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容_来自远方【完结】(3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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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恰当的办法,是安排文臣出面,最好有天象和卦象,既能如愿,又能给秦策一个台阶。

  奈何秦璟不按常理出牌,什么天象卦象、什么朝中代理人通通没有,直接站出来表示,要给刘夫人请封。

  刘夫人是秦策发妻,与他相伴多年,为他生儿育女。如今秦玖虽废,终为嫡长,秦璟秦玚兄弟皆是战功赫赫,秦璟手下八千铁骑完全就是他的私兵,实力远超一国诸侯。

  前车之鉴不远,不是有保命的把握,没人敢再对刘夫人下手。

  纵然刘夫人不在了,还有刘媵。

  只要秦璟兄弟在,皇后之位只能落在椒风殿。

  秦策高坐龙椅,俯视秦璟。秦璟平举笏板,视线低垂,神qíng恭敬。

  就气势而言,父子俩可谓旗鼓相当、不相上下。但在某一瞬间,做儿子的已然压过父亲。群臣心头剧震,纷纷移开视线,不敢再看,更不敢轻易出声。

  殿中沉默许久,秦策终于点头,允秦璟所请。

  秦璟没有多言,赞“陛下英明”,坐回到位置上,直至朝会结束,再没有出言。

  消息传至椒风殿,刘夫人和刘媵对视一眼,欣慰中又有几分担忧。

  “该让阿峥早点离开长安。”刘夫人道。

  “阿姊是担心?”刘媵yù言又止。

  “官家再不比从前。阿峥早点离开长安,也能早点摆脱这些闹心事。”刘夫人道。

  刘媵点点头,唤来一名宦者,令其往光明殿外候着,朝会结束后,请秦璟速来椒风殿。

  “诺!”

  长安风雨将起,桓容一行离开幽州,在豫州停留半月,很快启程前往荆州。途中遇到西来的商队,知晓梁州正紧急备边,并大量征召青壮民夫。

  未几,梁州刺使急报送至,吐谷浑犯边!

  第二百四十八章 御驾亲征

  接到吐谷浑起兵犯境的消息, 桓容并不感到意外。

  自从西域商路恢复, 往来市货的商队络绎不绝。

  商贸往来频繁, 商路沿途的州郡县逐渐有了人气,不再满目荒凉。

  至近岁,除驻扎的军队和进驻的官员外, 陆续有百姓迁移居住,或是开荒种地、或是售卖食水,做些小买卖。发不了大财,省吃俭用下来,积累的数量也很可观。

  昔日的残垣断壁都被推倒, 在废墟上重新打下地基, 建造起成排的新屋。

  空旷的村庄升起炊烟, 荒凉的城池变得热闹。

  沿街的食谱茶肆越来越多,各色幌子挂起、城外有供应商队歇脚的驿站, 驿卒每日忙碌, 将过往商队造册, 隔三日禀于治所。

  城内有能常住的客栈, 依照不同层次的需求,房屋装饰不同,价格各有高低。有的客栈别出心裁,以胡姬歌舞招揽客人,生意倒也相当不错。

  为方便生意,避免生出不不必要的麻烦,无论城内城外,凡是接待商队的店铺,都雇佣能通番语的伙计。

  无论汉胡,只要脚踏实地的做事,没有什么不好的心思,都能靠着本事谋生,养活一家老小。

  在姑臧等郡,木屋和临时搭建的帐篷成列,部落牧民和边境汉民混居,彼此成了邻居,继而开始通婚。嫁娶虽然不多,却不会被视为异类,遭到族人和家人的排斥。

  时间长了,常见汉家孩童骑着木马,和抱着羊羔的胡人孩童玩耍在一起,稚嫩的笑声传出很远,形成姑臧独有的风景。

  许多胡人穿上长袍,仍留着东胡的索头,有些不伦不类,却显示出文化的融合。汉人为了行动方便,将长袍宽袖缩窄,同胡服一眼可辨,和中原地区却有了不小的区别。

  随着影响不断加深,在凉州和沙州等地,渐渐形成一股独特的文化。

  以繁华的商贸为依托,当地官员大力推行桓容倡导的“心向中原,当予以教化”。

  桓嗣就任姑臧太守之后,特地在城内开办学院,名为教授入学孩童一技之长——实际上也的确如此,但在正规课程中,总在潜移默化的灌输一种思想。

  数月下来,思想教育初见成效。

  凡书院学童,皆有了“弓箭所指,皆我汉土;犯我土者;虽远必诛”的思想。

  据悉,此乃王献之所言,桓嗣觉得不错,直接拿来用了。

  因西域商路的特殊,书院不只招收汉家子,凡身具白籍的东胡和西域胡,也能争取到入学资格。羌人和羯人仍在为白籍费力,暂时只有看着的份。

  为入学资格,城内的胡人几乎争破头。

  知晓从书院毕业之后,可以直接取得huáng籍,表现优秀者,甚至有掌管驿站的机会,战斗变得愈发激烈。到最后,竟有两个部落的酋首拔刀相向,险些碾成一场惨剧。

  因郡治所调停,将两个部落的孩子一起收下,事qíng才得以和平解决。

  只不过,两家的仇恨就此结下,再无法如之前一般亲密无间。此后发生争端,不能动刀子,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太守府。

  凭借类似的种种手段,桓汉的统治在当地深入人心。

  秦氏武力虽qiáng,反倒要退一she之地。加上秦璟对姑臧不十分看重,只命人用心经营西海郡,守住连通大漠的通道,使得秦氏在姑臧的实力不断萎缩,暂时还能立足,长此以往就很难说。

  正如桓容之前所言,打下地盘只是开始,如何争取人心、牢牢扎下根基,还要各凭本事。

  桓石虔和谢玄打下高昌,商路进一步拓宽,往来的队伍不断增多,中原商人西行,陆续接触到波斯乃至更远的番邦政权。

  新舆图绘好,桓石虔曾对图感叹,世界之大超出想象,继续打下去,未知何时能归中原。

  谢玄和王献之互看一眼,不禁笑道:“将军真yù还家?”

  “这个……”桓石虔顿了顿,同样笑了。

  习惯策马征战,开疆拓土,沿着先人的脚步不断向西,在沿途留下马蹄痕迹,如果突然间停下,他倒真的没法习惯。道出此言,不过一句感叹。

  相比之下,王献之倒是真在想家。

  郗道茂为他生下嫡长子,至今未能见上一面。长此以往,他怕儿子会不认识自己。按照官家所言,父子当面,四目相对,儿子开口问“郎君何人”,那就十分尴尬了。

  见其不语,分明有着心事,桓石虔和谢玄出言安慰。

  高昌打下之后,需在当地驻军一段时日,消化战后红利,顺带着震慑豪qiáng,收服民心。此后是否继续西行,端看天子旨意。

  总的说来,大军至少要休整数月。如果王献之想探望家人,可以向天子请旨。

  “高昌壁仍在,独不见昔日qiáng军。”

  西汉时,朝廷派军屯田于此,筑垒台,逐渐兴起城镇。

  经东汉末年战乱,五胡乱华,高昌之地先后被前凉、张凉和氐秦所据。桓石虔和谢玄等率兵西征,逐走盘踞此地的氐人,重夺高昌壁,民心却难以恢复。

  三人心知肚明,想要彻底收拢民心,将此地完全纳入版图,还有不短的路要走。

  汉军显现出的qiáng势,以及西域商路恢复后,沿途城镇展现出的繁荣,吸引了越来越多困在西域的流民,以及生计艰难的弱小部落。

  不提遁入漠北的柔然,只言临近的吐谷浑,起初还觉得这种qíng况不错,西域繁荣,自己也能得不小的好处。加上汉军占下陇西等地,避免国境和秦国接壤,今后的日子能过得相对安稳。

  可时间长了,吐谷浑逐渐发现事qíng不对。

  本该过境的商队,七成以上转道姑臧,连国内的商人都掉头向北。边境的部落出现不稳,尤其是随着氐秦国破依附来的小部落,此时纷纷生出二心,有举部迁移的迹象。

  如果这还不能引起警惕,那么,早在吐谷浑尚未建国时,就随初代首领西迁的拓跋鲜卑部都开始摇摆,那问题就变得相当严重。

  吐谷浑王辟奚年事虽高,脑袋却不糊涂。

  正相反,能在氐秦和张凉之间左右逢源,甚至同东晋朝廷关系不错,可见他的谋略圆滑以及能屈能伸。

  如今的qíng况正bī近他能承受的底线。

  人心动摇,难保汉兵不会趁虚而入。与其等到对方动手,不如提前封锁边境,既能截断生出外心的部落,一个个收拾,也能展示出吐谷浑的实力,让对方生出忌惮。

  想法固然不错,奈何委任之人欠妥。

  辟奚年过耳顺,以时下人的平均寿命计算,已经算是长寿。固然政治经验丰富、行事手段老辣,jīng力终归差上许多,不比年轻之时。

  故而,同群臣商议之后,制定出相对完善的计划,却不可能亲自带兵,只能将重任jiāo托给自己的儿子。

  辟奚有十一个儿子,三个没能长到六岁,早早夭折,剩下的八个,五个已经成年,各个qiáng悍勇武,尤其是长子和次子,凭蛮力能举起壮牛。

  无奈的是,几个儿子qiáng壮归qiáng壮,偏偏都没有脑子。

  即刚愎自用,又爱听好话。凡是合乎心意的奉承,一概采纳,想都不会多想;不合心意的,尤其是逆耳忠言,全部抛之脑后,完全是理都不理。

  这两种特质结合在一起,造成的后果很是严重,两人常被身边人说动,说动之后就一意孤行,不管好坏,压根听不进别人的劝说。

  将事qíngjiāo给他们,辟奚很不放心。可jiāo给旁人,他更不放心。随祖先迁移的拓跋部都心生叛意,开始摇摆不定,除了亲生儿子,还有谁能够相信?

  左右衡量之后,辟奚终于将事qíng委托长子,在他出发之前,特地召到身前,苦口婆心,千叮咛万嘱咐,务必要按照计划行事,身边的人如何撺掇都不能改变计划,更不能生出他意。

  大王子答应得十分痛快,临到要执行时,又被身边人说动,突然间变卦。

  辟奚担心的事终于发生。

  受到身边谋士影响,大王子决定借这个难得的机会,彻底掌握兵权,压服几个兄弟。

  “大王年事已高,王子身为长子,理当继承王位。”

  听到“王位”两字,大王子心头火热,完全控制不住对权力的渴望。

  亲爹的告诫被抛到脑后,对失败后的结果更是想都没想。

  大王子手掌虎符,悍然调集军队,将封锁边境的命令改为叩边犯境。趁汉军兵少,悍然出兵袭击,杀死守卫边境的将兵几十人,抢得皮甲数套、兵器若gān,并入村庄和边界城镇大肆劫掠,抢走财物牲畜不说,更劫掠不少人口。

  梁州刺使闻讯大怒,立即调集州兵、征召青壮,并第一时间上表天子。

  他知道圣驾巡狩,正往西行,表书中言吐谷浑叩边,请朝廷增发兵饷,遇战事扩大,请从荆州和益州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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