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容_来自远方【完结】(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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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事一起,氐寇边境不会太平。”秦璟凑近桓容,低声道,“容弟何妨派出商队,再往边境一行,想必能有斩获。”

  桓容后退半步,看着秦璟,满脸都是怀疑。

  要是没有会错意,秦璟是让他趁机占便宜?

  有这么好的事?

  “此后数月,北地流民必然增多,杂胡也会生出摇摆之意。”秦璟眼底带笑,“这样的买卖岂可错过?”

  “秦兄有什么条件?”

  “我会派人为商队指路,避开战场,找到靠近边界的杂胡。”秦璟道。

  “事成之后,汉家子我要一半,杂胡另论。如抓到氐人贵族,多少能市个好价。我分文不取,全归容弟,当是抵偿人员损耗。”

  桓容笑了。

  这算是联手割ròu敲竹杠?

  “然。”

  “……”需要承认得这么大方?

  秦璟点头,时间紧迫,没法委婉。

  桓容斟酌片刻,觉得此事可为,半点不làng费时间,在送秦璟出城的路上,顺便定下契约。

  “秦兄一路顺风,愿此战旗开得胜!”

  “借容弟吉言!”

  秦璟策马上前,微凉的手指擦过桓容鬓边,低语一声“容弟保重”,旋即调转马头,飞驰而去。

  桓容摸了摸耳垂,感叹一声,人果然需要锻炼。换做两个月前,此刻怕要脸红耳热。如今不过是心跳微快,脸色变都不变。

  回到刺使府,荀宥钟琳闻听此事,都觉得桓容有些糙率。

  “明公,此事风险不小。”

  “我知。”桓容放下竹简,笑道,“但是,有秦氏仆兵带路,亦能了解入氐秦的捷径。”

  和商人不同,秦氏仆兵探路,肯定是为战事做准备。

  这是难得的好处。

  比起秦氏,东晋离长安更近。

  桓容的野心不止于幽州。渣爹都能掌控数州,他何尝不行?而要争取更大的权力,军功、名望皆不可少。

  幽州和长安有点远,但相邻的荆州归桓豁掌管,益州也渐渐有了生意往来。桓容正试图避开桓大司马和建康,凭借自身力量铺开一张大网。

  “明公是说?”荀宥和钟琳互看一眼,都是双眼微亮。

  “我什么都没说。”

  桓容摊开手,继续归拢书信竹简。翻到李夫人送来的消息,知晓she阳被划归郡公主食邑,朝中的某些人正蠢蠢yù动,好心qíng顿时消去一半。

  摸摸下巴,桓刺使开始认真思考。

  仅是按照一千五百户上税,他倒是可以考虑。毕竟还当着朝廷的官,总要给皇帝一点面子。

  但是,如果有不怕死的敢得寸进尺,他是让人打个半死还是全死?实在麻烦的话,gān脆和阿母通个气,把she阳划入封地,让司马昱给他闺女另找地方?

  那样一来,县公的爵位怕是不够,必须得是郡公才行。

  想到这里,桓容挑了挑眉,手指在桌上轻敲,缓缓陷入了沉思。

  第一百四十六章 贾秉献计

  咸安元年,二月,辛未

  苻坚不顾朝臣不满,执意发兵两万,由并州刺使she声校尉徐成率领,吞屯于河东郡,与洛州隔界相望。

  秦氏针锋相对,不让分毫。

  秦策下令,调武乡、上党,彭城甲士及新纳杂胡共一万三千,全部集结洛州,增三千jīng锐屯于上郡。

  苻坚失去一郡之地,又被秦策出言激怒,誓要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一战拿下洛州,洗雪前耻。

  秦策以洛州牵制氐兵主力,亲带jīng锐从上郡南攻,意图将平阳收入囊中,并趁机割裂河东郡,将这两万氐兵包了饺子。

  从舆图上看,西河郡西侧突入秦境,加入上郡之后,正好半圈住平阳。

  三千骑兵突入,没有大军增援,平阳定然守不住。

  王猛几次劝说苻坚,奈何苻坚执意不听。为躲开王猛,甚至大冬天外出打猎。面对找上门的部落首领,王猛咬碎大牙,照样要想方设法安抚,不能让长安生乱。

  这种qíng况下,军队能打胜仗才怪。

  秦璟自幽州返还,星夜兼程,过彭城不入,赶在秦玚之前抵达豫州,进入颍川郡,同留在郡中的两个兄弟汇合。

  彼时,秦玸忙着处理政务,调集军队,每日忙得脚不沾地。

  秦玒有心帮忙,奈何伤重在身,能捡回一条命已是万幸,和秦玸一样熬油费火,实在是有心无力。

  刘媵从西河赶来,仔细询问过良医,接手照顾秦玒,顺便看顾秦玸每日用膳,叮嘱太守府内的婢仆,“七郎君日夜忙碌,膳食外多加两餐点心。”

  一番忙碌之后,刘媵命人送上婢仆和健仆的名册,将府内上下重新梳理,查出实据,清出去的人超过两个巴掌。

  轻的罚做田奴,添补开荒的人手;重的无需多说,直接打一顿棍子,往城外一丢,下场就是落进láng腹。

  有婢仆是胡族出身,对占据豫州的秦氏心存不服。暗中议论秦玒的伤势,颇有几分解恨。

  刘媵听到回报,二话不说,直接将几人抓到院中,当众拔了舌头。

  手段狠戾,震慑作用委实不小。

  不过几天时间,太守府上下为之一肃,再听不到任何闲言碎语,也没有暗中刺探的影子,更没有哪个奴仆敢生出二心。

  谁敢再不长眼,那些丢到城外的就是榜样!

  秦璟入府时,刘媵正在查看新送到的药材。

  三辆大车停在院中,木箱摆放一地,屋门敞开,空气中都弥漫着糙药的气息。

  “阿姨。”秦璟大步上前,正身揖礼。

  “郎君到了。”刘媵放下一只木盒,擦了擦手,命婢仆将捡出的半箱送到后宅,笑道,“阿嵘和阿岚整日念叨,可算是把人盼来了。这一路上可还好?”

  秦璟点点头,道:“未遇上大麻烦,只是有两股杂胡似要西投,被我拦了下来,暂时送去彭城看管。”

  刘媵冷哼一声,显然对此早有预料。

  “那些杂胡今天投明天叛,见了好处左右摇摆,算不上稀奇。倒是二郎君和三郎君手下的羌、羯还算识趣,一路将慕容涉赶去柔然,堵住鲜卑南下的要道,得了你父赞许。”

  “慕容涉逃去柔然?”秦璟诧异。

  “昨日传回的消息,你在路上,可能不晓得这事。”刘媵顿了顿,低声道,“原本是去高句丽,不料慕容垂突然出兵封住边界,慕容涉不敢和他起冲突,只在对面骂了一阵,就带着残兵跑去投奔慕容评。”

  刘夫人和刘媵皆非寻常女子,早年间上过战场,经历过乱兵,九死一生,政治和军事嗅觉极其敏锐。

  秦氏的势力越来越大,埋伏在暗处的危机也越来越多。

  刘媵此来豫州,除了照顾秦玒,更为提醒几个郎君,邺城攻下,燕国陨灭,慕容垂和慕容评却还活着。

  这两人活着一天,就是对秦氏莫大的威胁。

  “你父的意思是,和氐寇速战速决,提防慕容垂出兵。”

  秦璟点点头,这和他的设想不谋而合。

  问题在于,氐人是否愿意“配合”。只是苻坚的话,事qíng有七成把握,再加一个王猛,怕是三成都不到。

  “阿姨,可还有其他消息?”

  “这要去问阿岚。”刘媵摆手道。

  两人说话间,秦玸和秦玒已得到消息。

  前者丢掉手头政务,兴冲冲的跑了过来。后者被勒令不许出门,急得直在地上转圈,奈何亲娘之威非同小可,只能要紧牙关,继续在屋里转圈。

  “阿兄!”

  秦玸从廊下跑来,面色微显憔悴,jīng神还好。

  “你总算来了!”

  秦璟诧异挑眉。

  不是认出秦玸眼角的痣,知道眼前确确实实是老七,他八成会错认成秦玦。实在是秦玸xingqíng沉稳,少有如此跳脱的时候。

  最直接的证据,面对这样的七郎君,刘媵都有几分惊讶。

  寒暄过后,秦璟先去看过秦玒,稍事休息,从秦玸手中接手豫州军务,以最快的速度查阅兵侧,巡视军营,将带回的部曲和仆兵编入军中。

  忙碌两日,仍没等到秦玚,秦璟决定不再等,而是尽快出发。

  “我明日率军赶赴洛州。”

  “这么快?”

  看着自己的断臂,秦玒面露郁色,低声道:“如果我没受伤,定可随阿兄同上战场。”

  秦玸看向秦玒,想要开口劝慰,却被秦璟拦住。

  “谁说独臂就不能杀敌?”

  “阿兄?”秦玒抬起头,心中生出希望。

  “这次不成还有下次。”秦璟沉声道。

  “你安心养伤,等伤养好,和我一同去打长安。拿下苻坚王猛,再去打慕容垂。阿父既已称王,收回旧地哪里够,自然要拓土开疆!”

  秦玒和秦玸顿时双眼发亮。

  “不用担心没仗打。”秦璟笑看两个弟弟,一个个列举,“氐人和慕容鲜卑之后,还有柔然、吐谷浑。拿下两国,还有极西之地。”

  “你们应当记得,阿母曾言,汉盛之时,兵锋所指皆为国土,马蹄所至即为汉疆。汉人可言,犯我qiáng汉者,虽远必诛!”

  “如今百年战乱,汉室衰微,yù重振华夏,可不是几场大战而已。”

  秦玒和秦玸热血沸腾,仿佛能预见日后纵马驰骋,创下盖世奇功。

  “至于你的手臂,并非全无办法。”

  “果真?”

  “我岂会骗你?”秦璟笑道。

  “chūn秋战国时,有大匠能制假足,行走同常人无异。公输传人现在盐渎,且有能制机关的相里氏,待战事结束,你可与我同赴幽州。”

  “如此一来,又要欠容弟的人qíng了。”秦玸叹息一声。

  秦璟没说话,只是将随身的一张绢布取出,递到秦玸手中,示意他细看。

  “待我赶赴洛州,你可派人前往新蔡,为幽州商队引路。按此绢所写行事。”

  秦玸收起绢布,正色应诺。

  秦玒好奇探头,秦玸gān脆将绢布展开。

  “这都是真的?”秦玒没见过桓容,对他的印象多来自兄弟之口,见到绢布上的内容,惊讶之色尽显。

  “自然是真。”秦璟道,“盐渎商船很快将至,皮甲大车送往洛州,耕牛送回西河。所需金银绢布自彭城出,提前给阿岩送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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