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qíng绝瞧着她那副样子有些无法理解,怎么前世那般坚忍聪慧的一个女子会转世后会变得这么……这么单纯胆小:“是,这口井别人并看不见。”
飞飞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那……师父你也会下去吧?”
“自然。”
飞飞舒了口气,嘿嘿嘿地笑了几声,“早说嘛,害我白担心。”
柒qíng绝皱眉看着她,眼里闪着莫名的光芒。
飞飞识相地闭上了嘴,然后就觉得臂间一紧,整个人随着柒qíng绝跳入了古井。
这古井很深很深,井底没有水,却别有一番天地。
“哇,想不到这妖孽会把窝盖在地下……”这可是她当乌鸦时从没有过的奇特想法啊,“要是我没变成人形,还真想也试试把窝盖在地下是什么感觉。”她自言自语道。
“从未见过有飞禽鸟shòu将窝盖在地下的。”柒qíng绝cha了一句,自己都没发觉,飞飞却惊了一下。
师父他,他这是怎么了?他听见这话难道不是应该冷冷瞥她一眼然后厉声呵斥她胡闹吗?飞飞陷入沉思,呆呆地看着身前走在昏暗中的柒qíng绝,没发觉头顶上方有什么东西,一不小心就撞了个正着。
“哎呀!”飞飞抱着头大叫一声。
“怎么了?”柒qíng绝转过身来,素手轻扬,通道内明亮了许多。
飞飞眼眶含泪,使劲揉着额头,指着上方:“有什么东西撞到我了。”
柒qíng绝顺着她的手和她一起朝上望去,只见数以百计的灵牌悬空吊在上面。
“啊!师父你看,好多灵牌啊,怎么都悬空吊在上面??”飞飞说着就要去碰。
柒qíng绝厉声斥道:“别碰灵牌!”
飞飞咻地一下收回手,胆怯地问道:“为什么啊?”
柒qíng绝睨了她一眼,继续探路,只不轻不重回了句:“你法力低微,一旦碰了那灵牌,你便会三魂不见七魄,你说为何?”
飞飞皱了皱眉,心有余悸地望了望头顶,点头道:“谢谢师父……飞飞绝对不会碰它们的。”
柒qíng绝没再理她,只是领着她一直朝前走,按理说这段路是有无数机关和法术的,但这些对于柒qíng绝来说,都是小菜一碟,全部都被轻松破解,他们很快就到了地道的主屋。
“师父,这到底是个什么妖孽啊?”飞飞和柒qíng绝一起站在主屋门外,望着周围残破泥泞地石壁,起了一身jī皮疙瘩。
柒qíng绝四处打量一番,道:“若师父没猜错,这妖孽乃……”他的话说到这停住了,因为他们面前主屋的门忽然开了,里面慢慢走出一个约莫三四岁的小男孩。
之所以猜测这小男孩只有三四岁,是因为他的个头不高,脸庞清秀稚嫩,身子单薄,只穿了一件小肚兜,略微抿着的嘴唇和隐忍的神qíng惹人怜爱,让人很想伸手去摸摸。
“多管闲事!”小男孩沉默半天,恶狠狠地说了这样一句话。
飞飞最见不得的就是别人亵渎柒qíng绝,他要是说她也就算了,他怎么可以说她至高无上的师父呢?
“你你你你,你怎么说话呢,知不知道站在你面前的是谁?!”飞飞横了一步挡在柒qíng绝面前,对小男孩怒目而视。
她可没有所谓的人生观,对于以大欺小没什么概念。
柒qíng绝黑暗中望着飞飞的目光变幻莫测,她居然想要保护他,这个认知让他惊讶极了。
小男孩淡淡地看了飞飞一眼,依旧很厌恶地说:“我就是知道他是谁,才会出来见他!”
飞飞被噎住了,努了努嘴,别开头不好意思再看人家:“那,那你知道了怎么还敢这么对我师父说话?”
小男孩不屑道:“我说的都是事实,谁让他多管闲事。”
飞飞无言以对,柒qíng绝适时解围:“你不遵天道,扰乱人鬼秩序,损了天子康健,这个闲事我自然要管。”
小男孩转而攻击柒qíng绝:“好啊,你这么有正义感,你怎么不去整治整治那个冷血无qíng的九五之尊和那个丧尽天良的皇后?!”
南宫寒?飞飞不由看向小男孩,他为什么会这么说?
柒qíng绝很随意地侧身走入主屋,挥手间屋内亮如白昼:“你有什么冤qíng,自与我诉说,人各有命,你不该qiáng求。”
飞飞立马一溜烟跟着他走了进去,站在他身边,她迅速扫了一眼这主屋,和普通民房没什么区别。
小男孩站在门口冷冷地盯着柒qíng绝:“人各有命?可我却还没来到这个世上便被害死,徒丧轮回,不得投胎,这又要找谁说理?”
柒qíng绝闻言忽然看了一眼飞飞,飞飞一头雾水,却见他又将视线移回了小男孩身上:“你命中阳寿已尽,证明你此生与他们并无亲子缘分。”
这句话似乎戳到了小男孩的痛处,他冲着柒qíng绝狂奔而来,浑身散发着黑紫色的光芒:“你胡说!”
飞飞一惊,忙挡在柒qíng绝身前:“师父小心!”
021
一股寒意自脚心钻到头顶,飞飞浑身一颤,腿一软跌倒在柒qíng绝怀里。
柒qíng绝扶住她,蹙眉道:“怎么吓成这样。”
飞飞哭笑不得,瞥了一眼被柒qíng绝一个手势定住不能动弹的小男孩,她垂下视线:“我……”
柒qíng绝将她的身子摆正,转头看向小男孩,淡淡说道:“你命该如此,此乃天意,你又何苦如此。”
小男孩虽是个鬼,但毕竟仍是小孩子,到这时已泪流满面:“命该如此,命该如此,好一个命该如此,难道天注定我不得投胎,我就要认命吗?!”
柒qíng绝似乎笑了一下:“那你要如何才肯罢休?”
飞飞闻言一怔,难道师父不是该直接收了他吗?为什么还要迁就他?
她不由看向柒qíng绝,后者脸上余留的笑意让她越发看不透他,他眼里很明显有某种光华在闪烁,但她读不懂,他的唇角弧度轻微的上扬着,像是在笑,但那又似乎是个永远都不会释放出来的笑容。
不止飞飞觉得不可思议,连小男孩也很惊讶:“你这么问,难不成你想帮我?”
柒qíng绝后撤几步坐在椅子上,耀眼的光芒下,他清冷低沉的声音仿佛一道绳索,在别人身上绕了一圈又一圈:“我是神仙,不是道士,有些事qíng不应我做,但我又要让你心甘qíng愿离开这里,那总要看看你想要什么,才好做打算。”
小男孩目不转睛地盯着柒qíng绝,疑惑道:“真的?”
柒qíng绝略一颌首。
飞飞拍着胸脯cha嘴道:“当然是真的,我师父怎么会说假话?你有什么冤qíng就快说,否则可别怪我们没有耐心。”
小男孩没理她,径直走到柒qíng绝身边,抬头仰视着他,忽然跪在地上,深深叩首。
柒qíng绝一语未发,单手化出一杯清茶,掀开杯盖沿着杯沿轻轻划过,chuī散了热气,缓缓抿了一口。
“上仙,我并非不识抬举,我的心愿只有一个,我只想知道,既然皇帝膝下无子,皇后当初怀上了我,皇帝又为何要bī她落胎?”
飞飞恍然大悟,原来这小男孩是皇后的孩子,之前听师父说当今皇上后宫无数却膝下无子,那这小男孩若是没被打掉,岂不就是……
“太子?”飞飞下意识脱口道。
柒qíng绝将茶杯放到木几上,垂下视线望着小男孩,没有说话,但点了一下头。
这个点头,价值高昂。
养心殿。
柒qíng绝依旧在喝茶,这次喝的是太监上的茶,茶香扑鼻,却并不慡口,他喝了一口便放下了。
南宫寒已可以下chuáng了,他坐在镜子边,由宫女梳理着一头及腰的墨发,毫不吝啬的给予柒qíng绝赞赏:“道长果然神通广大、药到病除,不知想要何赏赐?朕一定如道长所愿。”
飞飞站在柒qíng绝身后,有了上次的教训后便不敢再乱看,听完南宫寒的话,她忍不住腹诽,师父要什么没有,还用得着他赏赐?
南宫寒自镜中反看到了飞飞奇怪的神qíng,缓缓垂下了眼皮,掩去眼底的变幻莫测。
柒qíng绝淡淡地看了一眼不远处那个穿着明huáng色中衣的男人,不可否认他是个明君,是天之骄子,是九五之尊,但他的心机太过深重:“皇上所言过早,这药虽令皇上龙体康健,但心里的结却并解不开。”
南宫寒没有很快说话,他挥手将宫女和太监都遣了出去,才转过身,看着柒qíng绝勾唇一笑:“哦?请教。”
柒qíng绝直接道:“贫道要说的皇上想必也很清楚,若要给这次的事做个了结,还望皇上能告诉贫道事实。”
南宫寒很快答道:“道长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朕方才已讲过了,道长想要何赏赐,朕定会如你所愿。”
飞飞低着头,使劲皱了皱眉,这个南宫寒怎么回事,当全天下的人都窥伺他那点儿赏赐吗?
南宫寒似乎有所察觉,稍稍将视线转到了飞飞身上,柒qíng绝站起了身,挡在他们中间,冷声道:“那就请皇上告诉贫道,皇后娘娘可曾落过胎?”
此话一出,南宫寒本来笑容可掬的脸立刻沉了下来,但他很快又恢复正常,他沉吟了一会,点了点头:“是,不知道长从何得知?”
“皇上可知这次的事是何人所为?”
南宫寒眼神闪烁,似乎猜到了柒qíng绝要说什么:“怎么,莫非道长要告诉朕,是那胎儿不甘心,所以回来报复朕?”
柒qíng绝不置可否。
南宫寒忽然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但他忽然又停住大笑,就好像那笑来时一般的突然,只见他用一种很奇怪地目光看着柒qíng绝师徒二人:“道长,你治好了朕的病,朕很感激你,你要什么赏赐朕都可以给你,唯独这件事,朕不能告诉你。”
普通百姓都知道家丑不可外扬,何况是帝王之家,柒qíng绝当然明白这点,他本来也没打算问出什么,听完南宫寒这句话,他略微颌首,抬步离去,飞飞急忙跟上。
南宫寒似有不解,扬声问道:“道长去哪?”
柒qíng绝头也不回,只是平声说了句:“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皇上,有缘再见。”
飞飞紧紧跟着柒qíng绝,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的背影,他一直都只穿一件单薄的白衫,此刻衣摆随风飘动,在晚霞蜜色的照耀下,整个人飘飘逸逸,如雾似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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