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容_来自远方【完结】(4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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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叔父家中儿子多,从兄多已娶亲,在从侄中挑选,总能挑出合适的。”

  为了自己脱身,小少年不介意把从兄和侄子全部卖了,一起推出来挡枪。

  “去岁,豹奴代从兄入朝贺元月,我见过他,知道他启蒙至今,玄学和儒家都有涉猎,还学习法家,和袁阿兄很能说到一处。”

  “还有阿玉、阿生和阿全,都随从兄读过老庄,阿玉更读过chūn秋!”

  桓伟口中几人,分别是桓嗣嫡子桓胤,桓石秀的儿子桓稚玉,以及桓石虔的次子桓振、三子桓诞。

  去岁元月,宫内设宴,几人代父入朝贺岁。敬献寿酒之后,都被南康公主召至长乐宫,和桓伟桓玄相处融洽,感qíng很是厚密。

  如今,为成功出海,桓伟不惜“坑”一回侄子,把几人的“底子”全部揭开,就为实现自己的梦想。

  至于从兄那里如何jiāo代……所谓的兄弟,不就是用来“坑”的吗?

  桓伟说话时,不忘用手肘捅了捅桓玄,示意他快帮忙。

  桓玄脑子有些慢,反应却不慢。

  得桓伟提醒,立刻开口帮腔。

  两人一唱一和,配合默契。

  在他们口中,几个从侄都是材高知深,班行秀出,个顶个的拔群出萃,奔逸绝尘。

  总之一句话,天上仅有,地上无双,都是百里挑一的大才!

  见到两人的表现,桓容一边忍笑,一边深思南康公主的用意。

  想清楚之后,莫名觉得汗颜。

  就此事而言,他的确做得不妥。

  即使桓伟和桓玄没有继承皇位的可能,也不能直接忽略,理当先于他人询问。遇有心结,亦可加以开导,以免让两人觉得不公,就此埋下隐患。

  从兄信中所言的“谨慎”,怕也有提点之意。

  想到这里,桓容莫名的想要叹息。

  凡事果真不能想当然。

  如果没来见亲娘,八成会继续忽略,始终看不到关窍。

  有今日之事,桓伟和桓玄表明心迹,再从几位叔父家理选人,估计就能顺利得多。

  桓伟和桓玄给他提了醒,与其不着边际撒下大网,不如定点垂钓。凡能代父入京的郎君,必定都是被重点培养。之前是灯下黑,如今定下目标,行事自然有了章程。

  如此一来,就无需劳烦亲娘,想说服叔父和从兄,自己写信就成。

  问题得到解决,桓容心qíng大好。向桓伟桓玄许诺,只要他们能熟记《太公六韬》,下次桓祎出海,就许他们跟随。

  两个小少年很是兴奋,当场拍着胸脯保证,必定不负兄长期望,熟背熟记,学以致用。

  桓容回到太极殿,将要动笔时,猛然间想起,桓祎的儿子已经三岁,也该问上一问。

  书信送出,桓祎隔日亲自入宫,当面表示,三岁看老,他的儿子和他一样,压根不是读书的材料,今后要么做个武将,要么随船出海。

  “阿弟要选嗣,几个从侄都是甚好。”

  显然,桓祎想帮儿子脱身,不介意和桓伟桓玄一样,卖一把兄弟和侄子。

  对此,桓容既感到欣慰,又觉得无奈。

  纵观历史,为皇位你争我夺乃至起刀兵的事绝不鲜见。到他这里,怎么偏偏qíng况倒转,连选个继承人都这么难?

  桓容准备给桓嗣等人书信时,秦璟已率大军抵达朔方。

  如之前预料,乌孙和高车的大军就在城外。营地绵延数里,近乎望不到边际。

  坚兵顿城,朔方城被围困多日,正岌岌可危。

  第三百一十二章 撬动战局的棋子

  朔方城外,两军分别立下营盘, 大纛高牙, 旌旗烈烈。

  高车乌孙大军都为骑兵, 提前占据有利地形,只要号角声起, 随时可调集骑兵,自高处俯冲而下,攻入秦军大营。

  无视贼寇屡次挑衅, 秦璟下令按甲不动, 在营前布下拒马铁蒺藜等, 并令士卒伐木,在大营四周立起栅栏, 尖端向外, 成为又一道阻拦敌兵的屏障。

  白日里, 骑兵四周巡逻, 严防敌军刺探。

  至夜间,营盘刁斗森严, 每隔百步就架起篝火, 火把成排。

  武车架在栅栏后, 投石器架在车旁, 敌军胆敢冲营, 必当石落如雨,万箭齐发。

  见到秦军如此阵势,乌孙昆弥不由得心生警惕。做过几次试探, 皆无功而返,反而损失百余jīng锐骑兵。

  “昔日秦帝扫漠南,皆是以qiáng对qiáng,未见有这般举动。”

  在众人心里,秦璟虽是汉人,作风却比胡人更加彪悍。

  带兵横扫漠南糙原,每战皆冲锋在前。面对多余自己的敌人,仍采取骑兵对冲,从未有过固守之事。

  不折不扣,就是一尊杀神。

  如今高挂免战牌,坚持不出战,究竟为何?

  乌孙昆弥的疑惑,同样充斥在高车诸部首领心里。

  思来想去,众人依旧是满头雾水,不明白秦璟为何会一改平日作风,无视己方挑衅骂阵,始终坚守营地不出。

  如果换个人,众人八成以为是兵力悬殊,主将怯战而已。

  可面对的是秦璟——声名远播、能止小儿夜啼的杀神,谁敢这么想,绝对是脑袋进水了。

  更重要的一点,秦璟扎营之处,恰好挡在攻城必经的路上。

  想要攻打朔方城,必须先破城外大营。而从斥候的回报来看,别说攻营,靠近she程之内,立刻会被she成刺猬。

  进又进步不得,退又不甘心,难道继续耗着?

  “这该如何是好?”

  乌孙高车在漠北会盟,联合出兵,貌似qiáng兵劲旅,声势不小,一旦战鼓声起,必当无坚不摧。实则存在不小的短板。

  一来,双方的联合不似长安和建康,以两国为基,而是各部松散联盟,注定人心不齐,部落首领各怀心思。

  造成的结果就是,顺风仗能打,逆风仗堪忧。

  战事顺利且罢,如果形势对己不利,什么昆弥的命令、大首领的军令,统统丢在脑后,为保存部落力量,调头就跑绝不稀奇。

  二来,此番南下,目的是为劫掠。

  糙原上遭遇大旱,糙木枯萎,河流断绝,牛羊大批饿死。偏又生出疫病,患病的野shòu和牲畜污染仅存的水源,使得qíng况每况愈下。

  乌孙高车联合,实为无奈之举。

  双方都忌惮秦军的威名,独自南下心中没底,拉上对方垫背,才增加几分信心。

  按照原计划,骚扰雁门、广宁、渔阳等地的游骑都是幌子,主要为吸引秦兵注意,掩盖大军的主攻方向,避免长安发现主力所在,提前集合兵力。

  随着大军bī近朔方,秦璟带兵驰援雁门,计划算是成功一半。

  乌孙昆弥和高车首领都很兴奋,以为胜利就在眼前。

  反正他们不打算占地,攻破朔方城,劫掠一番就跑,耗费不了多少时间。

  可万万没有想到,qíng况中途生变,牵制雁门守军的两支部落西逃,使得计划提前曝露,更引来秦璟这尊杀神!

  一时之间,乌孙昆弥和高车首领都开始心中打鼓。有的小部落吃过秦军的亏,没了之前的信心,暗中生出退意。

  若是战胜还罢,若是败了,以秦帝的作风,自己的部落都可能就此绝灭,沉底烟消云散。

  此次南下,高车六大部齐齐出动。

  其中,狄氏和斛律氏帐下都有汉人和氐人谋士。

  为大军制定南侵之策的,正是狄氏首领帐下的两个汉人。在漠北久居多年,言行举止都类胡人,唯有长相迥异。

  两人祖上本为汉臣,灵帝在位时,于朔方郡出任职吏。

  后遇huáng巾起义,魏蜀吴三分天下,司马氏代魏,永嘉之乱,五胡乱华夏,其祖辗转边州,为胡部所掳,为保xing命,先依附匈奴帐下,后转投鲜卑,做下不少恶事,被边民斥为汉贼。

  遇中原杀伐,鲜卑部落战败,其父祖主动部落北迁,投入高车狄氏帐下。

  时至今日,这两人再不以汉人自居,反将自家遭遇全归罪于汉室,对中原怀抱刻骨仇恨。趁大灾,合力鼓动高车首领南下攻打朔方,并非为部落考量,更多是出于私心。

  他们压根不在于高车人和汉人会死多少,也不在乎谁胜谁败,唯一的目的,就是要让边州血流成河,以报大父被赶出朔方之仇,以血父兄葬身糙原之恨。

  他们仇恨汉室,对胡人同样没多少忠诚。

  因家族的遭遇,父祖的仇恨,心智早已经扭曲。

  说他们歹毒都是抬举。

  这两个人,纯粹是彻头彻尾的疯子,而且是颇具智商,危险xing极高的疯子。

  “依仆来看,秦帝正在等援军。”一名谋士出言道。

  “援军?”帐中顿时一片惊讶之声。

  “然。”谋士早料到有此反应,目光扫过众人,继续道,“漠北诸部联合,且有乌孙为盟,能战之兵超过八万。加上能控弦的羊奴,足可超过十万。朔方守军不过两万,秦帝麾下仅一万有余。大军三倍于敌,兵力如此悬殊,秦兵善战又如何,照样会心生畏惧。”

  “此言有理!”狄氏首领恍然大悟,黝黑的脸膛浮现一抹兴奋。

  “依仆之见,秦帝必会从临近边郡调兵,或是征召青壮。首领如要攻入朔方城,取得大胜,必要先发制人,设法拦住送信的骑兵。即使拦不住,也要抢在援军抵达之前,击破城外营盘!”

  提到出兵,狄氏首领兴奋稍减,面露迟疑之色。

  “如为秦军之计,又该如何?贸然出兵,正好落入对方圈套!”一名氐人谋士出言反驳。

  他早看不惯这两个汉人,即便对方所言句句在理,也会出言反对。

  殊不知,此番为反对而反对,恰好说到了关键处。

  秦璟之所以按兵不动,的确是计。

  为的是诱高车和乌孙主动发起进攻,在城下牵制对方兵力,以奇兵袭其大营,绝其后路。

  早在离开雁门郡之前,秦璟就与秦玚书信,后者从西海郡出发,正率一万五千大军飞驰朔方。

  此外,安排好雁门诸事,秦玖同样调兵西行,追在秦璟身后,星夜兼程赶往朔方战场。

  从舆图上看,两支军队一东一西,加上驻扎朔方的秦璟,正好堵住高车和乌孙大军三面,想要逃出生天,唯有选择往北。

  秦军会让这些到嘴边的鸭子飞了?

  显然不可能。

  哪怕是为南边的粮食,也要把人留下来!

  苍鹰和金雕往来传讯,援军的动向不断送到秦璟面前。

  计算秦玚和秦玖抵达的日期,秦璟联络城内的秦玦和秦玸,派出十余骑,佯装求援,进一步迷惑敌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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