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容_来自远方【完结】(3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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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璟没有被激怒。

  他身边的染虎和张廉等却是怒目圆睁,满脸的怒气。

  这支骑兵汉胡混杂,对彼此的语言都很熟悉。哪怕不晓得吐谷浑语,只要通宵鲜卑语,也能听得个七七八八。

  “找死!”

  夏侯岩一声大喝,就要拍马上前,将别罕斩杀刀下。没等他扬鞭,秦璟自马背取下弓箭。箭矢离弦,直袭别罕面门。

  破风声迎面而来,别罕意识到危险,仓促躲避,骂声戛然而止。

  别罕的动作虽快,秦璟的箭却更快。

  三箭连珠,别罕躲开其二,终究没躲过最后一箭,肩膀被she中,巨斧险些脱手。

  八千骑兵齐声高吼,发出野shòu般的呐喊声。

  吐谷浑兵无不心惊。有那么一瞬间,他们甚至不敢确定,对面的究竟是人还是雪地中的猛shòu。

  “杀!”

  秦璟放下弓箭,抄起长枪。

  战马人立而起,口鼻中喷出白雾,继而重重踏在雪上,如黑色闪电般,冲向对面的吐谷浑骑兵。

  “杀!”

  无需秦璟下令,八千骑兵早有默契,在飞驰中分成三股,分别由张廉、夏侯岩和染虎率领,一股直cha入敌军,两股分左右包抄,从战斗最开始,就打着彻底剿灭的主意。

  遇秦兵袭来,别罕顾不得伤痛,挥舞着巨斧迎战。刚刚砍翻两名骑兵,一杆镔铁长枪突然递到眼前。

  枪尖寒光凛冽,袭向面门,带起的冷意赛过朔风飞雪。

  “啊!”

  别罕下意识举起巨斧,用力向上格挡。

  当的一声,巨斧和长枪互相撞击,枪身被撞开寸许,依旧来势不减,贴着箭矢留下的伤口穿透别罕右肩。

  别罕凶xing乍起,gān脆不再闪避,单手握住枪身,另一手挥起巨斧,就要将秦璟斩杀当场。

  斧刃距秦璟越来越近,别罕忘记了疼痛,双眼放出凶光,表qíng变得疯狂而狰狞。

  下一刻,视线忽然发生改变。

  别罕惊讶的发现,巨斧没有击中目标,自己反而离开马背,被挑上半空,仿佛一只无力的猎物,被串在枪尖之上。

  痛觉开始恢复。

  别罕能够见到,自己的血沿着枪身流淌,将银色长枪染成血红。

  秦璟抬起头,冷冷的看着别罕。血即将染上手背的一刻,长枪横扫,dàng开对面的吐谷浑骑兵,同时将别罕甩飞出去。

  见到这一幕,八千骑兵再次大吼,各个杀红了眼,活似一群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不将猎物撕碎誓不罢休。

  吐谷浑兵心惊胆裂,被动的抵挡骑兵,压根不晓得该何去何从。

  别罕仰面倒在地上,脊椎已然断裂。鲜血不断从口鼻中涌出,完全是出气多进气少,大罗金仙也无法救活。

  吐谷浑兵被八千骑兵彻底包围,群龙无首,犹如无头的苍蝇,很快落入下风。

  “杀光,一个不留。”

  秦璟甩掉枪身上的血迹,点点血斑飞溅,落在银白的雪地上,似绽开一朵朵红梅。

  八千骑兵领命,策马在战场上冲杀,吐谷浑兵一个接一个倒下。朔风呼啸而过,卷走伤者的惨叫和战马的哀鸣,瞬息融入雪中,彻底无法分辨。

  这场遭遇在双方预料之中,结果却在意料之外——至少在白兰刺使眼中绝对是这样。

  别罕麾下的三千骑兵非但没能挡住秦兵前进的脚步,反而一个照面就损失殆尽。

  秦璟凶狠超出想象,连个象征xing的俘虏都没留。对他而言,有中途加入的小部落,压根不需要留战俘带路。

  战斗结束后,雪中已有闻血腥而来的野shòu,空中盘旋着食腐的鸟类。

  刺耳的叫声穿透风雪,为战场增加几分苍凉。

  “走。”

  补充过食水,短暂休息之后,八千骑兵没有打扫战场,而是迅速集结上马,顶风冒雪向白兰城扑去。

  刚刚结束的战场上,吐谷浑兵和战马的尸体四处倒伏,鲜血在风中凝固,将白色的雪染成暗红。

  嗷呜——

  第一声láng嚎传来,躲藏在林中的láng群陆续出现。空中的鸟类开始飞落,双方似有默契,各据一方,泾渭分明。

  一只乌鸦落在断裂的长矛上,发出“嘎嘎”的叫声。

  两只豹子一前一后出现,谨慎的避开láng群和乌鸦,在战场边缘寻到一具残破的马尸,远远拖走,很快消失在大雪之中。

  白兰刺使焦急的等待城外消息。

  不承想,没等到斥候,却等来了秦璟率领的八千骑兵。

  黑甲骑兵出现在城外的一刻,他就知道长子凶多吉少。愤怒和仇恨一并涌上心头,白兰刺使喝令集合守军,披甲执锐,亲自走上城头。

  城门早已经关闭,城头响起沉闷的号角。

  守军严阵以待,困在城内的羌人和杂胡则人心浮动。想到之前出城的别罕,再看围在城下的骑兵,心中很快有了计较,望向白兰刺使所在的方向,表qíng中浮现些许狰狞。

  这些鲜卑人压在自己头上够久,该是他们付出代价的时候!

  秦璟顿兵城下,没有着急发起进攻。

  队伍中的刘氏部曲纷纷下马,在白兰刺使的眼皮子底下动手伐木,制造简易的投石器。

  投石器制好,很快被推到城下。

  木杆用力拉起,木兜内的东西如风般砸向城内。并非想象中的石块,而是一把巨斧子和一个人头。

  “阿子!”

  认出人头属于谁,白兰刺使大恸,抱起儿子的头颅,双眼被仇恨bī红。

  “贼子,我必杀你!”

  秦璟抬起右臂,百名敕勒和秃发部骑兵下马,放平投石器,架上削尖的长木,以绳索捆牢,无视城头飞落的箭矢,推动投石器,猛扑向城门。

  轰!

  城门被撞击,城墙随之摇撼。

  吐谷浑冶炼和制造兵器的手艺一流,论造城技术,却连西域胡都比不上。

  白兰建城已久,城墙仍是初时的土木结构,后期虽有加固,却依旧显得脆弱,连西域的小城都不及,更不用说汉人制造的高墙坚城。

  正因知晓这个短板,白兰刺使才派遣亲子出战。哪里想到,会将儿子直接送上死路。

  百余人没费多少力气,城门就被撞开裂口。

  吐谷浑兵奔下城头,仓促应敌。不料想,背后突然响起一阵喊杀声。

  羌人和杂胡突然造反,城内陷入一片混乱。城外的骑兵抓住机会,沉底破开城门,策马扬鞭,大声呼啸着,如cháo水一般涌入。

  太元元年,十二月辛丑,白兰城破。

  秦兵攻占城池,城内守军尽被诛杀。

  白兰刺使杀出重围,妻子儿女却未能逃出,尽死于羌人和杂胡之手。逃往都城的途中,遇到朝廷使者,来不及开口就被当头叱喝,责问他失地之责。

  激愤之下,白兰刺使自尽,死前留书:昏庸之辈摄政,国将亡矣!

  失去白兰城仅是开始。

  秦璟没有停下进攻的脚步,一把火烧毁城池,很快开始清扫白兰山附近的吐谷浑部落。新投靠的羌人和杂胡是最好的利刃。因为恨透了贵族和官员的压迫,动起来手,凶狠程度不亚于染虎等人。

  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王都中的二王子变得焦头烂额。

  这个关头,西qiáng山又传来消息,大王子剌延和四王子叶罕同时叛国,带兵投靠桓汉,正奉桓汉天子之命奔驰袭向王都。

  “不可能!”

  二王子不愿意相信,更不敢相信。

  大王子还有理由,四王子为何会做出此举,完全解释不通。

  为确定消息真假,王都先后派出几支骑兵。然而,都是ròu包子打狗一去不回。至此,二王子和满朝文武终于确定,西qiáng山的守军的确叛国,正为桓汉大军引路,一路攻向王都。

  在汉军行进途中,一只苍鹰自西而来,直直飞向天子大辂。

  桓容推开车门,苍鹰飞到桓容腿边,抖抖羽毛,叼起盛在盘中的ròugān,两口吞入腹中。

  解下鹰腿上竹管,取出绢布细看,桓容的眉毛越挑越高。

  白兰城?

  绢布放到一边,迅速铺开舆图,确定白兰城所在的位置,桓容一下下敲着桌面,微微眯起双眼。

  秦璟打下白兰城的时机暂且不论,赶在此时送来这封信,究竟是几个意思?

  第二百五十六章 约见

  猜不透秦璟信中的意思,桓容没有立即回信, 而是命宦者送上鲜ròu供苍鹰食用, 自己对着舆图沉思, 手指沿着白兰城和吐谷浑王都之间滑动,眉心越蹙越紧。

  秦璟先一步拿下白兰, 城内的金银门和铜铁门必会一扫而空,擅长冶炼和打造兵器的匠人也不会留下。

  实事求是的讲,这对桓容的西征计划的确有影响, 却不如表面看起来那么大。

  在一个月之前, 桓容的目的仅是攻下西qiáng山以东, 扩大地盘,搜罗工匠填充工坊。按照原计划, 山麓以西的地盘, 他不会轻易去动。

  一则, 吐谷浑辖地特殊, 气候严酷,短时间内, 南地出身的官员未必能够适应。

  二来, 此地多族杂居, 临近又有附国,西域那边的事qíng还没彻底理清,没有合适的施政手段,拿下来也会乱上一段时间。

  长安的兵力捉襟见肘,建康又何尝不是。

  他能复制出兵器粮糙,可没法克隆出人来。短期内,武力威慑是必然,却不能忽视实际的急速扩张。

  毕竟路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地基打不稳,楼建得越高越容易出事。

  奈何计划没有变化快。

  白部和独孤部及其附庸先后投入麾下,发誓效忠臣服。

  紧接着,大王子谋士请见,道出惊人之语。

  明面上,此人是大王子的说客,事实却是,他对大王子没有半点忠心,与其说是为大王子殚jīng竭虑,不惜以身犯险,不如说他同吐谷浑有深仇大恨,正设法将这个政权推上绝路。

  还是那句话,天予不取,反受其害。

  对桓容而言,此时此刻,吐谷浑完全是被摆到盘子里,呈送到自己面前,如果不动手拿下,简直是脑袋被门夹了。

  至于之前担心的问题,仁政的路走不通,那就只能雷厉风行,以武力威慑。汉军不够用,之前曾被吐谷浑压迫的羌人和杂胡都是最好的刀。

  没有汉军cha手,只要寻到机会,部落间的征伐也不可避免。

  想到这里,桓容闭上双眼,用力捏了捏眉心。

  秦璟拿下白兰山,如果是他自己的意思,事qíng还能解决。假如是长安的决定,事qíng就变得有些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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