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容_来自远方【完结】(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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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项德政颁布施行,桓容在民间的声望不断拔高,连北地都有传闻。

  此番未临节气,也非祀神之时,河边突然建起高台,天子又要出城祭祀,难免让人联想起之前的天龙食日。

  虽有“灾祸在北”的卦象,百姓仍是心存担忧,决定放下一日生计,随天子一并祷告上天,望能消去灾祸,保国泰民安。

  隔日清晨,天未大亮,城门前已排起长龙,都是从家中赶来的百姓。

  城门之下挤挤挨挨,老幼相携,接踵摩肩,却是格外的寂静,不闻半点喧闹之声。

  未几,台城内传出一阵鼓声,宫门大开,两队骑兵策马驰出,五行旗招展,护卫天子大辂。

  桓容身着衮服,上玄下赤,头戴十二旒冕冠,腰牌宝剑,正身坐于华盖之下,袍袖上的山川shòu纹彰显威严。

  御道两旁,文武百官分左右侍立。遇大辂行过,先后登车上马,随驾在后。

  队伍行至城门前,百姓纷纷让于两旁,目送天子出城。

  “开城门。”

  典魁和许超分立在大辂右侧,一身赤金的光明铠,胸前的护心镜反she锐光,直能晃花人眼。两具铠甲皆出自大匠之手,配合欧矩亲手打造出的长刀,仅是立着不动,就如两尊杀神。

  欧矩打造的长刀,已有七八分陌刀的影子。

  看着典魁和许超,桓容不禁点头。

  他不惜成本,要钱给钱,要人给人,只求能在更短的时间内武装起一支qiáng军。

  成百上千的凶汉身着光明铠,手持陌刀立在阵前,只是想想,就觉心cháo澎湃。做个不太恰当的比喻,没等接战先闪瞎敌眼!

  凭什么?

  咱有钱!

  车驾行到河边,桓容收回思绪,走下大辂,迈步登上高台。

  扈谦已在台顶等候,待桓容立定,立刻燃符,手持木剑,脚踏方位,口中念念有词。

  剑光舞过,必带起一阵劲风。

  桓容看了一会,暗中点头,不提其他,这位身手着实不错,的确有几分真本事。单用在这样的场合未免làng费,术士不好上阵杀敌,入书院做个先生照样能发光发热。

  扈谦很是专心,动作十分到位,半点不晓得自己被某人盯上,职业生涯将发生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入水!”

  该走的程序走完,扈谦再宣卦言。

  桓容正身立于高处,令准备好的府军下水,搜寻“天降之物”。

  蔡允当仁不让,带头跃入江中。凌泰等人紧随其后。

  过了半晌,水面突起一阵波动,入水的汉子纷纷出现,手中拽着漆黑的铁索,合力游向岸边。

  “拉!”

  候在江边的将兵迅速涌上,脚下站定,合力拉动铁索。

  “喝!”

  众人使足了力气,脸色涨红,双臂肌ròu隆隆鼓起。

  江水很快变得浑浊,出现一个漩涡,由小及大。半晌后,江中出现一道暗影。

  “快看!”

  伴着惊呼,一尊古老的青铜鼎被生生拉出了水面!

  第二百三十六章 决定

  青铜鼎出水之时, 忽有几条江豚跃出水面, 追赶着银色的鱼群, 游动中掀起大片水花,在阳光下映she五彩。

  水花一朵接一朵绽放,江面如滚水沸腾, dàng漾起阵阵水幕。整座鼎身似被彩光环绕,古朴中透出一股神秘的气息。

  江豚出现得突然,消失得也极其迅速。

  鱼群沉入江心,彩光却久久不散,更凝聚成一道彩虹, 短暂横过水面。

  岸边众人被美景吸引, 从文武百官到庶人百姓, 表qíng如出一辙,竟是看得痴了。包括郗愔和谢安在内, 眼中都闪过几许诧异。

  桓容立在高台上, 俯视江边众人, 姿态肃穆庄严, 神qíng始终未变,心中却是暗道,青铜鼎出水是事先安排,江豚和鱼群的出现实属意外。

  然而,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端看众人的反应,就知这场“意外”出现得恰逢时机,十足震撼,更能证实“天降”之卦,为桓容接下来要做的事扫清障碍,加重砝码。

  彩虹消失后,扈谦最先回神,立即面江水跪拜,提高声音,伏请天子祭拜先民。

  这都是事先定好的程序,桓容顺势点头,双臂平举,手持玉圭,俯身下拜。

  四拜之后,鼓声突起。

  伴随着鼓音,桓容迈步走下木台,一路行至江边。

  此时,青铜鼎已全部出水,鼎身上的花纹和铭刻清晰可辨。

  蔡允等退至两侧,许超典魁同时上前,半条腿浸在水中,口中一声大喝,将青铜鼎硬生生的抬至岸上,

  轰地一声,鼎足落下,几块青石应声而碎。

  看到青铜鼎的全貌,众人的表qíng更加敬畏,文武官员亦不能免俗。

  距青铜鼎五步,桓容正身立定,腰背挺直,如一株青松。

  恰遇一阵江风chuī来,冕冠垂下的旒珠互相撞击,发出清脆声响。珠串摇曳时,遮挡住桓容的双眼,也掩去了刹那间的表qíng变化。

  咚、咚、咚!

  鼓声一阵响似一阵,中途加入悠长苍凉的号角,予人古老庄严之感。

  被这种气氛包围,无人敢轻易出声。连稚龄的孩童都瞪大双眼,小脸绷紧,再不见平日的好奇和顽皮。

  又是一阵江风,五行旗烈烈作响。

  桓容平举玉圭,面江水四拜。

  扈谦高声念诵祭词,声音略有几分沙哑,自有一种韵律,尾音轻微上扬,似一种古老的曲调,歌颂先民的刚毅勇猛,赞扬兵者驰骋沙场、勇猛无畏。

  声音听入耳中,思绪为之牵引,仿佛有泛huáng的画卷在眼前徐徐展开。

  鲜活的生命在画卷中流淌。

  刹那之间,整个人好像置身古老的战场,亲眼见到战车飞驰而过,骑兵呼啸冲杀,刀枪剑戟之声不绝,满目尽被鲜血染红。

  忽然,一阵灼热刺痛额心,桓容倏地一惊,画面消失,眼前恢复清明。下意识看向扈谦,发现后者额前满是汗水,脸色也有几分苍白。

  压下心中疑惑,桓容直起身,不着痕迹的大量四周,发现众人的表现不比自己好上多少。

  又看扈谦一眼,桓容暗暗摇头。

  世间的神秘现象太多,许多压根没法解释。穿越这种神奇的事都能发生,还有什么不可能?

  不过,经历方才一幕,桓容愈发坚定决心,必须请扈谦入书院!

  士族子弟不可为术士之徒,大可以从庶人孩童中挑选。以扈谦的本事,肯定能教导出一批有真才实学的国之栋梁,将来开辟新地盘,宣扬国朝教化,必能发挥不小的作用。

  要是桓容心黑点,召集一批擅长炼丹的道人,埋头钻研寒食散,想法设法加qiáng功效,再以各种途径向外扩散,估计中亚和西亚的历史会出现变化,欧洲中世纪都会发生转向。

  不过,这些还停留在想象层面,距离着手实行还有相当长的时间。

  祭祀先民之后,桓容顺势宣布,青铜鼎乃上天所赐,是为国朝万民之福。为告上天,他将于明岁巡狩天下,问百姓疾苦,听九黎之言,并加筑边防,以保国泰民安。

  “陛下万岁!”

  百姓齐声高呼,文武群臣来不及反对,事qíng已经决定,就此盖棺定论。

  郗愔立在百官之首,暗暗摇头,自己真的老了。

  谢安和王彪之目送桓容登上大辂,遇老者跪拜,亲手将人扶起,当下神qíng微动,难辨心中在想些什么。

  台城之内。长乐宫中,南康公主和李夫人闻讯,皆欣慰一笑。

  “事qíng成了。”南康公主道,“多亏阿妹的主意。”

  “阿姊这么说,妾可当不起。”李夫人摇摇头,倾身靠近,指尖擦过南康公主袖摆,笑道,“妾仅是提醒一句,归根结底,实是官家英明。”

  两人说话时,阿麦来报,宫宴诸事安排妥当。

  “好。”南康公主颔首,道,“吩咐下去,明日各家女眷入宫,切记诸事谨慎,不可有半点差错。”

  “诺!”

  得天降之物实乃吉兆,台城内外都将欢庆。

  宫内设宴,太极殿和长乐宫同时乐起,百官宴饮。

  民间同庆,秦淮河边聚满喧闹的人群。

  廛肆中更是热闹非凡,许多食肆酒楼高挂木牌,令伙计广告来往行人,三日酒水半价,并赠送一道时令菜肴。

  层出不穷的经营手段,多是受到幽州坊市影响。

  随着幽州商人进驻建康,带来盱眙等地的坊市规则和经营方式,对建康的廛肆形成不小的冲击。

  桓容登位之后,建康内设立市价所,并向周边州郡辐she。

  很快,包括扬州在内的诸多地界,都仿效盱眙设立起坊市,规模和形式不一,却十分有利于商贸发展,加速消息流通。

  在不知不觉间,朝廷的消息网络已遍布全国,并开始向邻国伸出触角。

  向北,长安首当其冲;向西,吐谷浑渐成筛子;向南,凡是可市货通商之地,都不乏商队的踪影。

  无论陆商海贸,建康的触角jiāo织成网,不断扩张。

  jīng美的丝绢、色彩艳丽的布帛、似雪的白糖、jīng美的木器竹器、稀奇的漆器和陶器乃至瓷器,随着商队的足迹,市遍中亚西亚以及南亚。

  古老的丝绸之路再次焕发活力,海上的商路渐趋成熟。

  得朝廷旨意,商队换回大批的粮食和huáng金,充实国库和州郡府库。

  此外,商队每过一处,都会留下常驻之人,设立“商铺”,保证来年继续市货,尽最大的可能畅通面间往来。

  对于商队的到来,有的番邦举双手欢迎,有的则现出怀疑态度,甚至出现杀人劫货等恶行。

  桓容的反应很直接,道理讲不通,那就开打!自己派兵没条件,不惜金银挑拨番邦之间的仇杀。

  反正他有钱。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

  最初,他担心消息传出,会被群臣各种反对。

  哪料想,试探着问两句,得到的回答大出预料,牵扯到此类事,无论文臣武将,想法比他更为激进。连谢安都奇怪的看着他,分明在说,以直报怨,尽诛贼寇不是理所应当?

  桓容正经表示,那里不是自家地盘,很可能造成纠纷。

  谢安没有半点动摇,就一句话:那又如何?

  “不如何?”桓容震惊。

  “不如何。”谢安淡然。

  或许是认为天子不合时宜的“心慈手软”,谢侍中正色表示,这样的恶行绝不能姑息,今日不施以惩戒,他日必会变本加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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