟睡,却有一只刚开了灵智的小狐狸,正笨拙的用嘴巴叼着笔,借着月光,偷偷撰写甘愿为对方挡命的生死契。
此时的小凤凰尚且不懂什么是不离不弃、生死相依;更不明白这世间有些事注定会yīn差阳错、生死隔离。他只知道小狐狸死了,而书生曾说的后会有期,变成了永世无期。
小凤凰想要小狐狸修成人形,然后和书生永远生活在一起,而不是独自死在书生看不见的地方。越想就越是伤心,于是等犴赢拿了花灯回来,见到的就是一只哭的眼泪汪汪的小凤凰。
他见过少年笑意盈盈的样子,趾高气扬的样子,骄傲得意的样子,却从没见过他哭。胸口竟涌上了前所未有的心疼和紧张,一双英挺的剑眉也皱起来:“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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